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方向,我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越凝歌。
那個在私人會所開了方磊的頭,後來又嚇壞了差點崩潰的大學小女生。
在她的身邊,站著一個陽光高大的帥氣男孩子,看著年齡和凝歌差不多,兩人手挽著手,很親密的樣子。
我和燕然走過去,問,「凝歌,你和…和朋友一起轉秦淮河呢?」
她很幸福地抱著那個男孩子的胳膊,回答我說,「江哥,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月天,你應該見過的吧?」
男孩看著我,目光算不上友好,不過也不像第一次在千人簽名的時候那麼充滿敵意,總之,並不熱情。
我就說,「月天你好。」
他向我伸出手,輕輕握了一下說,「你好,江哥。」
我向他們介紹了燕然,閒聊兩句,越凝歌就問我,「江哥,你和燕姐也在逛街嗎?」
我笑笑,「不是,燕姐在前面開了一個茶點鋪,忙了一整天,我陪她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就回去。」
「哦…」
越凝歌點點頭,說,「那就不打攪你們啦,祝你們有個愉快的周末!」
我知道對方這是要向我們告辭,於是道,「好,也祝你們玩得開心。」
客套完畢,我正要和燕然離開,越凝歌的男朋友卻忽然問我,「江哥,上次你說的話還算數不算數?」
「什麼,上次?哪次啊?」
「就是你說會想辦法爭取到八萬塊錢的社會贊助,幫我們將義演的資金缺口解決掉。」
我這才想起自己曾經的確和越凝歌說過一嘴,最近太忙了,倒是將這件事徹底拋到九霄雲外了。
「這個事兒啊…」
見我有些躊躇,月天可能覺得我在找藉口推脫,於是臉色更加不善,有些不屑地說,「江哥,你到底能不能辦到?辦不到早說啊,幹嘛話那麼大卻沒有實際動作,這樣會耽誤大事兒的!」
我有些火大,覺得對方說話太直白,很過分!
事實上,之前和越凝歌那麼說,就是因為我想到可以通過給福利院孤獨兒童贊助義演的方式,既解決越凝歌她們的資金問題,又能讓墨芷舞的現代化物流園得到正面的充分宣傳。
甚至我都想好了,這筆錢讓方磊這個真正的土豪來出,想必他不會拒絕我。
只是後來在私人會所,陰差陽錯越凝歌開了方磊的頭,於是我就不敢向方磊提這個話題。
畢竟方家答應不和越凝歌計較已經算給她天大的面子,現在卻還要方磊掏錢贊助對方,這不搞笑了嘛!
見我臉色不好看,越凝歌連忙拉住自己的男朋友讓他別說話,又對我說,「江哥,沒關係的,如果你那邊有困難,那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好了。」
我差點脫口而出,什麼我有困難,要不是因為你越凝歌不懂事,把原本很簡單的事情搞得複雜化,我至於此刻面對月天的質問無言以對嗎?
有些煩躁,我說,「這事兒你別管了,我提出贊助又不是不要求回報的…這樣,明天你們等我消息,最晚明天下午給你答覆!」
越凝歌連聲說著感謝,拉過氣哼哼的月天,兩人說著吵著走開。
我看到月天似乎還是不高興,於是,越凝歌踮起腳尖在對方臉上親了一下,月天就伸手摟住凝歌的小蠻腰,兩人親親密密走遠…
我看得有些出神,想起自己和簡約不是也一樣嗎?在外邊轉的時候會吵架,然後要不了幾分鐘,又會好的和一個人似的…
這時候,燕然問我,「他們是大學生?」
「嗯,算是我南師的學弟學妹。」
燕然就感嘆,「哎,姐就是沒上過大學,所以現在才這麼受累忙生活…江潮,我真是羨慕你們。」
我苦笑,「上大學有什麼了不起的?苦學四年,現在還不是一樣要面臨找工作的壓力嗎?姐,你聽沒聽過蟻族這個詞?」
「彝族?」
「不是,」我笑她,「是蟻族,螞蟻的蟻,民族的族!」
「啊,真是沒面子…嘻嘻,我還真沒聽說過。」
我嘆了口氣,向她解釋,「燕姐,蟻族就是形容我和簡約這種外來此地打工一族的…我們在南京沒有根,不知道未來會不會在這個大都市立足,而且也不知道生活將會在我們面前呈現出一幅怎樣的畫卷…我們只能像一群螞蟻那樣,忙忙碌碌奔波著,從而融進這座城市的滾滾打工洪流里,湮滅自己…」
燕然聽傻了,好半天,才說,「江潮,你果然是做GG宣傳的,連說話都這麼有水平!」
我卻沒有因為燕然的由衷誇獎而覺得飄飄然,相反,心裡生出一股黯然的滋味。
這裡,美麗且充滿歷史底蘊的南京,會不會是我江潮最終的人生驛站呢?
…
越凝歌和月天的出現沖淡了因為擴建而讓燕然惴惴不安的憂慮感,她又將手穿進我的胳膊,說,「江潮,其實我並不只是羨慕你們這些念過大學的高材生,我更羨慕你們擁有一段美好感情和美好的未來…哎,你看看我,就會用美好來形容了,肚子裡沒那麼多墨水,找不到詞兒的。」
我拍了拍她的胳膊,「燕姐,你是一個活得很真實的人,你直接、率真,並且是在為自己的事業和生活打拼,這一點我很佩服你!」
「這些都是為了在這裡生存下去罷了。」
燕然將頭靠在我身上,拿出手機,對著我們拍了一張自拍照。
又笑著問我,「江潮,晚會兒我把照片發給簡約,你說她會不會吃醋。」
「肯定不會!」
我似乎明白燕然想要表達什麼,的確,當我們彼此心裡坦蕩,無論裝得多麼親密,也不會讓心愛的人誤會!
那麼反過來推理,簡約這麼吃雨茗的醋,是不是因為我和雨茗相處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做到坦蕩,從而讓她誤解了?
同樣的道理,簡約直到現在也沒有向我講明那晚為什麼會出現在花苑小區3號樓303,不也是讓我一直耿耿於懷嗎?
於是感慨人生太複雜了,感情太複雜了,複雜到我像是一個小學生,需要不斷學習、體味…
又散了一會兒步,我說,「燕姐,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到一種可能。」
燕然立即很期待地看著我,問,「是什麼呢?」
儘管我很不情願將這次搬遷通告和那個猜測聯繫起來,但還是禁不住對燕然說,「我聽到一些風聲,區裡有人支持物流園項目,他們恐怕在打秦淮商區的主意!」
解釋到這裡,我悚然一驚,難道這是真的嗎?和CGT關係很好的那個跨國公司,他們莫非和我想到一處去了,也想和秦淮商圈扯上關係?
並且,對方的做法顯然更直截了當,他們就是要將手伸進這裡,狠狠攥緊這塊巨大的商業蛋糕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