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獻寶

  第251章 獻寶

  朱棣一愣。

  其實自糧食出現危機起來,朝廷想出了許多的辦法。

  可這文武百官,想到安南和呂宋調糧的情況卻不多。

  畢竟絕大多數人的格局都是有局限的。

  他們本就厭惡海貿,對於大規模的出海,更是嗤之以鼻。

  自然而然,對於呂宋和安南都缺乏應有的見識。

  張安世之所以能夠提及,是因為張安世最看重的,恰恰就是這個,在張安世看來,大明在關內的增長,其實很容易就達到極限,想要突破局限,就必須走出去。

  這是兩種思維方式。

  朱棣道:「呂宋和安南有多少糧?」

  張安世道:「呂宋的糧不多,據商行駐紮呂宋那邊的人預估,餘糧應該是在七萬石左右,這也沒辦法,寧王雖開拓了不少的地,還從土人那兒得地數百里,如今修城,建港,建立了大小數百個莊園,可畢竟……這呂宋之中,諸邦林立。他所得的地,不過是呂宋一角罷了。不過幸好,呂宋那地方,土地尤其的肥沃,最適合耕種,聽說那地方,即便不需精耕細作,土地的產出,也抵得上大明的良田。」

  「安南那邊,糧食就多了。安南總督府,一直都在囤糧,那地方的產出也穩定,現在糧庫中的糧,有三十萬石之巨。現在唯獨缺乏的,卻是足夠的船隻,咱們商行也有許多從前的私船,這半年多,也造了一些,可滿打滿算,卻依舊還是杯水車薪。臣這邊已想辦法,讓他們來回運輸了,可……預計,一個月之內,能送到松江一帶,進而轉運江西的,應該也不過是十萬石上下。」

  「暴殄天物啊,真是暴殄天物啊!若是多一些糧船,何至有今日呢?」朱棣搖著頭道:「這樣看來……南直隸、福建布政使司、廣東布政使司,還有安南總督府,都要督造艦船,雖然現在為時已晚,可若是將來還有什麼隱患,也可好應付。」

  張安世道:「是,等度過了難關,有了足夠的艦船,我大明的糧食問題,便可大大地緩解,這艦船……平日裡可以運輸貨物,彌補不足,到了朝廷要用的時候,也可不惜成本,運輸輜重,實乃一舉兩得。」

  朱棣卻在此時想起了什麼,便道:「寧王與朱高煦捨得運糧來?」

  張安世笑著道:「陛下,他們巴不得運糧來呢。不說有商行的分部在那兒,無論是呂宋還是安南,最多的就是糧食,可人力、茶葉、絲綢、瓷器、武器、火藥甚至鋼鐵,都是奇缺,陛下是不知道,寧王現在成日修書,催促臣給他發鋼鐵……有多少就要多少。」

  「他要鋼鐵做什麼?」朱棣皺眉道。

  張安世道:「農具……呂宋那兒,荒地太多了,可呂宋自身的生產力卻有限,寧王嘗試著辦了一個生鐵的作坊,可產出來的鐵,卻遠遠不如咱們棲霞的精鋼。何況……他還發現了不少的礦產,就指著挖掘出來……送來我大明,換更多的輜重呢!」

  朱棣失笑道:「這樣看來,艦船的建造,更是當務之急了。沒有足夠的艦船,如何與寧王和朱高煦互通有無?他們有糧,有物產,而大明有瓷器、絲綢、火藥、精鋼,正好可以彌補不足,這樣看來的話,今歲是最難熬的一年,可也是最有盼頭的一年。」

  「熬過去,造了足夠的船,若再有災厄,即便有一些災情,朝廷也可從容應對。再等這土豆一推廣,就像方才那兩個百姓……便也能填飽肚子。這可是天大的功德,用姚廣孝那和尚的話來說,是真的能燒結出舍利來的功德。」

  張安世道:「這都是陛下聖明的緣故……」

  「少給朕戴高帽子。」朱棣搖搖頭道:「是多虧了鄧卿家!對了,從前跟著鄧卿家出海的人,也要重新招募一下,尤其是優秀的,讓他們來官校學堂里做教習吧,他們見多識廣,可以說是整個天下……都見識過了。這樣的見識,才真正難得。怎麼行船,船上有什麼風險,遇到風浪該怎麼應對,缺衣少食了該如何處置,這可不是照本宣科能教授出來。一方面,是從鄧卿家當初的部屬那兒,拔擢一些人才。另一方面,將來朝廷要造這麼多的船,這航海術至關重要,讓他們傳授一些心得,總是好的。」

