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不得光的事情,總是會等到夜深人靜時再進行。
躺在床上,維恩輾轉反側,像煎烙餅一樣翻過來翻過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方法用出來之後,和原劇情中會有怎樣的差別。
但是,按照自己摸索出來的方式,可以說安全係數還是比較高的,萬一發現不對勁只要及時脫離夢境就好了。
對當事人來說,再不濟也就是像做了一場心有餘悸的噩夢。
時間差不多了,維恩坐了起來。
房間裡,開始散發出朦朧的微光,連月色都黯淡了些許。
乍一看上去,甚至會有一種周圍所有的場景全都在褪色、虛化般的錯覺。
他嘗試著逐漸引導克莉絲的夢境。
……
克莉絲正在沉睡著。
耳邊傳來微微嘈雜的聲音,令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怎麼都睡不安穩。
「南魚,趕緊起來!快打鈴了!」有人在旁邊輕輕推了她一把。
夢境徒然被外力打破,她醒了過來。
視線中一片朦朧,明媚的陽光從陽台照射進來,再經由地板的反射將整間寢室都映照得十分明亮。
空調剛關,沒有開燈,看起來像是下午。
直到這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學校里。
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睡得太熟了,腦子裡一片混沌,就像斷片了一樣。
想不起來自己之前做了什麼,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好在,寢室里並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
「快走快走,毛概老師一上課就會點名!」這名同學急切地催促著。
她看了一眼自己桌上。
一疊書冊就那樣安安穩穩地擺放在旁邊,最上面一本剛好就是自己需要的。
來不及思考,她拿起書本,匆匆地跟上了同學的腳步。
一路上,她看見了三三兩兩在校園裡散步的女生,還有籃球場上正揮灑汗水的男生。
陽光,就像為眼前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濾鏡。
不知為何,恍如隔世。
好不容易在鈴響前的最後一秒,小跑著趕進教室里,她的心跳才緩緩平復下來。
這是一節大課,教室也很大。
從後門進來的她,和室友一起在不起眼的後排灰溜溜地坐下。
「呼~好險。」室友也長長地鬆了口氣。
「這老師簡直變態,只要遲到兩次就掛科,我上次就不小心遲到了一次,還好這次趕上了。」她小聲地說。
江南魚只是配合地笑了笑。
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東西,怎樣都無法習慣。
見她似乎興致不高的樣子,這名室友欲言又止。
「南魚……有些流言,你不要往心裡去。」室友很閃爍其詞地安慰道。
開始「什麼流言?」她是真的一時沒想起來。
「就是……就是上次你回寢室的時候,聽到她們說的那些話……」
經她提醒,江南魚才想起,自己與其餘的室友們關係不怎麼好的樣子。
在剛入學的時候,倒也不這樣。
大家都來自全國各地,也已經是十七八歲的小大人了,雖然並不會一碰面就相見恨晚地當場結拜為異姓姊妹,但也不可能故意得罪接下來四年都要朝夕相處的同寢室友。
所以,她們對彼此留下的初次印象都還不錯。
可是好景不長。
在一天天的相處下,江南魚以為自己已經和室友們熟悉起來了,所以許多事情也沒有刻意避諱。
當然也避諱不開。
比如總是有莫名其妙的男生向自己表白這件事。
她知道自己或許的確算是長得很好看的那一類,這種事情在高中之前也沒少碰見過,但對於傾聽那些少年的愛慕,於她內心升起的只有厭倦。
只是因為追逐外在而已。
只是在不知道哪個地方偶然瞟到了一眼,就大言不慚地跑到自己面前說什麼「愛情」。
呵……愛情可真廉價啊。
以往每當有男生向自己送禮物,她總是會當面拒絕,從來不顧及所謂「交情」或者「關係」一類的東西。
那些東西對自己而言從來不是束縛。
可拒絕的次數多了以後,不知不覺,身邊各種各樣的評價也多了起來。
什麼「心高氣傲」、「目中無人」都算是好聽的,一些難聽的話語漸漸地也總被有意無意的傳進自己的耳朵里。
隨著知名度變廣,追求自己的人反而變多了。
本系的,外系的……本校的,外校的……
那些人像是把【追求】這件事當成了一場聚光燈下的比賽,用著千奇百怪的方式想要攻克難關。
當面不收,就寫不記名的情書。
給花店下單,讓第三方送貨上門。
請同寢的室友們說情,給全寢送各式各樣的禮物。
甚至就連,被無數人影團團圍住,笑鬧著歡呼「答應他!答應他!」這樣的經歷都有過不下五次……
像是陷入了一場狩獵的狂歡,除自己以外每個人都在期待著鹿死誰手。
好在,她從來也不是什麼逆來順受的乖乖女。
他人的愛慕,從來打動不了她的心,甚至會讓她產生一種想要傷害對方的狂躁。
連她自己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繼承了父親涼薄的天性,就連冷血起來的樣子都那麼如出一轍。
一個個地回絕,一個個地處理。
自己的名聲怎麼樣她根本不在意,閒言碎語只要不當著自己的面說,自己就假裝不知道。
旁邊座位上,室友仍然想要勸說。
「小任她……她那天是因為心情很不好,才在寢室里說了那些話,沒想到你會直接搬出去……南魚,她其實一直喜歡上次和你表白的那個學長,她心裡也不好受……」
「我沒生氣。」
她只覺得有點奇怪。
自己明明搬出去了,為什麼中午又會在宿舍里醒過來呢?難道是因為上午的課程結束之後,中午休息時間太短了?
「昨天小任在寢室里哭了很久……她很想和你說對不起……」
「既然想說對不起的話為什麼不當面來說,還要你從中傳達呢?」
江南魚語氣很冷,「而且她就是當面來道歉,我也不會諒解。」
「道歉和原諒,從來劃不上等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