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宣布獲得此屆新浪潮獎的是《新宿三十三天》.恭喜井上大雄」

  大廳內響起了密集的掌聲，慶祝富山電影節上唯一的競賽單元決出結果。

  富山電影節在零幾年的時候，只有「新浪潮」單元是競賽單元，其他單元都是非競賽單元。

  而「新浪潮」獎的入圍者主要是首次或二次執導劇情長片的新人導演，獲獎者可獲得3萬美元的獎金。評審團由全球知名導演和電影專家組成，旨在鼓勵和挖掘亞洲有才能的新人導演。

  柳慧語是純粹的新人導演，《瘋狂的石頭》市場反應又非常的好，所以就受到了電影節的入圍邀約。

  只不過因為「瘋狂的石頭」的題材並不契合富山電影節的風格，所以「陪跑」的結果，倒也並不算令人意外。

  柳慧語面無表情的輕輕鼓掌，就算是鏡頭掃過來特寫的時候，也沒有露出虛偽的笑容。

  因為瀛島導演井上大雄都三十多了，以前就拍過很多短片，現在把獎頒給他雖然沒有於理不合，但總是讓人彆扭。

  就算柳慧語心性再怎麼淡漠，但是看著井上大雄上台領獎，她這個真正的「新人導演」沒有一點失落情緒，那也是不可能。

  誰也不是聖人不是？

  感知到了柳慧語的情緒波動，林哲笑道「咱們這幾天賣片都賺夠了，你總不能把好處全都給占了吧？」

  「如果是李崢獲獎的話，我倒是心服口服，再說我們也不是專門來賣片的」

  柳慧語搖了搖頭，沒有對林哲掩飾自己的意見。

  獅城的李崢此次帶來了一部《偷渡客》，對人性的剖析可以說非常的透徹，論深度比以XX場所為視角拍攝的《新宿三十三天》還要深刻。

  但是獅城對南棒的影響力，可遠遠沒有瀛島大，所以李崢最終也跟柳慧語一樣，落了個陪跑的下場。

  不過東方不亮西方亮，《瘋狂的石頭》在電影節上展映之後，卻獲得了很多亞聯電影片商的青睞。

  林哲和柳慧語看連續有人露出購買意向，便火速召高燕來南棒，幾天時間就簽了六單生意，總收入超過了兩千萬，讓許多人都非常眼紅。

  而眼紅的人里，就包括路鳴澤、井上大雄等等等等。

  井上大雄一個喜歡流連風月場所，跟風月從業者深入交流的貧困男人，當然是很喜歡錢的。

  而路鳴澤為了搞錢更是拿著劇本到處忽悠煤老闆，臉皮都不要的人，會不喜歡錢嗎？

  所以此刻見到柳慧語「果然落選」，讓有些人頗有幸災樂禍的興奮。

  頒獎典禮結束之後，林哲和柳慧語第一時間離開，要不然待會兒柳慧語的那幾個朋友過來，又要接受一些不要錢的安慰，讓心裡更加不痛快。

  但是在會場門口，兩人還是「很不巧」的又碰到了路鳴澤和石老頭。

  「慧語，這麼急著走嗎？」

  路鳴澤喜笑顏開，看起來好似自己獲了獎一般高興。

  柳慧語冷冷的瞟了路鳴澤一眼，道：「我們要趕飛機，就不多聊了。」

  說完柳慧語就要繞過師徒兩人離開，但是石老頭卻說話了。

  「慧語，不要因為一點點的挫折就心生怨念，只要改正自己的錯誤，迷途知返，你未來的成就依然不可限量，我的建議雖然不好聽，但是.」

  「對不起石老師，我沒覺得自己有什麼錯誤，更不需要什麼迷途知返，我拍的這部電影本來就偏向於商業片，能獲獎固然可喜，不能獲獎也不會沮喪」

  「這次《瘋狂的石頭》版權賣給了六家發行商，獲利兩千多萬，所以我覺得這部電影至少在市場方面是成功的，相對於很多市場、獎項顆粒無收的導演，坑投資人的導演，我覺得自己當得起『站得直、行得正』六個字你老人家覺得呢？」