  張安世眼眸猛然張大,一臉意外地道:「臣竟沒有想到這個,不錯……是該如此。臣還要在官校學堂里,開設一門航海的專業。」

  朱棣不由微笑道:「你懂得舉一反三,難道朕就不懂得嗎?」

  而後,朱棣看向胡廣、楊榮、夏原吉三人道:「三位卿家,意下如何?是否有什麼可補充的?」

  夏原吉喜滋滋地道:「只要有糧食,臣便喜不自勝,其他的,反而都是細枝末節!不過戶部這邊,以後可有得忙了。」

  楊榮卻是沉吟片刻,道:「陛下,安南和呂宋能得糧,再加上這土豆。甚至將來……還有可能會有藩王鎮守海外,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朱棣道:「你說便是。」

  楊榮道:「班固《漢書·食貨志上》曰:糴甚貴,傷民;甚賤,傷農。民傷則離散,農傷則國貧。臣之言,絕非危言聳聽。在糧食不足的時候,人們都想獲得更多的糧食。可是將來呢?將來一旦糧食有了大大的富餘,是否因此造成穀物和糧食的暴跌,以至百姓們拿土地產出多少糧,反而會有虧本的可能?一旦如此,只怕天下各處,都會有拋荒的跡象。陛下,此事……也不得不慎啊。」

  朱棣聽罷,不禁點頭道:「這雖是以後才可能出現的事,可是楊卿卻能未雨綢繆,果然是謀國之臣……」

  張安世笑呵呵地道:「陛下,臣以為……這只是小事。」

  「小事?」朱棣興致勃勃地看向張安世道:「你又有什麼主意?」

  張安世道:「說起來,這積攢糧食是天下最難的事。可若說糟蹋糧食,誰還不會?陛下放心,臣過幾日便送上臣的妙方。」

  朱棣喜道:「伱這小子,一肚子壞水。」

  他又長出一口氣,才又道:「這些日子,朕總也睡不好,今日……總算是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一個好覺了!」

  說著,他猛地像是想到什麼,挑了一下眉頭道:「對啦,朕怎麼聞到了一股羊羔子味?」

  「啊……」

  朱棣怒了,頓時繃著臉道:「朕這些時日,節衣縮食,已是三月不知肉味,去,給朕宰一頭羊羔子來。」

  張安世連忙道:「好好好,臣這便去。」

  很快,下頭的人就擺好了一桌酒席,君臣們紛紛落座。

  朱棣吃得格外的香,邊嚼邊道:「那土豆還是遠不如這羊羔子啊。」

  既然正事都辦好了,吃過之後,朱棣便也不逗留,直接擺駕回宮了。

  送走了皇帝,張安世卻是興沖沖地往東宮去了。

  人剛剛到內廷,便聽一聲大呼:「阿舅,阿舅……」

  張安世立即張開雙臂。

  想待朱瞻基飛奔而來。

  誰曉得朱瞻基站在原地道:「阿舅,我長大啦,不能繼續這樣幼稚了。」

  張安世只好悻悻然地收起手,走上前,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才道:「哎,真是不知不覺啊,我家瞻基,再過不久,就要做大人了。瞻基,你長大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朱瞻基想了想道:「為父親分憂。」

  張安世感慨道:「很好,這很孝順,還有其他的嗎?」

  「好好侍奉母妃。」

  張安世道:「不錯,不錯,還有呢?」

  朱瞻基歪著頭道:「阿舅,你難道就這些招數嗎?為何總是要引著我孝順你的話。」

  張安世微微一愣,隨即便一本正經地道:「我是怕你忘了,做人要講良心嘛。」

  朱瞻基道:「好啦,好啦,我知道的啦。不過……阿舅,我需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張安世道:「你說來聽聽。」

  朱瞻基道:「阿舅,你要生娃啦。」

  張安世身軀一震:「胡說八道,你瞧我肚子……不對,你說啥?」

  朱瞻基很認真地道:「我也是聽舅母說的……她清早就過來給母妃報喜,她這幾日,身子有些不適,又不便和你說,怕你擔心,便偷偷瞧了大夫,才知是喜脈。阿舅,你這些日子,可不要去做壞事了,我聽他們說,做了壞事,生的孩子出來……會沒屁眼的。我可不希望將來我有一個這樣的表兄弟。」

