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萬佛窟與命運的力量

  昔日的青鄴城，就是魔人暴動的發源地，三千魔人，橫掃整個府城，據說最後是一位來自帝都的王侯，派遣私軍奉天衛，才解決了魔人災難。

  而魔人的意識指引，卻又指引魔人來到這裡，這二者之間定然有什麼深層次的關聯。

  林硯正想過去，問問程魚兒，知不知道當年青鄴城，魔人暴動的細節。

  忽然，一連串爆裂的爆炸之聲驟然響起，接連數道黑影撕裂混沌迷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在魔人群的正中央。

  轟轟轟！

  熾烈的火焰混合銳利的金屬碎片驟然炸開，將中間一小片魔人炸得人仰馬翻，有幾個倒霉蛋因為位置臨近懸崖，直接被掀翻掉下懸崖去了。

  也有兩道炸開的碎片正中林硯胸口，被玄武神甲擋住，他拿下來一看，眼睛陡然圓睜：「這些是……炮彈碎塊？！」

  轟轟轟！

  又是一連串爆裂的爆炸聲響起，再次有十數道黑影襲來，林硯憑藉動態視力勉強看清，真的是類同炮彈一樣的鐵球塊！

  吼哦！

  爆炸最多只令魔人輕傷，身上鑲嵌了幾顆彈片而已，不痛不癢，卻反而激發出了它們的凶性。

  幾個魔人統領直接暴怒一吼，迎著飛來的炸彈，一躍而出，精準地一爪拍在那飛來炮彈之上，恐怖的力道令空氣整個爆開，直接將那炮彈擊飛彈開，再次爆炸。

  低沉渾厚的牛角聲，突兀響起，仿佛四面八方，層層迭迭壓迫過來，大地忽然震動，整齊而又沉重的踏步聲，自他們後方的混沌迷霧中響起。

  颯颯！

  又是數道類似開炮、開槍的爆炸之聲，便有可怖的勁風直接貫穿而來！

  林硯早已潛身到程魚兒、花翎邊上，剛才的爆炸她們也被波及，身周的棉被被炮彈碎片徹底撕開，若非她們有勁力護體，剛才那一炸恐怕就已經重傷了。

  此次勁風襲來，卻又跟剛才的炮彈不同，而是一根根足有兩米長、完全精鋼打造的床弩箭，正好有一根衝著程魚兒這處攢射過來，速度之快，連林硯也無法無視。

  他只能揮拳勁力爆發，在那弩箭臨身之際，悍然一拳猛擊其側面，令那弩箭偏離方向，射在邊上一個魔人倒霉蛋身上。

  弩箭射中魔人倒霉蛋，卻只嵌入它身體一點點距離，無法傷它，但餘力慣性向前，推著魔人一路向著懸崖邊上前進，最後硬生生在地上犁出一道溝壑，將那魔人推落懸崖去了！

  但這只是一個腦子不行的倒霉蛋，更多魔人，即便被那弩箭推著，要麼像林硯一樣側擊，要麼乾脆抓住邊上其他的魔人，都沒有被推下去。

  「這些弩箭和之前的炸彈都很密集，並不像是大規模攻擊，反而像是針對小規模部隊似的……」

  這時，迷霧中，傳來五聲中氣十足的怒聲咆哮：「滾回去！滾回去！滾回去！」

  踏踏踏踏，先是五個全身漆黑，如同扛了一座小鐵山在身前的重甲士，踩著極其沉重的步伐自混沌迷霧中出現。

  而在他們身後，則密密跟著至少百十人，俱都穿著封閉鋼甲，手持極其粗碩、仿佛電線桿子一樣的巨大鋼柱，一步步逼近。

  「滾回去！滾……」

  忽的，五個重甲士的腳步，驟然停頓住，聲音也是戛然而止，動作卡在原地不動。

  而身後百十人，仍然是踏著步伐端著鋼柱一直向前，邊走邊吶喊著：「滾回去！滾回去！」

  直到鋼柱卡到重甲士身上，方才停住步伐，向前一看，然後跟那五個重甲士一樣，驟然僵硬在了原地。

  一邊，是百十個全副武裝的甲士，另一邊，則是一千摩拳擦掌、被挑釁後，處在爆發邊緣的魔人。

  雙方就這般，在這懸崖邊上，陷入了一瞬的死寂。

  下一刻，便見那五個重甲士，立刻從身上甲冑中掏出一樣東西，對準天空，就是一放！

  五道耀眼的紅光，伴隨五聲極為悽厲的嘯鳴聲，擊穿上方混沌迷霧，這紅光穿透力極強，已然上升到百米高空，竟然也能透過混沌迷霧看到，五個紅點在其中一閃一閃。

  忽然，混沌迷霧深處，無數道猩紅的耀眼光柱，突然閃爍起來，一聲聲響徹天穹的悽厲警報聲，從迷霧深處不斷傳出。

  猩紅的光，像是某種探照燈發出來的，從約莫四五百米開外的地方穿透出來，發出的光，隱約在混沌迷霧中，照出了一尊，巍峨雄渾、數十米高、數百米巨大的宏偉城壁，仿佛一隻恐怖巨獸，蹲伏在混沌迷霧之中。

