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秋雨淅瀝,悲意漸濃,淒悽慘慘戚戚。
在這種氣氛下,就應該呆在家裡,陪伴在家人身邊,讓彼此的心裡不覺得孤單,不覺得傷感。但是唐夜不得不披上外衣,趕往王愛仁的家。
林有容萬分不舍,幫唐夜穿衣,甚至擔心唐夜被冷到,拿了圍巾出來幫唐夜裹得嚴嚴實實的。
唐夜覺得她太誇張了,笑出來道:「有容,哪有那麼冷,上次你身子都結冰了我還不是脫光了跟你恩恩愛愛嘛,這會就一場秋雨而已,我去見一下王爺爺就回來。」
林有容被唐夜說纏綿的事,忍著羞意,還是執意幫唐夜穿衣,說道:「我不要讓你受一點凍的!」
坐在旁邊沙發,披了一件外套,別有清新少女味道的陸青瓷無法忍他們兩人的恩愛,恨恨道:「要不你們兩個先到樓上恩愛一番再下來吧,不就出一趟門嗎?至於這樣嗎?」
林有容撇撇嘴,不理會陸青瓷的挖苦,繼續幫唐夜穿衣。唐夜拿她沒辦法,等穿好衣服後大大親了她一口,流露色眯眯的眼神,說道:「在家暖好床,等我回來!」
林有容嬌羞紅了臉,輕輕應道:「嗯……」
唐夜出門,她又送到門口。唐夜離開後,她還站著望了好幾分鐘,那戀戀不捨的樣子,都快把自己弄得像一塊望夫石了。
陸青瓷雖然一直挖苦兩人的過分恩愛,但在唐夜離開的時候也忍不住一直翹起腦袋,像頭長頸鹿,看著唐夜離開。她也是擔心唐夜的,不希望唐夜在這秋雨綿綿的悲涼天氣出去,在家裡呆著,彼此說說話多好。
……
唐夜開車到了王愛仁家門口,下車後剛要進去就看到王愛仁和管浪撐著傘出來。王愛仁沒有廢話,對唐夜揮揮手,示意唐夜過去跟他一起坐車。
管浪負責開車,唐夜和王愛仁坐在車后座。王愛仁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極北之地突然發生的疾病,嚴重危害到國家邊境安全,以及彭懷才是他一輩子的好友,他已寢食難安。
「事情恐怕有蹊蹺。」王愛仁突然說了一句。
唐夜深有同感,說道:「恐怕是有人故意安排。王爺爺,我要跟你說一些前幾天我了解到的事。」
「嗯。」王愛仁輕輕點頭。
唐夜一一把扶龍之臣、隨蟒之奴,玄黃共主、萬世帝君之類的事說出來。他知道這種事對那些一直活在科學主義下的人來說非常荒誕,但這種事確實在發生,耽擱一秒就危險一秒,他希望王愛仁能夠接受,以及理解。
王愛仁看一眼唐夜,皺眉思索,說道:「這種事我有所耳聞,更多的情況應該在紅牆老供奉那邊議論,想必那位天子會認真對待,現在我們要去的,就是紅牆之內。你是第一次到那邊去,知道意味著什麼吧?」
唐夜一愣,沒想到王愛仁要去的是紅牆宮廷。他有點緊張,紅牆宮廷是這個國家最神聖,又最神秘的地方。就是那裡,放著歷代古國的傳國玉璽,是扶龍之臣的最終目標。現在自己到那邊去,這意味著,事情嚴重到那位天子也被驚動了吧?
唐夜讓自己恢復平常心,無喜也無憂,看著王愛仁道:「之前軍區醫院感染疾病的事,我和滿紅進行了調查,查到了背後操控這個事的人是誰。」
「嗯?」王愛仁眯起眼睛看著唐夜。
唐夜眼神鋒芒顯露,說道:「是一個強大的巫蠱婆之女,不過更有意思的是,背後還牽扯出了一個人,他是原江山居的小王爺。而小王爺的本名叫文江山,是文定墨的私生子。也就是說,這件事,跟文家脫不了關係。」
王愛仁閉上眼,沉沉呼了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看向車窗外下著秋雨的黑夜,幾分黯然,悠悠道:「果然是老文相啊……」
「您知道?」唐夜訝異道。
王愛仁情緒不高,嘆息道:「從我差點被謀害開始到現在,經歷了很多事,不僅僅是我一雙眼睛盯著,還有很多眼睛盯著。有些事,只要做過,就不可能把所有痕跡都掩飾。你歷經兩次被紅牆褒獎以及批評,背後有人操控,第一次我不知道是誰,第二次嘛,呵……勉強懷疑到了老文相身上。剛才又聽你說了玄黃大計的事,就認定是他了。」
「為什麼老文相要那麼做?據我所知,他在紅牆的名聲非常好,兢兢業業,為國家為人民做了很多事,為何會走上一條要另劈天地的路?」唐夜問道。
王愛仁是何等聰明的一個人精老頭,剛從唐夜那裡聽說玄黃大計的事,就快速把事情梳理清楚了。當然,這也有他浸淫在朝堂幾十年的原因。耳濡目染後,觀一角可知全局。
他對唐夜說道:「你也提到了,歷代古國的傳國玉璽可以用來衝破天地氣運桎梏,扶龍之臣為此事苦心經營數千年。為了讓傳國玉璽積聚更多的氣運,需要國家強盛,所以不少扶龍之臣化為帝王身邊的能臣,協助帝王治理好國家,這樣傳國玉璽就可以積聚更多的氣運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老文相大概就是這樣的扶龍之臣了吧。」
「只是……」王愛仁非常感概,說道:「共事朝堂數十年,畢生貢獻於這片土地,難道就沒有一點感情嗎?如今這太平盛世有什麼不好呢?人吶,正因為命數有限,所以才能創造更多美妙的東西,所以才覺得生命有意義。如果長生,還會那樣珍惜生命,努力做些有意義的事嗎?」
唐夜明白王愛仁的感概,長生是一件很讓人嚮往的事情,但是,當它真正降臨的時候,又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人活著之所以那般努力追求,是因為怕時不待我。而如果有著無限的生命,就有著無限的明天,那麼今日事今日畢這種想法似乎有點沒必要了。長生帶來的影響,還有很多很多。終歸說來,長生只是一小部分人的願望,並非每個人。
所以,這又怎麼能算得上是大勢所趨呢?
「我們去看看那位天子的態度。」王愛仁眯起眼睛,神色堅定道。
唐夜輕輕點頭,望向車外下著秋雨的黑夜,情緒怎麼也提不起來。天下大亂的第一步,終於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