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龍虎坊

  第7章 龍虎坊

  「於老闆,於老闆!」

  花悅坊,一家名為於記的酒樓前,奎山高聲喊著。

  花悅坊也是中坊,這家於記兩層高,占地不小,論產業價值,比富貴米鋪更高。

  林硯跟在後面,心中忐忑。

  他看出,奎山似乎並不贊同讓他習武,一出明玉樓,奎山便帶他來到花悅坊,也不知到底想做些什麼。

  「奎爺!您竟然親自大駕光臨!來來來,請進請進!」

  酒樓內很快走出一個頭髮半白的中年男子,熱情地與奎山寒暄。

  奎山擺擺手:「進去坐就不必了,於倩呢?讓她出來吧,我今日正好帶她去龍虎坊。」

  於老闆眼前一亮:「當真!哎呀,真是太麻煩奎爺了,晚上我做東,請您好好吃一頓!」

  「我也是拿錢辦事,吃就不必了。」

  「那如何使得,一定要吃,一定要吃啊!」

  「如此……那我也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人相視一笑,不多時,一個十五六歲,容貌靚麗的少女蹦蹦跳跳走了出來。

  「爹!」

  她穿一身明黃衫,鵝蛋樣臉,五官精緻,兩眼靈動,頗具少女青春氣。

  「誒,這位就是奎爺,你跟著奎爺去,好好練武!」

  「是!見過奎爺!」

  少女淺淺一禮,奎山點點頭:「那我們就走吧!」

  「奎爺好走!」

  林硯不明所以,跟在奎山身後。

  少女於倩與他距離一個身位,並排走著。

  走著走著,少女偏頭小聲道:「嘿,我叫於倩,你呢?」

  「林硯。」

  「你也是去學武的?」

  林硯摸不清奎山的意思,只能道:「大概……」

  「大概?」

  於倩不明所以。

  奎山卻突然說道:「他的確是跟伱一塊兒去練武的。於倩,龍門館的規矩你知道吧?」

  於倩趕緊恭敬道:「爹爹與我講過,除開每日三頓簡餐免費供應,其餘費用,一應需要自理。」

  「哦?你爹可說過具體有什麼費用?」

  於倩不知道奎山的想法,只能道:「爹爹說過,練武耗費氣血,需要肉食補充,簡餐一定吃不飽,所以一日一二百多文的肉食錢是少不了的。還有住宿,倒是有免費通鋪,若不想住通鋪,也得花錢租單間,不過這項便宜些,一月一兩銀子……」

  看奎山不置可否,於倩只能繼續道:「還有與人交際,請師傅單獨指導,乃至藥材兵刃,這些更是費錢大頭……」

  奎山點點頭:「說的不錯,肉食、住宿,不過是最便宜的處置。練武不是閉門造車,與朋友相互切磋,請師傅指點迷津,甚至購買氣血寶藥,增進氣血恢復速度,林林總總,哪一樣不要大花價錢?」

  「是,於倩受教了。」

  林硯同樣也道:「受教了!」

  不多時,三人便入了龍虎坊。

  龍虎坊也屬中坊,而且就在流影坊南邊,不過一入坊中,林硯便感覺周遭建築與其他坊內氣度有所不同,簡約,筆直,似乎處處透出一股肅殺之氣。

  說起來,龍虎坊這個名字,他好像聽過……

  這般想著,他眼前微微一凝,一行六七人,身著灰黃皮甲,龍行虎步,自他們身前穿過。

  「虎頭營……」

  他臉色微微變化,想起來了,虎頭營,就在龍虎坊!

  好在,他們並未跟著皮甲士兵一個方向,而是很快,停在一片占地不小的院落之前。

  林硯抬頭,院落正門上,一塊黃木匾額正立,鐫刻「龍門館」三個大字。

  於倩面露激動之色:「終於到了!」

  「於倩,你先進去等我。」

  於倩不明所以,深深看了林硯一眼,便進去了。

  奎山這才轉身過來,定定地看著林硯,林硯心中一緊。

  他突然道:「林硯,你可知,於倩的爹,讓於倩進龍門館修習,花了多少錢嗎?」

  林硯搖頭。

  「二百兩!」

  林硯微微倒抽涼氣,二百兩,這麼多!

  「光入我手的,就有二十兩,還有內部上下打點,學費,雜費,零零總總加起來,二百兩起步。」

  林硯沉默,龍門館的習武資格,竟然這麼昂貴?

  「定安城內可學武的地方很多,但像龍門館這樣的地方,卻數不出一個手掌。

  「我想,李老應該沒有跟你說過,他隨手給的這個機會有多值錢吧?你很幸運,李老給了你這個機會。但你真的想清楚了,練武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嗎?」

  林硯沉默,他明白奎山的意思了,是想勸他知難而退。

  「李老對我有恩,我不想他看重的人這般誤入歧途。所以你自己抉擇吧,若你放棄練武,我便贈你五兩銀子,你去尋李老,他定然對你有別的安排。」

  說罷他轉身進門:「你留在這裡,好好想想,等我出來,給我你的決定。」

  林硯無言,若他沒有菩提金章,聽了剛才那番話,他大概還是會猶豫不決,難以抉擇吧?

