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跟余福聊了很多,很感概村民那種樸素、知足常樂的心態。他們對生活要求不多,管吃管喝管飽就差不多了。至於別的,像改善生活條件這些事,對他們而言,一年之內開了一條山路就是很不錯的事。所以他們對上頭沒有太多的埋怨。
這種情況,若是換了在外頭,肯定怨言滿天飛了。這裡面倒沒有說誰好誰壞。如果說村民的心態好,也可以說那是不積極,不思進取。如果說外頭那些快節奏,高要求不好,那是積極爭取,促進發展。上頭收了稅,就要為民服務,做實事嘛。
唐夜所感概的,是一種取捨。對於他一個習武,又想問道的人來說,心境的修煉非常重要。從燕京到這邊來,他希望能得到一些領悟。
「我要謝謝你,唐醫生,謝謝你救了小蝶,不然可就壞事了。但願張痞子受了教訓,收斂一些。」余福突然說到張三寶的事。
唐夜皺了皺眉,說道:「我已經讓朱局長聯繫警察進山里來調查,對張三寶進行制裁,不能再讓他欺壓你們了。」
余福眼睛一亮,可是很快暗淡下來。以前也有外面來的人說會把事情反饋到省城,結果後來一點消息都沒有。估計是被張三寶威脅了,或者被張三寶許了好處。所以唐夜這麼說,他心裡有期待,但也沒抱太大希望。
唐夜看出余福的心思,跟水清蝶一樣,有種認命的感覺。他沒有特意跟余福保證什麼,但這件事既然讓他撞到了,那他就會幫忙。他喜歡這個村子的清靈,他有種預感,自己的心境,或者實力,會在這裡得到提升。
到了靈芝山,唐夜看到每隔一段距離就會設有一個木棚,還從木棚里探出一個腦袋,嚇人一跳。余福摸著腦袋嘿嘿地笑,解釋說這些人是在守山。紫靈芝可是珍貴藥材,也是他們營生的根本,當然要看著,不能讓賊來偷。之前張三寶帶過幾個手腳麻利的人來偷紫靈芝,就是被這些守山的人打跑的。
張三寶雖然霸道,但紫靈芝關乎到村民生存根本,守山的人直接拼命保護,張三寶怕了,就灰溜溜跑了。
余福帶著唐夜進山,守山的人一個一個探出頭來詢問。余福跟他們解釋說是來給紫靈芝看病的。他們聽到後都眼睛亮了亮,看向唐夜點頭示好,眼神中有一股請求和期待。紫靈芝對他們來說太重要了,他們打心底里希望能夠解決壞死的問題。事情不能再拖,拖一日,不知道又會壞死多少紫靈芝呢。
唐夜看到他們殷切的眼神,鄭重地點頭,表示會竭盡全力幫助他們。
進入山中,迎面而來一股清涼的氣息。因為被濃密的樹林遮掩,所以照射下來的陽光沒有覺得熱,只如夕陽的光暈。一眼望去,地面上堆積的樹葉很多,還有很多腐樹根和腐木。上面長著一朵一朵暗黑偏紫的靈芝。那些便是紫靈芝了,不過顏色看上去很差,大概是受了壞死問題的影響。
怪不得村民們那麼著急。一朵一朵的紫靈芝,看上去都是病怏怏的,著實讓人揪心。
手頭沒有專業的檢測儀器,唐夜沒有繼續深入樹林裡,決定等周思生他們進村子後再深度調查。
余福跟在唐夜身後,他對唐夜這個比他還年輕的專家還是很有懷疑,跟著唐夜除了帶路外,還有一個目的是想看著唐夜,如果唐夜有什麼不合適的行為就阻止。
唐夜沿著紫靈芝生長區的邊緣走了小半圈,大致觀察了大部分紫靈芝,看到腳下一株紫靈芝已完全壞死,便蹲下去看。
余福看到那壞死的紫靈芝,一臉的肉痛,說道:「這個是完全壞死了的,唉……」
唐夜拿出一個小袋子,把壞死的紫靈芝帶回去進行檢查。他看到余福臉上的擔憂和痛惜,欲言又止。他想說一定會幫忙解決紫靈芝出現的問題,但一味給人希望也不是好事,萬一希望沒辦法實現,那再次失望,可就折磨人了。
大概了解了情況,唐夜和余福返回村子。這時老遠就聽到有小孩的叫聲,非常緊張和驚慌。那是小蜻蜓的聲音。唐夜趕緊跑過去,看到小蜻蜓哇呀哇呀地哭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小蜻蜓看到唐夜,趕緊喊道:「唐哥哥,快去救救姐姐,那個張痞子要抓走姐姐,他帶了好幾個人,還、還帶了槍!」
小蜻蜓跑到唐夜面前,氣喘吁吁,又哭著,樣子看上去老難受了。
唐夜把她抱起來,神情冷厲。又是那個張三寶?他還以為張三寶會躲起來,等朱澤宏帶警局的人來後就抓走,沒想到張三寶居然反撲回來。
「小蜻蜓,別擔心,我現在就去救你姐姐。」唐夜抱著小蜻蜓,沒等後面追來的余福,嗖地一聲跑起來,動用氣勁,如腳底生風,速度非常快。
回到村子,村民們都聚集到了水清蝶的木屋外。在小蜻蜓的指路下,唐夜很快到了人群外。往裡面望去,水清蝶的家很簡單,是一間簡陋的木屋瓦房,前面有一塊空地,挖有一個水井,水井旁建有一個更小的木房,是廚房。廚房外又有一片用網圍起來的小空地,裡面有一群雞,是養雞的。
很常見的鄉村瓦房,正房是一個廳,大廳左右各一個房間,一個用來住人,一個用來堆放雜物。
「張三寶,不許動我爺爺!我求求你!」從木屋裡傳來水清蝶帶著哭腔的哀求聲。
「水清蝶,怕了吧?嘿,你那個情郎呢?怎麼不叫他來?他不是很厲害嗎?叫他來啊!媽-的,他要是敢來,老子一槍崩了他!老子有槍!」張三寶怒喝出來,跟發瘋了一樣,估計是因為之前被唐夜教訓得生了巨大的恨意。
「張三寶你這畜生!小蝶,不要管爺爺!」這時有一個沙啞的老人聲音傳出,是水清蝶那瞎了眼的爺爺。
很快從木屋裡走出幾個人,為首的一個正是張三寶,手中拿著一把長長的鐵槍,這是自製的獵槍,通常用的子彈是那種鋼珠。雖然威力沒有真槍厲害,但也小覷不得。打中一個人,跟一般子彈無異。而這種獵槍如果改進一下,把多顆小鋼珠合在一起弄成一顆大子彈,打出去時就會形成散彈,威力大增。
在張三寶身後,有一個壯年推著一個用毛巾綁著眼睛的老人出來,老人磕磕碰碰,走路艱難,但是背後那壯年根本不管,粗暴地對待老人。再之後,是眼睛通紅的水清蝶,水清蝶被兩個壯年一左一右劫持著。除此之外,後面還有四五個男子,都是張三寶的小弟。
圍觀的村民個個都氣憤地盯著張三寶,但他們不敢跟張三寶作對。張三寶有差不多十個手下,還有獵槍,誰都不敢當出頭鳥,只能眼睜睜看著水清蝶被搶走。
「爺爺、姐姐……」被唐夜抱著的小蜻蜓看到水清蝶這樣,傷心地哭出來。
唐夜眼神冰冷,從人群外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