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段峻

  警局接到了報警。

  黑白公寓發生了恐怖襲擊。

  有恐怖分子在六樓狂丟手雷,炸的整棟樓都搖搖欲墜。

  舊城區的治安很差勁,原因就在於財團給舊城區的撥款不足,這邊的警察不多,更沒有機械戰警等鈴木財團出品的高級玩意。

  即便如此,恐怖襲擊也是大事。

  幾輛警車呼嘯而來,停在了黑白公寓樓下。

  打頭的車車門打開,一老一少從車中走下。

  兩人身穿防彈衣,腰間別著手槍,一人年過半百,一臉頹廢。

  他叫羊德海,乃舊城區警局的高級警司。

  一人年紀輕輕似乎剛剛加入警局,臉上還有正氣仍未被現實磨平。

  他叫段峻,見習警察。

  站在車前看向公寓樓。

  六樓窗子碎裂牆體開裂,還有滾滾黑煙未消,順著窗子飄散到夜空中。

  只是爆炸聲已經消失不見。

  那扔手雷的恐怖分子似乎跑了。

  「跑了好啊,小子跟我走,收拾殘局去。」

  羊德海這般說,對著段峻揮了揮手,拿出手槍向樓中走去。

  段峻神色嚴肅,緊隨其後。

  兩人步入樓中,樓道漆黑,順著樓梯一路攀爬,當來到四樓時,就能看到牆體上的裂縫。

  這場恐怖襲擊的烈度,不小。

  等到了五樓,樓梯甚至已經坍塌,兩人搭著人牆上了六樓,入目處斷壁殘垣,幾個房間已經被炸塌,似乎還有群眾被波及,也不知道死傷者幾何。

  「你們終於來了。」

  有聲音忽然響於樓道中。

  段峻打開手電筒,照向漆黑之地,便看到一個赤身裸體高高瘦瘦的年輕人坐在兩具堆疊在一起的屍體上,百無聊賴的玩兒著手機。

  這一幕讓段峻眼角一抽,讓羊德海眯起了眼睛。

  因為年輕人身下的兩具屍體,已經被摧殘的看不出形狀——他們似乎正面遭受了無數顆手雷的轟炸,肢體殘缺並且被燒的漆黑,這古怪的年輕人就這麼坐著,皮膚變得黑紅一片。

  「喂喂喂,發什麼呆呢?」

  年輕人又一次開口,終於喚醒了羊德海與段峻。

  兩把手槍指向了夏林,讓夏林嘖嘖一笑,無奈舉起了雙手。

  「聽著,警,是我報的,人,也是我殺的,手雷,那也是我丟的。」

  「是,我應該就是報警電話中的恐怖分子,現在我自首,咱們先戴上銀手鐲,我跟你們去警局歇一會睡一覺。」

  說著夏林呲起牙來,看向自己的公寓。

  毫無疑問,公寓已經被炸沒了……今晚的夏林,沒了睡覺的地方。

  念至此,夏林回頭一笑。

  「你們警局,有床的對吧?」

  ……

  「姓名!」

  「夏林。」

  「年齡!」

  「二十三。」

  「身份!」

  「無業游民……唔,也可以說是預備役凶武武者。」

  凶武武者這四個字,讓羊德海和段峻抬頭,看了眼夏林。

  此刻的夏林,已經換了身乾淨的衣裳。

  但有些纖瘦的身材,實在與凶武武者掛不上邊。

  正值夏林打了個哈欠,引得段峻眉頭一皺。

  他不喜歡夏林。

  因為從一開始,這人就表現出了對法律,對執法者的不尊重。

  進警局在他口中,不像是伏法,更像是找個旅店。

  殺人毀樓對他來講,也不像是犯法,更像是吃飯喝水般的日常行為。

  「所以問完了麼?問完了幫我找張床,我小睡一會兒,接下來我可就閒不下來嘍。」

  段峻被氣笑了。

  「你小子把這兒當成什麼地方了!啊!?」

  夏林眉頭一挑:「警局啊,這還能是什麼地方?所以有床的對吧?」

  段峻:「你他媽的殺人了……」

  夏林點頭:「對啊,殺了倆。」

  段峻:「是五個!五個!」

  「哦哦哦,那就五個,不過其他三個人我不是有意的。」

  段峻的臉色越來越紅。

  他是真的想給夏林幾個大嘴巴子。

  然而羊德海卻只是微微一嘆。

  「北風財團的?」

  夏林看向了羊德海,笑了。

  「是北風武館的。」

  「但你的說法也沒差。」

  羊德海面無表情,如同冰冷的機器般繼續道:「死者的身份已經查明了,一個叫李在水,乃在水幫的幫主。一個叫黃悅,乃是退役的凶武武者,曾經打過12場低級凶武擂,1場中級凶武擂。」

  說完,他搖了搖頭,懶得再說其他了。

  只是拉了下段峻,起身欲走。

  忽聞夏林聲音再響。

  「床。」

  段峻怒髮衝冠剛要伸手,羊德海已經後發先至,拉住了段峻。

  他仍舊面無表情,只是看著夏林,從齒縫中擠出四字。

  「去休息室。」

  段峻愣住了。

  夏林卻笑了。

  戴著手銬的他就這麼站了起來,走到了段峻身邊。

  「帶路吧,還等什麼呢?」

  段峻不理解眼下的情況,回頭剛想找前輩問問情況,卻看到羊德海已經走出了審訊室,背影越發佝僂。

  兩句話落入段峻耳中。

  「聽我的。」

  「也聽他的。」

  ……

  不大的休息室中。

  段峻坐在床前,看向床上帶著手銬的夏林。

  微微鼾聲響起。

  夏林似乎真的睡著了。

  想到死在樓中的五條人命,又看到夏林熟睡的面容,段峻心如刀絞。

  「這個世界怎麼了!?」

  話,卻不是段峻說的,而是床上的夏林說的。

  段峻一愣看向夏林,發現夏林已經睜開了眼,看著他咧嘴輕笑。

  那眼神有些邪異,那笑容也有些古怪。

  「我在給你配音,訴說你的心聲。」夏林笑著說道,復而收回目光,看向天花板,繼續道:「死者躺在冰冷的停屍間,殺人者卻能躺在舒服的警局休息室。」

  「而且可以預見的是,殺人者並不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不,你錯了。」段峻冷聲開口:「你一定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夏林笑著搖頭:「實際上,並不會。」

  「孩子,你想的太少,想法也太理想化。」

  他從床上坐起,湊向段峻,這讓段峻本能後退,想要拉開與夏林的距離:「我比你大。」

  他這般說,夏林卻又搖了搖頭:「我叫你孩子,不是指年齡,而是指對社會規則的理解。」

  看著面前這個眼中仍舊有光的年輕警察,夏林輕嘆一聲,緩緩開口。

  「我來跟你簡單講講接下來會發生的故事吧。」

  他看了眼牆上的電子表。

  「畢竟,我快要走了,咱倆閒聊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