  一向不喜歡跟人鬥嘴的柳慧語，今天突然發飆了，唧唧歪歪說了很多話，指桑罵槐把路鳴澤給羞辱了一遍，而最後雖然稱呼石老頭為「老人家」，但卻沒用尊稱，而是用了「你」。

  「柳慧語，你不要太過分。」

  打人不打臉，路鳴澤惱羞成怒。

  而石老頭擺了擺手道：「無妨，讓她在彎路上多走幾天，也許可以磨礪出更好的鋒芒來。」

  「我覺得是你們太過分了！」

  林哲踏前兩步，站在了路鳴澤和石老頭面前，雖然沒有再多說話，但壓迫性的氣場全面爆發，讓兩個都矮了他半頭的傢伙感覺到了寒冷的肅殺之意。

  柳慧語本來跟路鳴澤、石老頭是沒有仇怨的，一切都是因為路鳴澤吃醋找了自己的麻煩，強硬的柳慧語才一拳打回去結了仇，所以此刻林哲當仁不讓的針鋒相對。

  而路鳴澤和石老頭也算是見過各種場面的人物，卻突然感覺眼前從未在意的「小屁孩兒」，竟然像一頭凶獸一般讓人肝顫，以至於一時之間都沒有駁斥林哲的「無禮」。

  而柳慧語也往前兩步，跟林哲並肩站在了一起。

  那意思很明顯——我們倆人是一夥的，你招惹任何一個，我們都併肩子一起上。

  「這是怎麼了？你們怎麼又親熱上了？」

  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林哲的師兄梁子洛從後面走了過來，笑盈盈的站在了雙方的中間。

  「恰巧碰到了而已，兩位年輕人的情緒有些激動，產生了一些誤會。」

  梁子洛的出現，讓緊張的氣氛有了緩和，石老頭隨意的解釋了一句，風淡雲輕好似渾不在意兩個年輕人的「冒犯」。

  梁子洛轉頭看著林哲和柳慧語，笑道：「你們兩個是不是覺得有了點兒成績，就不把老前輩放在眼裡了？」

  林哲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訕笑道：「我們沒覺得有什麼成績呀！兩位前輩把我們說的一無是處呢！」

  「這怎麼可能？」

  梁子洛很不解的道：「本次影展版權成交額最高的就是你們的《瘋狂的石頭》，兩千多萬啊！大魏朝幾年都出不來一部外銷這麼高的作品，誰能說你們沒有成績？」

  「.」

  林哲和柳慧語四隻眼睛，齊刷刷的看向路鳴澤使徒，那眼神分明就是「是他們是他們是他們。」

  但梁子洛就當沒看見，而是說道：「不要妄自菲薄，整個大魏朝二十出頭就做出你們這個成績的有幾個？我這個做師兄的都有些嫉妒了」

  梁子洛把「嫉妒」兩個字咬得極重，含沙射影使得出神入化。

  「梁主任，聽說你來富山洽談的項目不怎麼順利，所以你還是把精力多放在全先生身上吧！如果需要幫忙的話，我倒是跟全先生很熟」

  老傢伙就是老傢伙，被人唾在臉上了，也沒有暴怒，而是反過來譏諷梁子洛不干正事兒，甚至是無能。

  「幾部電影和電視劇的引進而已，上趕著不是買賣，我們台已經決定自己拍了。」

  梁子洛輕鬆的應對，一點都不難為情。

  而林哲忽然說道：「如果是拍電影、電視劇的話，我們倒是想跟梁師兄合作一下。」

  梁子洛笑了，他覺得林哲是在替他解圍。

  「好的，有合適的機會咱們可以合作。」

  但林哲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梁子洛、路鳴澤、兩老頭驚訝萬分。

  「我們火石娛樂可是有古龍小說的版權哦！」

  「.」

  梁子洛愣了好幾秒鐘，掩不住急切的問道：「你們真有古龍小說的版權？」

  也怨不得穩重的梁子洛急切，實在是如今「古龍」的大名，在大魏朝實在是太響亮了。

  《多情劍客無情劍》、《小魚兒與花無缺》、《陸小鳳傳奇》、《楚留香傳奇》.