  張安世震驚地愣在原地,卻是下意識地道:「你為何不早說!」

  朱瞻基道:「你為何不早問?」

  「你不說我怎麼問?」

  「你不問我怎麼說。」

  「懶得理你,我去告狀,不,我去問問阿姐。」

  張安世再不遲疑,立即衝到了太子妃張氏的寢殿。

  張氏一見他,還不等他說話,便開始埋怨道:「你瞧瞧你,幹的好事,都要做爹了,竟還糊裡糊塗的。若不是靜怡來報喜,我還瞞在鼓裡呢!你這幾日……是不是成日不著家?」

  張安世得到了確認,心裡五味雜陳,年少就當爹,有些失措,再一想想,如果生出像朱瞻基那樣的怪胎來……很頭痛啊!

  面對姐姐的責備,張安世只好道:「阿姐,我也是為了江山社稷,這不是江西大災嗎?」

  張氏冷哼道:「江西大災,文淵閣和戶部,自會料理,你摻和個什麼勁?你能有他們強?你心收一收。」

  張安世道:「誰說的……「

  張氏道:「趕緊回家去吧,還有……我這兒預備了一些東西,你也帶回去,有一些是大補之物,還有一些……也罷,我還是不交代你了,待會兒,自會讓宦官和宮娥去,還是交他們照料才放心,我已讓人去魏國公府報喜了,明日你最好也去魏國公府登門說一說,不要失了張家的禮儀。」

  張安世對這倒是反應得快,道:「魏國公府明日去不得,明日魏國公要去告祭太廟。」

  張氏奇怪道:「你怎麼知道?」

  張安世笑呵呵地道:「明日,阿姐就會知道因為什麼緣故了。」

  張氏雖是埋怨一通,不過眉頭卻舒展,喜滋滋的樣子:「張家總算是有後了,有了後,我也就能放心了。以後我也不管你了,由著你去做什麼吧……不對,還是不大保險,等生了兩三個孩子再說。」

  張安世只是唯唯諾諾,乖乖地從張氏的寢殿中出來。

  朱瞻基一直躲在門外朝著張安世樂。

  張安世大呼一聲道:「瞻基,你堂堂皇孫,天潢貴胄,你怎麼不學好?你在阿姐的殿門口隨地便溺!」

  這麼一呼叫,朱瞻基頓時嚇得臉都綠了,連忙一溜煙便跑。

  張安世這才心滿意足,忍不住心裡鄙視,和我斗,我張安世像你年齡這麼大的時候,就已是揚名立萬了,你還愣著呢!