  但有菩提金章,別說五兩,便是百兩千兩萬兩,他也決不能放棄。

  氣定神閒後,林硯閉目養神。

  片刻後。

  「咦?是你!」

  忽然,一聲驚詫的喊聲,讓林硯睜開眼。

  轉頭一看:「耿護衛?」

  身後,耿丙滿臉陰鬱,正手提一木箱,驚詫地看著林硯。

  他身邊還跟著一個濃妝艷抹,風韻猶存的女子,只是顴骨高,面相刻薄。

  女子說道:「這誰啊?」

  「米鋪一個算帳的小東西,」耿丙看向林硯,「你你你,你叫什麼來著?」

  「林硯。」

  「對,就是這個名字。你小子整日裡跟吳三那個孬貨廝混,也不是什麼好貨色。你站這裡幹什麼?」

  林硯並不回答,只是避過身子,讓開道路:「耿護衛請。」

  耿丙不屑地哼了一聲:「個孬貨。」

  說罷上前,伸手拉住門邊上一個鈴鐺,輕輕拉動。

  叮噹當……

  耿丙拉了好幾下,卻只有鈴聲,沒有人出來。

  他身邊的女子不耐煩道:「好了沒有?為什麼還沒出來!要是我弟弟出了事,老娘一定不會讓你好過!」

  耿丙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卻一個屁也不敢放。

  林硯微微退開幾步,聽說耿丙是入贅的,受了老婆家的資助,才成為武者,如今看來,傳言應該不虛。

  不過,劉全不是進了虎頭營嗎?

  他們怎麼會到這裡等劉全?

  眼見館內無人出來,耿丙的老婆越發不耐煩,言語中也越發潑辣刺耳起來。

  林硯皺眉,趕緊又往後退了幾步。

  耿丙性情惡躁,自己見了他這副醜態,若不躲遠一些,恐被波及……

  剛剛想到這裡,耿丙兇狠的目光立即掃了過來。

  「艹你TM看什麼看!」

  林硯全身微微繃緊,忽然看到館裡頭一人緩步走出,立刻鬆了口氣。

  奎山出來了。

  耿丙看林硯竟然對他不理不睬,更是惱火:「你TM個衰貨耳朵聾啦!給我死過來!」

  林硯眼底一冷,緩步走上前來。

  「你TM的還敢直視我,老子打死你……」

  耿丙獰笑一聲,剛舉起拳頭,忽聽到身後一人冷聲道:「你幹什麼!」

  轉頭一看,見著奎山短打裝扮:「你誰啊!我教訓我的下人,關你屁事!」

  奎山皺眉:「下人?林硯你簽身契了?」

  林硯拱手道:「不曾。奎爺,我是米鋪的夥計,他也只是米鋪的護衛,我也不曾簽過身契。」

  「沒簽身契,那說什麼下不下人!」

  奎山冷哼一聲。

  此時耿丙已經看出奎山是從門內走出的,色厲內荏道:「他一個小小帳房,就是我的下人!還有,我搖了這麼久的鈴鐺,你為什麼現在才出來?你沒聽見我在搖鈴鐺嗎!」

  他老婆在後邊叫道:「就是就是,我弟弟都參加虎頭營了,為城犧牲是大英雄,有你們這麼欺負英雄家屬的嗎!」

  「什麼鬼東西!」

  奎山根本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也懶得理會,直接走出。

  「嘿你給我站住!明明都說好了,你要把東西給我弟弟送去!」

  耿丙立刻湊上來,抬起木盒攔在奎山面前:「錢都送了,哪有你們這麼胡亂辦事的!」

  奎山不耐煩道:「再說一次,滾開!」

  「你一個小小門房,嘴巴給我放乾淨一點!」

  奎山再不客氣,抬腳當胸一踹。

  「還打人……」

  耿丙單手攥緊一拳擊出,本想著擋住這一腳,然後再理論。

  卻不想剛一接觸,耿丙面色驟然大變。

  一股沛然大力自對方腳上襲來,瞬間踢斷他的右手,餘力不減,猶如疾馳的駿馬,重重錘在他的胸口!

  乓!

  一聲悶響,巨大的力量攜裹耿丙身體,直接倒飛數丈開外,重重摔在地上。

  他手中的木盒瞬間崩飛,果脯、肉乾、衣物四散亂飛。

  耿丙捂著胸口,面如金紙,倒在一片狼藉中,指著奎山,恐懼叫道:「剛,剛勁……」

  然後頭側邊一歪,好似沒了聲息一般。

  「啊啊啊啊啊!」

  他老婆在一旁驚聲尖叫,刺耳無比。

  「閉嘴!不然連你一起打死!」

  奎山暴喝一聲,耿丙老婆頓時像卡殼似的,僵立住了。

  「晦氣,來來來,林硯,你跟我進去吧!」

  林硯此時正全身戰慄,呼吸緊促。

  耿丙那副樣子,很可能胸骨刺穿心臟,已經不活了。

  剛剛還囂張跋扈,張牙舞爪的耿丙,才幾秒鐘,就變成了一具軟綿綿的屍體。

  林硯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法則啊!

  弱肉強食,生殺予奪,若不能成為那決定命運的強者,便會像耿丙、胡彪之流一樣,隨時身死!

  他不是一個人,他要保證小芷的安全,保護小芷安全長大,甚至若有能力,他很想探尋,父親到底是為何而死……

  「所以啊,我怎能不練武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