大金鍊子張口就罵,完全一付地痞流氓欺負弱小的架勢。
「你幹啥罵人!你們還想怎麼樣,欺負人嗎?」
叉腰瞪眼,陳倩衝著大金鍊子嚷,毫不示弱和那邊對峙起來。
別看她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子,但性子似乎比純爺們還火爆,完全不吃對方這一套。
「別別,沒事兒沒事兒啊…」我連忙說,一邊舉著胳膊,迅速攔在對峙的兩人中間。
「草,我罵他怎麼了,不服是吧,老子還打他呢!」
光頭胖子一把將我狠狠推開,衝著陳倩瞪眼,他那樣子就跟網上瘋傳的光頭胖商販赤膊威脅城管的照片一模一樣。
只是他一推我,剛好撞到我用林華的手搧了自己一巴掌的下巴位置,那地方原本就有些腫,於是疼痛的刺激被無形放大。
頓時,一股扯著神經的抽疼感順著嘴角肩頭胳膊,瞬間傳遍我全身上下。
「啊~~~!」我慘叫一聲,疼得冷汗冒了一身。
陳倩看到我這慘樣,一下急眼了,順手抄起身邊的板凳,嘴裡叫著不斷揮動,直接就砸到大金鍊子頭上。
或許因為陳倩動作並不慢,而且也是完全出乎對方意料之外,光頭胖子愣是沒躲開,一下被砸個正著。
要不說女人惹不得呢,誰能想到,陳倩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大美女,愣是在一個回合之間就能將光頭壯漢大金鍊子撂翻了呢?
鮮血嘩啦啦猛地流了下來,順著那個碩大的光頭流到對方鬢角,然後是脖頸。
事後,就眼前這一情景,我和趙笠曾展開過激烈討論,最終得出的結論是:決不能剃光頭,那樣被人打的時候,血流速度太快,容易短時間內喪失戰鬥力…
陳倩這一下,不但傷了對方,同時也把那些正在飯店宵夜順帶著看熱鬧的人們嚇壞了,畢竟見了血啊!
國人打架,可以分為好幾個層次:鬥嘴辱罵,動手,動刀動槍。
一般來說,嘴上逞英豪的還是占了最大比例,等到動手見了血,大多數人都會認慫,另外一些則被激發戰鬥力。
很不幸,我們遇到的這幫傢伙屬於後者。
幾秒鐘之後,大金鍊子那伙人忽然反應過來,嘴裡喊著「草泥馬」,紛紛衝上來,圍著我們三個就是一通狂扁。
事態,就在一瞬之間完全失控。
飯店裡一片混亂,桌椅板凳倒了一地。
可憐我江潮從小就沒打過這種群毆,要說一對一,我還能仗著人高馬大對付對付不怵頭,可見到對方一群人衝上來…我懵逼了,只能勉強揮舞著胳膊,本能地用身體其他部位挨著來自四面八方的痛毆,卻牢牢護住陳倩。
終於,在後腦受了幾下重擊之後,我兩眼迷離,已經看不清周圍的人,只覺得天昏地暗,腿一軟就要倒在地上。
忽然,我覺得一隻強勁有力的臂膀攔腰將我緊緊抱住,昏迷前,我看到陳倩大哥那張滿是戾氣又咬牙切齒的臉,他的面孔貼得我那麼近,卻又似乎那麼遙遠。
咫尺天涯,我想到這個詞,再然後就…不省人事。
當我重新有意識的時候,耳邊響起的是一首我很喜歡的歌,準確說我喜歡它的氣勢和歌詞,但不喜歡它的悲壯唱法,因為我每每聽到都會很感慨,甚至掉眼淚。
這首歌叫,《人生百年》。
「人生百年 如夢如幻
有生有死 壯士何憾
保我國土 揚我國威
生有何歡 死有何憾
北地胡風 南國炊煙
思我妻兒 望我家園
關山路阻 道長且遠」 。
…
我意識到,我還活著!
思想重新回到我的腦海里,我已經回憶不清楚當時打架的情形,也不知道我這是在哪裡,戰鬥的最後結局又如何,陳倩和她那個壯漢哥哥是不是也受到如我這樣的傷害。
生有何歡,死有何憾!
我笑了,但是沒有睜開眼睛。
「你醒了?」 在音樂聲中忽然插進來的女聲很好聽很溫暖。
我睜開眼,發現身穿白大褂,就像天上仙女下凡的陳倩正站在我眼前!
看著我,脈脈含情。
「你?陳大夫,你沒事兒吧,還好吧?」
我揉了揉眼睛,看著這個美貌到絕世的女人,張口問了這麼一句。
陳倩笑了,兩個甜甜的酒窩在嘴角乍現開,如海棠綻放,讓我痴迷。
「你還有心思問我啊!我沒事兒,你看,我這不挺好的嘛!」她說,語氣悠悠蕩蕩。
我忽然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和她說下去,畢竟,陳倩其實不從屬於我生活中的任何一個組成部分,在昨天之前,我們形同路人,不,連路人都算不上,應該是彼此不知道對方存在的關係。
可現在呢,我為了她打架,並且因此住院了!
「江潮,你挺勇敢的!」陳倩說,甚至想了想又加重語氣重新說了一遍,「真的特勇敢,尤其懂得護著女人!」
陳倩這話像是在誇我,又像在跟我嬌嗔,我心想,難道冷漠慣了的美女醫生也有著和常人一樣的發嗲時候嗎?
我沒說話,等她下文。
「我們送你過來的時候你已經昏迷不醒,不過還好,核磁共振的檢查結果只是輕度腦震盪,需要臥床靜養幾天。」
陳倩又恢復了她一貫的說話方式,滿嘴都是官方強調
她在我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遞給我一個削好了的蘋果,卻發現我一隻手打著點滴,一隻手纏著繃帶,動彈不得。
陳倩猶豫了一下,俏臉微紅,拿起小刀切下一小塊,用刀尖扎著,輕輕送到我嘴裡。
「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她說,「我這是在報答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恩情…」
「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我說。
於是,後面的談話開始變得很輕鬆,既然雙方通過打群架算是多多少少扯上點干係,我們之間相處,也變得自然而友好。
「今天上午那女的娘家人把離婚證開了,手術費和康復治療費的單據也送過來了,一共是十三萬八千多。」
陳倩忽然說了一句,我知道,她是指昨天晚上我硬性摻和進去的那戶人家。
「嗯。」我只是哼了一聲,表示聽見了。
在我看來這件事兒就算結束,那年輕母親會被安排手術,會得到治療,會有新的生活,我堅信。
「我還是覺得你這樣做不地道…當然,無論如何你願意花錢救人,這一點我很讚賞你!」陳倩又是數落又是誇我,這態度,令我實在啼笑皆非。
「你哥怎麼樣?光頭他們呢?」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