  皇帝前往了棲霞,又是什麼畝產千斤。

  張家之妻,據聞已有了身孕。

  種種消息,俱都傳得沸沸揚揚。

  有人相信,有人嗤之以鼻。

  直到旨意傳來,召開廷議,議定鄧健封世侯加戶部侍郎之事。

  這時候,大家似乎回過味來了。

  廷議往往皇帝和文淵閣大學士們提前預備好的議題。

  皇帝突然加恩,而文淵閣大學士們居然沒有極力反對,這其中一定大有玄機。

  唯一的可能,就是鄧健立下了奇功,如若不然,是怎麼樣都說動不了滿朝三品以上的大臣,贊同這一道特別的恩賜的。

  這一下子……至少人們對於災荒在心理上的恐懼起碼減緩了不少。

  原先許多人都在暗中儲糧。

  這些儲糧的,倒未必就是囤貨居奇。

  畢竟上一次,桐油囤貨居奇被張安世打掉之後,不少人開始老實安分了許多。

  這種普遍性的囤貨,本質上只是一種完全出自於內心的擔憂罷了。

  現如今……糧食漸漸又在市場上開始流動起來。

  雖然對於江西的災情,依舊還是杯水車薪,不過……各種較為有利的因素迭加,倒也緩解了不少災情的影響。

  商行這邊又發了幾萬石糧食去,在市場上又買了一些,繼續預備運糧。

  同時……商行派人,往江西布政使司各府招募了一些壯丁,也免得有人無序地逃荒,索性直接招攬。

  畢竟農莊需要人,再加上張安世這邊也要擴充一些護衛,至於未來出海,也需要事先培育一些人才。

  這江西乃是人傑地靈之地,所謂人傑地靈,就因為一般情況之下,沒有什麼大的災荒,而且土地較為肥沃,物產也豐饒,再加上文風鼎盛,諸多因素的影響。

  因此相較於天下其他的各省,在這個時代,識字率格外的高。

  這其實也是科舉為何江西能獨占鰲頭的原因,畢竟……有了足夠的數量,才能引發質變。

  現如今,張安世從這裡招募青壯七千餘人,其中識字的,竟高達上千人。

  朱金開始忙碌,根據不同情況,分派人力,有的送農莊給鄧健用,有的丟去造船,識字的,一概暫先進入官校學堂預備船工學堂里進行學習。

  再加上商行也需要各種的人力,這一批人力雖多,卻也勉強能吃下。

  當然,這樣的做法,並非沒有引起質疑。

  人力一下子被吸走這麼多,災荒的時候,固然是有好處的,少一張口嘛。

  可災荒之後呢?土地總要耕種吧,佃戶需要僱傭吧!這必然會在將來,引發人力的緊缺!

  這對於當地的士紳而言,可不是好事。

  可胳膊拗不過大腿,商行過去,可不只是一些掌柜帶著夥計去招人的。

  若只是商行的名義,當地的士紳都是地頭蛇,你敢來,他就總能變著花樣,突然讓你住的客棧起火,或者是在你半道上遇到土匪,又或者渡河過江時沉船。

  這樣的事,在這個時代,早就屢見不鮮了。

  可商行的人,不但有內千戶所的人陪同,當地的錦衣衛駐紮於此的人,負責接應。

  人還未到,當地的錦衣衛,便給各家豪強發了駕貼,讓他們走一趟,坐下來,喝喝茶,聊了聊天。

  據說從這錦衣衛那兒出來的時候,這些在鄉間一個個高高在上的傢伙們,都嚇得冷汗將後襟打濕了。

  好幾天才緩過勁來。

  這個時代,其實根本就沒有單純的買賣。

  道路不寧,土匪多如牛毛,士紳把持鄉里,官府就是土皇帝,運輸不便,這就導致,幾乎所有的商賈背後,其實都是背靠著大樹。

  只不過是看靠誰家的大樹罷了,有的是官宦之家,有的是某地的大士紳。

  棲霞商行比較狠,它背後是宮中,是東宮,還有內千戶所。

  單單這一條,就足以讓任何地頭蛇,都變成毛毛蟲了。

  當然,也會有一些不開眼的!但只要抓著這種出頭鳥,按著摩擦幾次,大家也就敢怒不敢言了。

  「公子……」

  鄧健來見了張安世。

  張安世笑著道:「怎麼樣,農莊那邊妥當了嗎?」

  鄧健道:「妥當了,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他感激涕零地看著張安世道:「現在人手比較充裕,今年要開墾出許多的土地來,今年試一試能否二熟,明年則拿真正的良種,大規模地在棲霞種植。」

  張安世感慨地道:「不容易啊!不過你現在已是侍郎,凡事不必親力親為了,抓住緊要的事,自己培養幾個得力的幹將才成,如若不然,你吃不消的。」

  鄧健眼眶微紅:「哎……這幾日都是暈乎乎的,就好像走在雲端一樣,思來想去……咱……不,我算個什麼啊,還不是公子抬舉我?這些日子,許多人都來祝賀,我人在農莊,他們進不來,他們便去我繼子那兒……」

  張安世道:「你那繼子,多少年紀?」

  鄧健道:「十六歲。」

  張安世不由道:「這個年紀,未必能學好,將來若是學不好,可是要出大麻煩的。」

  鄧健眼眸微微一張,道:「公子的意思是……」

  張安世道:「我來收拾他,先進預備學堂里去,若是有本事,再進官校學堂。」

  鄧健眼睛猛地一亮,隨即就道:「好,聽公子的。」

  張安世又道:「我現在是世侯,你也是世侯,以後我們是平輩了,你也不必再稱我什麼公子,聽著怪怪的。」

  鄧健搖了搖頭道:「做人不能忘本,忘了本,那還是人嗎?我從前對公子多有誤會,也有不少的怨言,現在想起來,真是羞愧難當。」

  張安世樂了:「好啦,好啦,還說這些做什麼?我畢竟是你看大的嘛,哈哈……好啦,我現在可忙得很,得給陛下去獻上一份大禮……」

  鄧健忍不住道:「就是前幾日公子說的那個……」

  張安世笑道:「正是。」

  鄧健點頭道:「可我方才才聽說,公子您要做爹了,哎……我現在是患得患失,從前覺得能看著公子長大,將來公子生了孩子,也可看著小公子長大,可現如今……」

  張安世道:「哎呀,你以後可別想這些,好好照顧莊稼,這才是天大的事,至於……孩子……說起來……我現在也心慌,別說啦,別說啦,今日開始,我要做功德了。」

  鄧健對張安世的情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一開始覺得這是自己的差事,而張安世呢,生性就頑劣,他有十二萬分的耐心,等到後來,張安世漸漸長大,他倒更像是一個寵溺太過的養父,對張安世也沒什麼要求,也就別造反,到時掉了腦袋就好了。

