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漲勢喜人
朱棣驚訝得瞠目結舌。【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一千多萬兩紋銀……
就靠賣那些土地?
他看著張安世,驚嘆地道:「好,太好了,真是想不到,萬萬想不到啊……如此一來……豈不是……豈不是……這整個直隸的鐵路修建的銀子也就都有了?」
張安世笑著道:「陛下,鐵路是鐵路的帳,商行是商行的帳,修鐵路拿的是右都督府的公債修建的。」
朱棣站起來,來回踱步,他顯得格外的激動。
沉吟良久之後,他突然站定,看著張安世道:「這樣會不會有些不妥當?若是如此,這右都督府的公債如何償還?「
張安世神色從容,顯得很是自信地道:「臣自有辦法。」
朱棣凝視著張安世,滿是疑竇。
頓了頓,他道:「那商行的銀子呢?這麼多的銀子……不如……商行也來修鐵路吧。」
張安世卻是搖頭,道:「陛下,鐵路還是官府來修為好,若是商行來修,不免越俎代庖。這鐵路關係到的乃是國計民生,若是商行這邊開了這個頭,卻未必是好事。」
朱棣皺眉起來:「那這商行掙來這麼多銀子,又拿來做什麼?」
張安世道:「陛下,臣察覺到……市面上銀價變貴了。」
朱棣露出錯愕之色,他不太明白張安世為何突然提起這個,卻是下意識地道:「是嗎?這是為何?」
張安世道:「臣讓人調查過,這是因為整個直隸商業開始興盛之後,大量的買賣都需要金銀,可天下的金銀是恆定的,雖說朝廷開採了一些金銀,通過外貿,也掙了不少金銀回來,只是因為金銀的需求量實在太大,而可供流通的金銀卻是越來越少!」
「所以……臣在想……若是繼續這樣下去,可能要出問題。」
朱棣挑了挑眉道:「什麼問題?」
張安世便道:「陛下試想,這金銀擱在手裡,好端端的,今年一枚銀元可以兌換十隻雞,可到了來年,卻可購置十一隻雞,會發生什麼?」
朱棣有點沒耐心,便道:「你不妨把話說的明白一點。」
張安世只好道:「若果那樣,那麼人們就不捨得將金銀拿出來的花銷,會將金銀藏起來,坐等增值。」
朱棣疑惑地道:「這有什麼不好嗎?」
張安世搖搖頭道:「若人人都儲存金銀,那麼商貿是要出大問題的。」
朱棣頷首,隨即就道:「那又該如何?」
「增加貨幣的供給。」
朱棣道:「如何增加?」
「印刷紙鈔。」
朱棣下意識的就道:「大明寶鈔?」
張安世苦笑道:「陛下,大明寶鈔的名聲已經臭了,所以臣以為,還是應該以聯合錢莊為骨幹,將一大筆金銀作為儲備金,而後在這儲備金的基礎上,發行紙鈔。」
朱棣恍然大悟,他慢悠悠地道:「有了寶鈔的前車之鑑……」
張安世便道:「寶鈔的問題在於濫發無度,所以必須得有一個章程,印發紙鈔,得有一個規矩,而且要確保這個規矩盡力不得破壞。除此之外,要確保紙鈔可以隨時至錢莊取兌足額的金銀,大家才能相信紙鈔的價值。」
朱棣點了點頭,接著道:」此事你來辦吧,聯合錢莊……還是那個朱金當家嗎?」
張安世道:「正是此人。「f
朱棣微笑道:「此人打理商家,也算是勞苦功高,過一些時日,教他來宮中覲見,朕勉勵一番。」
張安世道:「陛下禮賢下士,實在教人……」
朱棣擺擺手:「少說閒話,這樣說來……掙來的這些金銀,都拿做儲備金?」
「是。」張安世道:「若無儲備金,不能確保人隨時可將紙鈔到錢莊兌換足額的金銀,只怕天下的軍民,不敢接受紙幣。」
朱棣嘆口氣,道:「此事,還是要穩妥起見,慢慢的來。」
張安世道:「臣也是這個意思,只是準備的工作,卻需要及早進行。」
朱棣道:「你來領頭,會同戶部、聯合錢莊,一起擬出一個章程。」
「遵旨。」
張安世想到要和戶部的夏原吉打交道,心頭五味雜陳。
壞消息是,夏公只怕對他會有什麼意見。
好消息是,雖然有意見的,但是大家都在一條船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陛下不是說了嗎?他張某人是廉頗,那夏原吉是藺相如。
朱棣此時心情不錯,因而道:「這些時日,倒是辛苦了伱,你受委屈啦。」
張安世道:「臣可沒受什麼委屈。」
「嗯?」
張安世振振有詞道:「大丈夫在世,認準了自己認為對的事便去做,何須去計較那些目光短淺之人的非議呢?臣將這些非議,當做笑話看。」
朱棣頓時開懷地哈哈大笑道:「這一點類我,朕也是如此。」
張安世告辭出去,他此時心情也很不錯。
不只是掙錢的問題,更大的問題是,這一次,他算是將一批人綁死了。
別看現在有人一提到他張安世便氣得跳腳,好像死了娘一般。可那又如何呢?如今風險已經轉移。
張安世壓根不在乎,那些車站的土地是漲是跌,跌了他沒損失,漲了也和他沒有關係。
可是對於許多人而言,這是他們的命根子,若是車站的商業下滑,或者因為鐵路的運營出了什麼問題,導致了地價的暴跌,只怕這些人的身家性命,也就都化為了烏有。
這個時候,只怕太平府的商業利益,對他們而言,才是重中之重。
張安世沒有多耽擱時間,快步出了宮,便又立即回到了棲霞。
剛剛進門,守在門外的人便道:「公爺,蜀王殿下來訪。」
張安世聽罷,整了整衣冠,道:「人在何處?」
蜀王朱椿,早已在廳中久侯了。
實際上,從退朝之後,他便直奔了棲霞,專等張安世回到棲霞之後,與張安世談一談。
張安世徐步入廳,一見早已落座的朱椿,就立即抱手道:「殿下,萬死,萬死……」
朱椿已長身而起,同樣回禮,含笑道:「今日張都督真是風光無限。」
張安世道:」殿下過譽,說來慚愧……「
朱椿道:「只是本王心裡有些疑竇。」
張安世道:「還請賜教。」
朱椿道:「此事……張都督可謂所謀甚大……」
一聽所謀甚大,張安世的臉不禁抽了抽,這話可不興說啊!
