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採桑不再跟木婆婆爭辯,伸手過去颳了一部分木婆婆流下的血淚,裝到一個小瓶子裡。木婆婆沒有阻止她這麼做,也阻止不了,木婆婆不是木採桑的對手。
取了一部分木婆婆流下的血淚後,木採桑再次流露那黯然神色,看著木婆婆輕聲道:「媽,既然你執意要站到隨蟒之奴那邊去,我無話可說,希望你能保重身體,待玄黃大計成功之時,我能為你重塑雙目!」
「滾!」木婆婆冷喝一聲。
木採桑一聲嘆息,退出了房間,帶著女兒木桑桑離開。
唐夜和唐滿紅非常擔憂,不再躲藏,出來照顧木婆婆。木婆婆重重咳嗽幾聲,喘氣道:「沒事的,我已是將死之人,能在今天了結這些因因果果,死而無憾了。」
「木婆婆……」唐滿紅輕聲叫道。
唐夜默然無聲。木婆婆怎麼會死而無憾呢,和親生女兒鬧成那樣,怕是永遠也無法安心的。
「咳咳……」木婆婆再次咳嗽,血流不止,她「看向」唐滿紅和唐夜,說道:「我大概知道你們來是想問我什麼,原本你們沒必要知道,但是現在事情提前了,我不知道是他們先忍不住了,還是你們先行一步了。我會用最後一口氣,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燕京的那個死屍蠱,是木採桑操控的。至於她為什麼那麼做,不過是玄黃大計的安排罷了。」
唐夜皺眉問道:「玄黃大計?」
木婆婆解釋道:「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他們要讓天地重歸洪荒,讓人間人可以飛仙長生,不再苟活於地……苟活?我們是苟活嗎?不是的,是他們野心太大,是他們不知道天地重歸混沌的可怕……」
唐夜經歷過那麼多事,明白了木婆婆的意思,說道:「他們是想打破天地的氣運桎梏,讓天地重歸混沌,讓人間人可以再次證道長生,讓天上仙可以開拓更廣的天外天,這就是所謂的玄黃大計?」
「沒錯。」木婆婆點頭道。
唐夜眯了眯眼,又問道:「那扶龍之臣和隨蟒之奴又是什麼?」
木婆婆「看向」唐夜,神色似乎很欣慰,說道:「既然有人想讓天地重歸混沌,那就會有人不想天地重歸混沌,所以就會出現兩個陣營的人。實施玄黃大計的那些人,堅信天地重歸混沌是大勢所趨,所以認定自己是天命所歸之人,那便是龍。追隨龍的人,便是扶龍之人。龍之下,無凡人,所以稱為扶龍之臣。而反對玄黃大計的人,便是與那龍相對,視為蟒。那些追隨蟒的人,便是隨蟒之奴。奴並不難聽,奴,才更忠心,甘願赴死,不是嗎?」
唐夜皺了皺眉。
「木婆婆,你……是隨蟒之奴?」唐夜問道。
木婆婆笑了笑,說道:「自然。」
「玄黃大計該如何實施?」唐夜又問道。
木婆婆「望向」燕京的方向,說道:「兩千多年前,始皇大帝一統天下,始創玉璽,其中有一璽被稱為傳國玉璽。傳國玉璽積聚無上氣運,被視為聖物。始皇大帝派遣方士徐福尋找長生藥失敗,又另尋他計,窺探到利用玉璽之氣運可衝破那位仙人斬斷天地留下的氣運桎梏,那便可讓人間人重新獲得證道長生的機會。但始皇大帝只是發現這一天機,未曾實施便已消亡,只留下隻言片語給予後世。後世之人不斷探索,也知道了這個衝破氣運桎梏的辦法,想要實施。但是……」
木婆婆緩了一口氣,繼續道:「但是當時的玉璽氣運還不夠豐厚,衝破不了天地氣運桎梏。所以,在大秦帝國之後,歷經楚漢、三國、東西晉、十六國、南北朝、隋唐、宋、元、明、清等古國,歷代古國皆有傳國玉璽。這些玉璽積聚的氣運加起來,便已足夠衝破氣運桎梏。所以,玄黃大計,將在這個時代全面爆發!」
唐夜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玄妙,皺眉道:「那麼,玄黃大計想要成功實施,就要拿到歷代古國的傳國玉璽?」
「沒錯。」木婆婆點頭道。
「這些傳國玉璽在哪?」唐夜又問道。
木婆婆臉色變得擔憂,說道:「龍脈之下,天子朝堂,紅牆宮廷。」
唐夜嘴巴微張,有些吃驚。這些關係到天地命運的傳國玉璽,都在紅牆宮廷那邊,那扶龍之臣直接跑過去搶奪不就完了?
木婆婆似是知道唐夜的想法,笑道:「想要搶奪傳國玉璽哪有那麼容易,龍脈之下,有神龍守護。天子朝堂,有玉璽氣運自成結界。而紅牆宮廷,有神秘老供奉守護,甚至還有古國英靈沉眠待命。只要不是古武世界那邊的練氣師出來,就不可能闖得進紅牆宮廷。」
「除非……」木婆婆欲言又止。
「除非?」唐夜皺眉。
木婆婆「看著」唐夜,說道:「除非真有天女契機,窺探到萬物本源,直接破除封禁之力。」
唐夜猛然瞪大眼睛。天女,窺探萬物本源,那不是大閨女陸青瓷成長之後會有的力量嗎?
這樣的話,自己那大閨女豈不是可以成為玄黃大計的捷徑?
唐夜倒吸了一口涼氣。該說什麼好呢,是冥冥之中一切早已註定?
唐夜有點明白自己的立場了。通過剛才木採桑對木婆婆做的事,他知道木採桑為了玄黃大計,可謂不擇手段。那麼如果讓這些人知道陸青瓷的存在,是不是也會不擇手段?
唐夜肯定要保護陸青瓷。這樣的話,他不就是站到玄黃大計的對立面去了嗎?那他不就是所謂的隨蟒之奴了?
唐夜突然想起了什麼,問木婆婆道:「那個文江山……就是江山居的小王爺?」
「沒錯,他是老文相文定墨的私生子,取名江山,倒是夠猖狂。原本以為他是扶龍之臣所扶之龍,但實際上是扶龍之臣推出的一個傀儡,一個炮灰。文定墨也是夠殘忍,把自己兒子丟出去當炮灰!而我最恨的,是木採桑當初被文江山迷了心竅,為了玄黃大計,滅了唐門,殺了許許多多妨礙到他們的人。我為什麼會生出那樣的女兒!」
「咳咳……」木婆婆又氣得連連咳嗽,唐滿紅趕緊照顧她。
唐夜再次大為吃驚。小王爺居然是文家的私生子?而文家是大大的扶龍之臣?
信息量太他媽大了……唐夜心中嘆氣,不知道還有多少錯綜複雜的關係呢,這下得消化好久才梳理得通了吧。哎,愁人吶。
木婆婆再「看著」唐夜,說道:「唐夜,雖然你武學精妙,但不是沒有人可以克你。有四個人,實力早已通天。醫痴、道狂、樂迷、棋癲。這四個人,如果遇上,千萬小心。不過,醫痴是你師父,就說明他選擇了你。至於道狂、樂迷、棋癲,可能就是扶龍之臣,那自會殺你。」
木婆婆又悠悠「看向」女媧山的方向,神色變得欽佩,感概道:「還是醫痴大人心地仁善,憐憫蒼生,知道玄黃大計的可怕後果。可是其他人,都是自私的,只為了自己證道長生……」
「噗!」
木婆婆感概著,突地大口吐血,生機快速消逝,命已不長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