  大半年的時間裡，古龍就已經寫出了四本暢銷小說，而另一部《天涯明月刀》據說馬上就要刊印。

  很多人都曾懷疑過，古龍可能不是一個人，要不然怎麼一兩個月就寫出上百萬字的小說呢？難道是八爪魚成精了嗎？

  更過分的是，古龍這些「批發」一般刊印的小說，每一部都稱得上是精品，每一部剛剛上市，都會引動讀者們的搶購。

  既然有了讀者基礎，影視化就是必然的方向，這幾個月來，不知多少電視台、導演尋求古龍小說的拍攝版權，梁子洛所在的央台當然也不例外。

  但是短江出版社一律以「古龍先生暫時不會出讓版權」為理由，回絕了所有的人。

  但是現在林哲忽然聲稱火石娛樂有古龍小說的版權，這就跟唐僧肉對妖精的吸引力差不多。

  梁子洛這次來富山的期待任務沒有完成，回去之後肯定要有些麻煩，但如果能拿到一部古龍小說的拍攝版權，可就是丟了芝麻撿西瓜了。

  「我們真有古龍小說的版權。」林哲面對急切的梁子洛，肯定的答道。

  「你們有哪一部？《多情劍客無情劍》、《小魚兒與花無缺》.還是《楚留香傳奇》？」梁子洛進一步確定道。

  「師兄你想要哪部？」

  「都可以！」

  「哦我們都有！」

  「.」

  這話就尬住了，你們都有，你問我「要哪部」個毛線呀？

  梁子洛冷靜了下來，仔細的問林哲：「小師弟，你怎麼會有古龍小說的拍攝版權呢？」

  林哲攤了攤手，好笑的道：「因為我就是古龍啊！」

  「.」

  「草！」

  梁子洛這次愣了足足十秒，才吐出一個可以詮釋多種情緒的精闢形容詞。

  「咱師兄弟得好好聊聊！」

  梁子洛攀住林哲的肩膀，不容林哲反抗，勾肩搭背的走了，理都不理神色莫名的路鳴澤師徒。

  柳慧語瞥了路鳴澤一眼，轉過身也走了，高跟鞋「嗒嗒嗒」的聲音，就像驕傲的鼓點兒清脆敲響。

  你們不是瞧不起那個少年嗎？你們不是以為那個少年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兒」嗎？

  你們都特麼以為我傻啊！

  驕傲如我柳慧語，怎麼會為了一個小屁孩兒放下姿態，百般貼身看護，不許那些妖魔鬼怪狐狸精靠近把偷了去？

  林哲是獨一無二的寶藏男孩兒，我柳慧語就是看護寶藏的神獸，誰惹他我咬誰。

  當只剩路鳴澤師徒的時候，石老頭的臉色才漸漸的凝重起來。

  路鳴澤問道：「老師，火石娛樂不是跟魔城電視台關係密切嗎？怎麼又想著勾搭央台？」

  「你說呢？他這是要聯手對付我們！」

  石老頭厭惡的看了自己這個蠢徒弟一眼，可以說這幾天自己丟的面子，全都是被他惹出來的。

  「聯手對付我們？這怎麼可能？我們就是吵了幾句嘴而已」

  路鳴澤很不理解，在他看來，雙方真的沒有撕破臉的仇怨啊！

  但是石老頭卻感覺到，剛才那個少年人身上的殺氣，絕不會輕易消散。

  而且石老頭本來可沒打算放過林哲，只要讓他逮住機會，必然會讓林哲身敗名裂。

  這麼多年他幹的這種事兒可不少，該下手的時候絕無顧忌。

  而現在看來，那個氣場完全不似少年的林哲，跟自己很可能是同一種人。

  而他們更不知道，在上一世的時候，梁子洛從富山回到大魏，提出了一系列影視劇的拍攝計劃，並在兩年多之後高升進入電影局。

  在央台的梁子洛，對路鳴澤還不能怎麼樣，而在電影局的梁子洛，可就能要了路鳴澤這種油皮導演的小命了。

  尤其是路鳴澤還喜歡拍「有深度」的電影，那單單是沒有固定標準的審批流程，就能把人給審的死去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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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哲爆出是火石娛樂的少東家的時候，老師羅晉民沒有在意，接下林哲送來的茶葉都沒多問什麼。

  但他知道林哲是「古龍」之後，卻鄭重的通知他，要他來家裡吃飯。

  林哲和林溪一起上門，還帶了頗為厚重的禮品。

  進門之後，羅晉民對厚重的禮品看也不看，卻瞅著林哲一瞬不瞬的看了一分鐘。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的林哲道：「老師，你這是怪罪我沒有跟你透底嗎？我寫的書風評不一，總有一些人罵，所以.」

  古龍的作品很火，但也有一些人看不慣，說古龍的書劍走偏鋒，裡面的人物性格都不正常。

  但是羅晉民卻道：「誰愛罵誰罵去，反正你寫的書我愛看，我到現在才明白，當初霍教授她們想讓你去表演系、導演系，你卻非要來我的戲文系。」

  「現在算是明白了，你小子是真會編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