朱椿繼續道:「可為何張都督要當殿道出幕後的原委來?如今天下皆知了此事,豈不是……」
他的疑問是可以理解的,張安世這是暗算了朝野中不少人,可既是暗算,這等事還是秘而不宣為好。
即便外頭有猜測,可只要張安世不承認,那也沒有辦法。
張安世卻認真起來,道:「因為局勢已經改變了。」
「改變了?」朱椿笑吟吟地看著張安世,接著道:「願聞其詳。」
張安世道:「直隸的新政,與天下各州府的舊制,已到了勢同水火的地步,在此過程之中,彼此已經反目,可以說時至今日,我有沒有暗算別人,只怕在許多人眼裡,我與蜀王殿下,只怕也是千秋罪人。」
朱椿聽罷,暗暗點頭。
這是實話,他雖已是天潢貴胄,卻何嘗不知,自己在左都督府推行的新政,所帶來的壓力有多大。
當初那些稱他為賢王之人,現在只要提及到他,哪一個不是破口大罵?
只見張安世接著道:「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彼此就沒有了轉圜的餘地了,那麼……我也就攤牌了,不裝了。所以無論我道不道出原委,其實都沒有關係。」
「可道出原委有道出原委的好處,此事之後,勢必有不少讀書人和朝臣被棲霞的工商所捆綁,這個時候……直接昭告天下,其實就是挑動了他們內部的不和,讓他們不和,相互攻訐,總比讓他們團結一致,來痛罵我張安世要好的多。」
蜀王朱椿笑起來,對於這一點,他倒是可以想像。
今日張安世朝中發生的事,不說其他,至少夏原吉和金純人等,怕要被人罵為國賊。
而至於那些偷偷摸摸購地之人………怕也會成為泄憤的對象。
張安世此時定定地看著朱椿道:「殿下來此,只怕並不只是為了這個而來的吧?」
「這鐵路……本王還有一事不明。」朱椿道:「鐵路的好處,本王已是知悉不少了,可說實話,花費實在太大。左都督府這邊,畢竟剛剛分地,百廢待舉,若是修一條應天府連接棲霞的鐵路,你看如何?」
「這個好辦。」張安世應得很是乾脆,便接著道:「至於花銷嘛,其實也簡單,如今車站附近的土地,價值不菲,只要應天府這邊,提前收購了土地,這建設鐵路的銀子,只怕就可掙回七七八八了!」
「再者,這鐵路是可以生利的,前期發行公債,絕無問題,聯合錢莊這邊,我可以先打好招呼,鐵路司這邊,可以負責建造。」
朱椿輕輕皺眉道:「就怕如此巨大的工程,使應天諸府帶來太大的壓力。這不是銀子的事……而是……」
朱椿顯得猶豫,他當然知道賣地能掙修路的銀子,可左都督府的錢糧是有數的,一旦開了此等大開大合的先河,花錢如流水,未來一旦生變,就不好應對了。
朱椿不是不懂得變通之人,可行事終究還是有些謹慎。
畢竟他和張安世不同,張安世能看到未來,而他只能根據自己的經驗來做出判斷,心頭多少還帶著一些余慮。
於是張安世道:「殿下……若是有什麼遲疑,那也沒有關係,下月等結果出來,再做決定不遲。」
「結果?什麼結果?」朱椿詫異道。
張安世道:「現在我可不能誇口,如若不然,若是吹噓的過頭了,只怕要遭殿下恥笑,還是等下月再說吧。」
朱椿頷首,乾脆利落道:「甚好。」
朱椿談完了,並沒有閒坐,而是直接起身,道:「本王與張都督,如今同氣連枝,如今群狼環伺,唯有守望相助了。這些時日,一直都想與張都督詳談,只是奈何,雜事纏身,各地的灌溉之事,還需等本王處置。本王待會兒還要啟程往蘇州一趟,就不叨擾了。」
張安世客氣地道:「天色已晚,殿下不妨明日再啟程?」
朱椿搖頭,苦笑著道:「事情緊急,耽擱不得。」
他拉著張安世的手臂,神情真摯地道:「張都督……你要牢記,做任何事,都要記得保護好自己的周全,我大明的萬世基業,可都在你的身上,天下能出你這般經天緯地之人,實乃我朱家之大幸。」
他說的頗為動情。
張安世悻悻然地道:「我算什麼經天緯地之才……殿下卻是不知,外頭人都說我不學無術……」
