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疑點算是揭過去了,姜隊狠狠呼出一口氣,道,「我一直以為王涵這傢伙自私、冷酷、陰毒,為了達到目標不擇手段,今天才知道,這老小子還特麼無恥啊!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還能那麼不要臉,反過來竟然和人家陳倩說什麼不要再繼續報復這種話,靠!」
對於姜隊這樣,重案組成員們顯然見慣不怪,所以誰也沒有說什麼,有人低頭沉思,有人拿出紙和筆寫寫畫畫,也有人手托在下巴上,支棱著耳朵繼續聽英婕分析。
這種場面顯然是重案組討論案件的常態,英婕並沒有招呼大家,接著道,「我說的第一種方式,就是按照對方做事慣性提前預判其下一步行為,從而早早布局…理論上,這是可行的,但我覺得難度很大,關鍵是咱們時間不夠,無法短時間內將王涵分析透徹,做出預判。」
姜隊就說這個思路可以,不能放,英婕你接著說第二個吧。
這一次,英婕直接站起身,來到會議室前排的白板前,拿起墨水筆開始寫。
由於英婕的動作很突然,於是,所有人都停下手裡動作,凝神盯著英婕。
「大家請看我畫的這個圖案。」
英婕指著白板,「這些圓圈代表王涵經常活動的區域,現在我們已經排查過了,並且安排專人布哨,但一直沒有傳來消息,基本可以排除王涵目前在這些地方活動的可能!」
我點點頭,看出來警方下了很大功夫,包括我和王涵前兩次見面的茶樓,以及第三次見面的咖啡廳,都在白板上標明了。
「那麼,我們假設王涵還在南京沒有離開,那麼,不在經常活動的區域出現,王涵會去哪裡?」
英婕說著,手裡墨水筆飛快在白板上畫,「首先,我們應該承認一個命題:生活習慣對一個人的影響非常大,大到很可能演變為一種下意識行為。比如,你每次回家的時候都會走某一條路,那麼,即使你某一天提前想好要走另外一條路,但很可能走著走著一不留心又會回到老路上了。」
見大家沒說話,英婕繼續,「那麼,如果王涵想要對江潮、簡約、雨茗或者江潮父母下手,他就必須跟蹤對方!可現在,我們的人已經在醫院和江潮家附近二十四小時保護,王涵顯然不可能靠近目標,這個人很謹慎也很狡猾,所以他不會冒冒失失出現在警方視野里。」
「什麼意思?」見姜隊等人若有所思,而我卻根本沒聽明白,便忍不住問了一句。
「潮哥,是這樣的,現在我們假定王涵接下來會攻擊你以及你的家人,他又不能在附近出現,那麼,王涵怎麼掌握你們的行蹤呢?他是不是看上去沒有辦法!?」
「是。」我點點頭,隨手給重案組警員們散了一圈煙,沒半分鐘,會議室里便氤氳蒸騰。
「其實不然,」英婕似乎也有些精力不濟,從我手裡奪走剛抽了兩口的煙,吸著,又說,「王涵一定會想辦法的,他雖然不能靠得太近,但他也不可能躲在十里二十里之外!也就是說,我們可以以醫院和江潮家為圓心,排查半徑500到2000米範圍,重點是這些地方!」
刷刷刷!
英婕飛快寫著,「高層建築,包括賓館、商場、寫字樓以及未建好的樓宇,尤其是賓館和商場裡的咖啡廳以及茶館!」
聽她說到這裡,我頓時明白了,心裡不由為英婕點讚!
我說她非要畫那些歪七扭八都快看不出形狀的圖案呢,而且還專門標明茶樓和咖啡廳,原來用意在這裡。
想想似乎沒毛病,只要王涵想報復我,那麼他會比我們更著急!
這可不是所謂大隱隱於世,而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除非徹底離開南京,否則警方找到他將是遲早的事,畢竟南京他熟悉,但別人一樣熟悉!
而且,不能靠近的情況下,王涵必須在一定距離內觀察襲擊目標的情況,那麼,商場的茶舍單間、咖啡廳包房,以及目標附近賓館,就是最好的觀察點和藏身處。
見大家基本沒有異議,最後,英婕總結,「我個人的意見,王涵很可能將下一個襲擊目標定在江潮身上!理由是,簡約在ICU躺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來,並且保護很嚴密,基本沒可能靠近,更別說進入ICU了!而江潮父母、未婚妻雨茗,完全可以一個月兩個月都不出門。只要江潮指派專人送貨,或者隔幾天帶些生活必需品回來,王涵想對他們下手,幾乎沒有任何機會!」
「所以報複目標就只能是我了?」我苦笑,對這個結論既欣慰又無奈。
「對,就是潮哥你!」
英婕沖我笑,俏臉上帶著幾許狡黠,「江潮暴露在大眾視線中那是肯定並且必須的!一,一家人不可能都不出門,總要有出去辦事。二,因為簡約受傷,生死未卜,所以,別的不說,江潮至少要去醫院看望簡約,並且守著她!」
「我知道了!」說到這裡,我再不明白英婕的意思,那我就真成腦殘了!
我馬上說,「英婕說的第二種方案,應該就是『引蛇出洞』吧!王涵是那條我們要幹掉的毒蛇,而我江潮,就是誘餌了!」
…
這次市局重案組之行,除了將王涵和陳倩一家的仇恨向姜隊等人解釋清楚外,我們最重要的成果就是制定出抓捕王涵的行動計劃!
以姜隊的話來說,王涵的性格特徵註定他不會輕易罷手,必定要找機會報復江潮,而其行動之時,就是他滅亡之日!
隨即,我作為誘餌和主要當事人,參與了重案組抓捕王涵的計劃制定。
整個過程里,我基本沒有發表意見,就是在聽姜隊、英婕或者其他重案組成員反覆商討、辯論以及確定。
我算長見識了,原來刑警的工作如此枯燥,壓力大沒日沒夜不說,而且還會因為一個案情細節爭得面紅耳赤,不知道的還以為彼此有多大仇呢!
我坐著、聽著、忐忑著、期待著,也許今天,也許明天,王涵就該在舉起刀砍向我的時候,被警方當場抓獲吧!
我甚至想,馬德,最好別抓活的,直接一槍擊斃丫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