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在他手中一顆顆亮起,仿若是他給的生命一般。
劉泠看著沈宴,一時看入了神。她聽到自己心跳聲漸次加大的聲音,震得自己胸膛一陣陣發燙,全身又麻又軟。心口像有什麼要跳將出來,不受自己的控制,而她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流光之子,熠熠生輝。她見他第一眼,就知道的,知道他一定會吸引自己。
她曾對沈宴說過什麼來著?
「我不會親你,沈大人,終有一天,你會先親我。」
劉泠微笑。
她走向沈宴。
聽到身後細軟風聲,沈宴回頭,少女一往無前地沖入了他懷中。他愣一下,脖頸被摟住,頭被拉下,柔軟甜美的唇落在了他嘴角。他半邊身子僵住,皺眉,目光如電般看向她,手推向她的肩。
那手卻被劉泠抬起的手緊握住。
巧合恰恰好,十指相扣。
讓沈宴頓一下。
他怔忡的瞬間,唇角被輕輕一舔,如有火光突起,讓他眸底霎時幽暗。他望著懷中這個姑娘,十五歲的姑娘,身形高挑,立在他面前,比他正好矮個頭。白色的衣衫和黑髮交纏,襯得她眉目如畫,眸似星子。
他該拒絕……
可他又喜歡。
懷裡這個膚色雪白、長密眼睫輕輕刷著他眼下皮膚、唇如櫻桃般甜蜜的小姑娘。
有星在亮起又暗下,有風吹來又盪去,有發拂下又揚起。風的味道,夜的顏色,還有人的眼睛……
她咚咚咚的心跳聲似會傳染般,沈宴眸心跳了兩跳,胸口火燒得更旺,肌肉緊繃又放鬆,他低眼,一手與她十指交握,一手扣住她後腦勺,教會她什麼叫做真正的「吻」,而不是她以為的那樣,貼一貼就算,碰一碰就可以。
他心裡一直有把火,被劉泠時不時撩撥一下。原本溫溫燒著,在她刻意之下,那火焰已竄出老高。到嗓子眼,而沈宴已經不想壓制。
唇齒真正的相觸,劉泠輕輕顫了下,有退縮之意,被青年扣住的力道,卻不容她後退。她刷的抬起眼皮,與他俯下來的目光對上。兩人面色都有些紅,她眼睛裡水霧氤氳,他眼裡火色跳躍。
清醒了一瞬,又復燃燒。
那目光熱烈,她早就被燒起。
異色之下,緊扣的手屈起,握得更加用力。
唇齒追逐,熱氣上臉,卻像是最美味的佳肴,嘗過一口,便再不想錯過。
憑什麼錯過呢?
她總撩他。
他又確實……
沈宴笑了笑,在劉泠喘氣快跟不上時,才放開了她。他的手仍貼著她後腦勺,將她按在懷中,聽著她急促的呼吸聲。沈宴目光落在她如玫瑰花瓣般鮮艷水潤的唇上,聲音喑啞,「你不會親我?我會先親你?郡主,誰先受不住?」
「……沈大人這麼貌美如花,我抵抗力不足,也是正常的。」劉泠氣息微低。
她聽到沈宴笑了聲,也抿起嘴角,心情很不錯。此局,她認輸。但是能拿到沈美人的心,輸也是贏啊。
她問他,「為什麼你能讓星星跟著你的手指亮起來?你做了什麼?」劉泠想得有些深遠,痴痴地看著沈宴,「你……身懷異能?非人族?你說吧,我能接受,不會因此有誤會。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你怎樣我都喜歡。」
「……」沈宴無表情,「真實情況是,我和欽天監的人相熟,星辰的規律,曾有人教我過。」
劉泠露出「我懂」的眼神,「追姑娘用?」
沈宴嗤笑,不屑理她。
劉泠冷哼一聲,心想等我到欽天監,也得學會這種好本事。等玩夠了沈美人,找下一任時,就可以拿這種手段來騙騙人了。畢竟……這手段,太會勾=引人心了!