朱椿哈哈一笑,隨即道:「孔聖人在世的時候,不也顛沛流離,四處不受人待見嗎?做大事的人,所謀甚遠,絕不只著眼一時,而天下之人,卻大多只看當下的利益得失。此等愚人,並非是讀了一些四書五經,就真能有什麼見識的,恰恰相反,讀書越多,反而會過於拘泥和只曉借鑑前人,食古不化……不足掛齒。」
二人這次會談都是還算愉快,張安世親自將朱椿送到了右都督府衙門外,車馬已在候著朱椿了。
朱椿此時深深地看了張安世一眼,拍了怕張安世道:「你我彼此保重吧。」
說罷,登車而去。
張安世送別了朱椿,心裡不禁唏噓。
這個王爺和其他的宗親不同,可不同在哪裡,張安世有點說不上來。
當下,張安世轉身回衙,開始布置接下來的工作。
第三年的夏稅,已經開徵。
對此,張安世更為看重,這夏稅乃是政績的關鍵。
前兩次雖已震撼了天下人,可對張安世而言,那不過是開胃菜而已。
張安世這一次要讓天下人知道工商所帶來的巨大力量,若說此前,還只是小打小鬧。
而這一年過去,整個右都督府治下,可謂是成果斐然。
這已不是分地所帶來的帶動效果了,也非是鼓勵工商所帶來的成效。
數條鐵路的工程,還有大量的金銀流通,所帶來的結果是十分可怕的。
至少在初步的統計表格里,規模以上的紡織、機械、採礦和冶煉等等行業,幾乎都是翻倍的增長。
張安世大抵看過了一些數目,其中太平府的增長最高,可其他的各府,雖是後進,不過因為有了前頭的經驗,增長速度也是極快。
尤其是冶煉,這鋼產量,竟在一年之間,足足翻了四倍。
當然,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大修鐵路的緣故,另一方面,則是此前的基數太小的原因。
可即便如此,這般的增長,依舊可以用恐怖來形容。
至於其他催生的百業,也讓張安世自己都無法想像。
此時的右都督府治下,就好像一頭蠻不講理的蠻牛,橫衝直撞,大量的人口湧入,商賈們瘋了似的不計後果地在拼命的擴產。
藉此終於得了薪俸的人,似乎對於未來充滿了信心,衣食住行的需求也隨之旺盛。
當然……這樣過熱下去,未來遲早可能會出現問題。
可這是未來數十年之後的事,至少現在而言,張安世要做的,就是瘋了似的,竭盡全力地讓這怪獸茁壯地成長起來,唯有如此,方才有徹底砸碎那些食古不化之人的力量。
一份份的統計數據,從統計司統計出來之後,高祥反而心虛了。
於是他特來尋張安世,當面便道:「這數據,會不會有問題吧?都督……許多數據……看上去有些失真。」
「何以見得呢?」張安世淡定地看著他道。
高祥皺著眉頭道:「這也漲得太狠了,前兩年已算是讓人瞠目結舌了。可和今年比較起來,實在小巫見大巫啊!」
張安世看著他的表情,微笑道:「你在各縣了解的情況,與現在統計的數目對不上?」
高祥立即搖頭:「倒也不是……只是……」
實在是成績太好了,或者該說好得過了頭,以至於高祥都覺得好像自己遭了業障一般。
於是他苦笑道:「就說這成衣,居然比之去歲,增長了十七倍,這……這實在……」
張安世從容不迫地道:「不必著急,這數據,只是用來做參考的,真正實際的數據,和稅收比對之後,自然也就一目了然了。」
「這倒是。」高祥點點頭,隨即嘆息道:「前年和去歲的時候,是生恐漲得太慢,今歲則是完全出乎了意料之外,反而覺得這漲勢,讓下官都手足無措了。」
張安世哈哈笑起來,隨即道:「不必怕,我要的就是漲,其他的過程,我一概不問。只有漲起來,這右都督府治下的百姓,才能吃飽穿暖!」
頓了頓,他目光炯炯地看著高祥道:「高府尹,你可別小看這數目的增長,這背後,可是千千萬萬人的福祉。」
高祥便立即擺出一副認真的表情道:「夏稅這邊,下官一定再督促一二,現在沒有實實在在的數目,下官心裡不踏實。」
…………
大家注意了,陽了之後退燒還是要好好休息,不要激烈運動。還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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