  「這難道就是，魔人谷要塞！」花翎驚呼。

  那尊蹲伏的巨獸，仿佛被無數的紅光喚醒，各種嘈雜震天響的聲音，相隔數百米，都傳遞過來。

  眼前這些重甲士、甲士俱都開始疾步後退，可以說慌不擇路地逃竄，快速隱沒在混沌迷霧之中。

  林硯：「……」

  他大概明白了，這些人，大概以為是魔人從懸崖下面上來，所以來驅趕魔人。

  但沒想到，這裡竟然有如此多的魔人，所以才剛一看見，就嚇得開啟警報。

  「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如何在混沌迷霧中，發現我們的……」

  林硯心念一動，給魔人王下達命令，讓他收攏魔人的情緒，循著本能，下去這層岩壁！

  這要塞看起來宏偉，可若是一千個，實力相當於玄品豪境的魔人衝擊，恐怕要塞也根本支撐不住。

  與其發生衝突，不如先一步讓這些魔人離開。

  魔人王大吼一聲，指揮起所有魔人，走到懸崖邊上。

  懸崖雖陡峭，但對於魔人來說，輕而易舉便能抓著岩壁向下攀爬，於是一行近千魔人，一同攀著岩壁向下爬去。

  林硯回頭看看那座仿佛沸騰起來的要塞，再次感應了一下，身體周圍，程魚兒散發出來的能量波動。

  這些波動不斷向著林硯身體中鑽來，令他產生一種潛意識衝動，要帶著程魚兒、花翎，去到那要塞之中，便可徹底遠離魔人，找到回去人類社會的道路。

  這大概也是程魚兒和花翎現在心中所想的事情。

  「所以，程魚兒的直覺，大概率，是真的有特殊效用的……」

  林硯壓下心中微微的激動，根本沒理會那些直覺，而是招呼魔人直接扛著程魚兒和花翎，下去懸崖之下！

  相比之下，他對這懸崖下方的魔人世界，更加好奇。

  看那些甲士的反應，很顯然，這底下還有更多其他的魔人，甚至可以說，存在魔人的國度。

  他準備，先下去探一眼魔人的世界，看看程魚兒的直覺，指引他們來到這裡，到底只是為了抵達這安全的要塞，還是另有原因。

  跟著魔人下爬，這懸崖的陡峭程度，超乎林硯想像。

  無風，混沌迷霧遮蔽上下，所以也根本沒有那種攀爬在懸崖之上的感覺。

  只有魔人爪子鑲嵌進石壁，發出的一聲聲刺耳聲響，在整個迷霧囚籠中不斷響起。

  一路悄無聲息，足足下爬了四五百米，竟然什麼異常東西都沒看見，只有粗糲的岩壁，和色澤變換的岩層。

  直到再次下爬一百多米，林硯忽然停在岩壁上，等魔人下去一段距離，他方才手掌輕輕擦拭，將岩壁上，覆蓋的灰泥擦拭下去。

  卻見灰泥覆蓋底下，竟然露出半張，慈眉善目的石雕面孔來！

  石雕鑲嵌在岩壁之中，只剩下前張臉和半個身子。

  「這石雕刻的，好像是一尊……佛像？」

  林硯眼睛微微睜大，仔細辨認一下，頭上的肉髻已經磨平，但慈眉善目，笑意盈盈，的確很像佛像。

  林硯心底微微一跳，下意識想到了萬佛窟。

  但轉念又是自嘲一笑，自己這是魔怔了，看到尊佛像就朝萬佛窟去想，真以為程魚兒的直覺這麼神麼？

  當初他在古梵國遺蹟，也是同樣的懸崖峭壁上，他發現了鑲嵌在岩壁之中的神女廟，也見到了許多的佛像。

  不過那些佛像，眼睛大多突出，風格詭異，與此處這些佛像，風格截然不同。

  這尊佛像，明顯不是古梵國的風格，自然不可能是萬佛窟。

  「也許是青鄴城過去的佛廟，或者更古早的遺蹟殘留吧……」

  壓下心底躁動，林硯跟隨大部隊魔人繼續向下。

  「嗯？又一尊佛像！」

  沒走多久，林硯竟是再次看到一尊佛像，這一尊佛像體型更大，歪斜著嵌在岩壁之中，慈眉善目，但風格，風格跟剛才那尊佛像頗為相似。