  可如今……尤其是這幾年的際遇,實在教人唏噓。

  他也就沒有繼續矯情,回農莊去了。

  …………

  朱棣這幾日,心情可好了。

  此時,他正興高采烈地跟徐皇后念叨。

  「一千多斤呢,以後可能兩千多斤,你知道你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我大明的人口,再增四倍,也綽綽有餘。張安世出的鬼主意,鄧卿家……也爭氣,朕真是撿到了寶。說起本事,朕可能比李世民差一些些,可說到了運氣,那李二還不配給朕提鞋。」

  徐皇后也為之高興,卻還是道:「陛下,勝不可驕。」

  「朕是實話實說而已,你也不想一想,那李世民身邊的是什麼人,不就是有房玄齡,有魏徵嗎?當然……並非是說,這房玄齡沒有本事,可房玄齡,他能畝產兩千斤嗎?他不能!」

  徐皇后只好無奈地點頭應著道:「是,是,陛下說的是。」

  朱棣背著手,繼續感慨道:「朕想好了,朕要做堯舜。」

  徐皇后撲哧一笑。

  朱棣有點鬱悶,泱泱道:「這有什麼好笑的?」

  徐皇后忙是板起臉道:「這話,私下裡說說無礙,說出去,就不妥當了。堯舜乃先賢,並非是說,做出了功業,就可追上他們。這就好像太祖高皇帝一樣,陛下就算再有能耐,卻能說……太祖高皇帝不如陛下嗎?」

  朱棣笑道:「所以朕才只和你說,你以為朕有那樣的糊塗?」

  徐皇后道:「臣妾如今關心的,倒是靜怡的身孕。」

  朱棣是大老粗,沒多想就道:「生娃娃的事,有啥好操心的?誰不生娃娃?」

  徐皇后道:「張家有後,怎麼不值得高興了?」

  朱棣道:「話雖如此,但朕卻早知道他家會有後,只是遲早的事罷了。」

  徐皇后拗不過他,索性低頭做女紅。

  朱棣便起駕,往武樓去。

  在武樓落座,朱棣將亦失哈叫了來,皺眉道:「廷議之中,關於張安世的封賞,為何有這樣多的爭議?」

  廷議的結果已經出來了,鄧健的世侯,果然沒有爭議,可唯獨張安世的封賞,爭議不小。

  朱棣顯得不悅:「且不說打賭的事,這功勞,有一半卻是張安世的,怎麼……這麼多人反對,他們這是想幹什麼?」

  亦失哈道:「陛下,不少人說,安南侯的年紀還太小了,尚需磨礪。」

  朱棣冷笑道:「哼!這是當初朕的說辭,現在他們卻撿起了朕的牙慧,拿來說道了。傳令下去,一定要有一個結果,這個公爵,朕封定了,廷議若是不過,朕就下中旨。讓楊榮和胡廣兩位卿家上上心。」

  亦失哈連忙點頭,他正待去。

  此時卻有宦官進來道:「陛下,安南侯求見。」

  朱棣頓時笑了,道:「這說曹操,曹操就到。」

  亦失哈乾笑,卻笑得很勉強……

  曹操?

  朱棣則是問道:「這個時辰,他來做什麼?」

  「說是來獻寶。」

  朱棣眉一挑:「宣進來,朕倒想知道,他要獻個什麼寶。」

  一會兒工夫,張安世便興沖沖地進了來,樂呵呵地道:「臣……張安世見過陛下,吾皇萬歲。」

  朱棣道:「你的寶貝呢?」

  張安世道:「這個寶貝比較大,這殿中……得讓人搬傢伙進來,另外………還需……有一些人手。除此之外,臣希望,陛下召文武們一起來瞧一瞧這寶貝。」

  朱棣聽罷,不禁也好奇起來,道:「有點意思,好吧……」

  說著,遞給了亦失哈一個眼神。

  亦失哈會意,便匆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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