幸虧沈宴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氣氛正溫馨。
第一次這么正大光明地靠在沈宴懷中,劉泠的心情很好。她不需要沈宴跟她口頭承認什麼,他那麼驕傲悶騷的人,嘴上才不會承認什麼。
唔,不過讓沈宴親口說「喜歡」,好像也是蠻有趣的一件事。
劉泠又找到了動力。
她正浮想聯翩著,忽聽到頭頂青年的低聲,「你改一改你和人相處的毛病。」
「什麼毛病?」
「不喜歡解釋,習慣讓人誤會,把做壞人當愛好。」沈宴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你。」
「……但是你能理解。」劉泠輕聲。
她其實只需要一個人陪她。
沈宴抱著她的手臂緊了下,才道,「你不改的話,今晚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沈大人威脅她!
後退兩步,欣賞沈宴嚴肅的表情,劉泠饒有趣味地揚眉,「沈大人說什麼,那就是什麼。」她咬唇笑問,「因為你的手下不理解我,你不想他們誤會我對嗎?沈大人,你對我真好。」
沈宴側頭,不想討論這個話題。他問她,「你知道怎麼解除誤會嗎?」
劉泠這種目空一切的傲慢態度,他想她從來沒跟人解釋過她的行為,她真的知道怎麼解除誤會?
劉泠哼一聲,想起沈宴總是小看她。她只不過在他面前撐不起傘一次,之後她做什麼,他都懷疑她沒能力。在安懷縣的時候,他還認為她會把自己餓死。
想到沈宴錦衣衛出身,手段肯定不少,也許該向他取取經。劉泠虛心求教,「怎麼能讓一個人改口?」
沈宴一派高深莫測,沉吟許久,在劉泠期待的眼神中,吐出一個字,「打。」
「……」
錦衣衛誤會劉泠,大多是因為劉泠平時高傲,表現得很不好說話,岳翎再使手段,眾人皆認為是劉泠在欺負岳翎。在劉泠看來,解決問題的關鍵,就是岳翎。
她回去後,專門騰出一晚時間,徹夜掌燈,把岳翎叫過來,「明天去跟錦衣衛解釋,說是你用難民陷害我,故意殺沈大人送我的豬,惹我生氣,故意要我暴露我的壞脾氣,讓人對我產生壞印象。」
「……!」跪在地上的岳翎身子微顫,原來劉泠都知道,她只是不說。
她可能真的是不屑跟自己對峙吧。
岳翎強笑,「郡主說什麼?我聽不懂。」
話音才落,侍女抓住她的手,抓起旁邊的銀針,便插入了她指甲蓋中。在她尖聲叫前,嘴便被一團布堵上。
「去解釋。」
「嗚嗚嗚……」
再一把針刺進去。
「解釋。」
「……!」
一次又一次,疼痛感越來越激烈。岳翎掙扎又哭泣,淚水模糊視線,又用仇恨的眼神盯著劉泠。而座上的劉泠,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茶。岳翎的淒切哽咽,因嘴被堵上,傳到劉泠耳邊,根本沒什麼效果。
她天生適合做惡人,看岳翎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只覺得很是舒坦。
最後一次,當劉泠再問岳翎時,岳翎終於點了頭。她再拒絕,連命都要沒了。她心心念念的愛人不在,恐怕她死在這裡,也是無人得知的。她得活下去,活著才能報仇……
可是對方是郡主,她又能把劉泠怎麼辦呢?
越想越是絕望。
陸銘山、陸銘山……也許只剩下這個慰藉了。
第二日,上路前,在所有難民眼皮下,在錦衣衛疑惑下,岳翎著素色白衣,把自己做過的事一一道來。那些針,傷的皆是人眼看不到的地方。縱是岳翎實際虛弱無比,卻連傷處也指不出來。她敘述無情緒可言,但眾人皆驚:表面如蓮花一樣純潔的姑娘,心性竟如此惡毒。
劉泠得意地看眼沈宴:看吧,我多厲害。
沈宴轉過了眼,眸底卻有笑意。
劉泠想著,她做到了答應沈宴的事,沈宴總該對她好一點了吧?她等著看沈宴怎麼對她好。
可惜世事無常。
劉泠尚未等來沈宴如何珍惜她,疼她寵她,就先等來了一場刺殺。
「……」和錦衣衛一同出行,真是風險多。
不過,收穫也挺多。
她遇難,沈宴一定會親自來保護她吧?
畢竟他們現在處於感情最好的階段。
可惜沈大人的有個性,再次讓劉泠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