  繼續往下，佛像出現的頻率一下子高了起來，每隔幾步，林硯都能發現一些嵌在岩壁中的，與佛廟有關的東西，有的是佛像，有的是些廟祝器物殘骸。

  無一例外，這些東西都鑲嵌在岩壁之中，而且體型尺寸都是不大。

  同時，除開這些佛像、佛器殘骸，林硯還在岩壁上，發現了許多深深的凹坑，每一個都有人形大小，裡面原本好像鑲嵌了什麼，但現在被挖出來，只留下一個凹坑。

  凹坑與佛像、佛器殘骸交錯，仿佛一片被挖掘的荒蕪殘骸墳場。

  「估計這裡曾是一片繁華佛廟，才遍布佛像……」

  可再向下十來米，林硯竟然再次發現一尊，風格迥異的白石佛像！

  此佛像頭大如斗，耳朵長長下垂，眉眼帶須，神情凝肅，無論是形態，還是雕塑風格，都與剛才上面看到的佛像不太相同。

  林硯心中微動，順著岩壁繼續向下，一路下去，居然又都是這種風格的佛像，和一些凹坑相互交替，除開雕塑風格不同，其餘都和上面那一面岩壁上的佛像很相似，一樣都是小尺寸的佛像，一樣都是大尺寸的凹坑。

  而且越看，林硯越覺得，這些凹坑的形狀，分明也是佛像！

  只是大尺寸的佛像，卻不知為何，被挖出來，只剩下一個坑洞。

  正覺得驚疑，忽然，下方魔人傳出一陣喧譁之聲，似乎遭遇了什麼東西，正在怒吼。

  林硯當即身形如壁虎，玄武神甲吸附岩壁，飛速攀爬下去。

  來至最下方處，卻發現，一群魔人，正撕扯毆打另外一隻魔人，那魔人只剩一隻爪子牢牢嵌在岩壁之中，根本無力反抗群毆，馬上就要掉下去了。

  「這是……此地本來生存著的魔人？！」

  令魔人王制止了毆打，林硯趕緊爬到程魚兒邊上，再度了解情況，才知道，這魔人原本匍匐在岩壁之中，等他們爬下去時，突然跳出來攻擊，反而被其他魔人反打群毆，差點兒摔下去。

  了解情況，林硯命令魔人王儘量問點信息，被打的魔人畏畏縮縮，然後才忽然低低嘶啞道：「跟，我來！」

  說罷，向著下方更深的岩層攀爬下去。

  「會說話，說的，還是人類的語言……」

  這些魔人，怕是已經發展出了，類如人類的文明！

  令魔人王一路跟上。

  這魔人行進的線路十分古怪，並非直線，而是繞了一大圈，平移繞過一大段曲線，走著七歪八怪的路線，順著岩壁不斷下爬。

  但它又不是胡亂走的，明顯是按照某種特定的線路，繞過了某些特定區域，就好像在城市中沿著公路行走，不過這座城市是豎著的，而且看不見高樓大廈。

  沿途之中，林硯沒有細看，也已經粗略發現了，不下三十種風格迥異的佛像，每一種都自成一派，卻又都能看出佛陀的影像。

  或有相似，但細微處必有差別。

  如此推想，這一整面岩壁，從上到到下下來，佛像風格數目，恐怕難以計數！

  這由不得林硯不想到，萬佛窟！

  「萬佛窟，萬佛窟，望月老僧可沒說，萬佛窟，地淵淨土，是古梵國的地方……」

  林硯心中既是激動，又感擔心，更有幾分驚悚。

  擔心的是，這只是個巧合，並非真的萬佛窟。

  驚悚的卻是，這真的是萬佛窟！

  若真是萬佛窟，那就只可能是，程魚兒的直覺，不講道理地，將他帶到了這裡！

  這是細思極恐的事情。

  因為，他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跟程魚兒提過，卻在程魚兒直覺的安排下，來到了自己一直想要尋找的萬佛窟？

  命運的力量？提線的木偶？

  林硯心中隱隱預感到，或者說，周圍那些來自程魚兒的，詭異的能量波動，令他也產生了一種恍惚的直覺，這裡，真的是萬佛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