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竟真的可以飛到天上去?
若非是親眼所見,至少在這個時代,除非處於迷信之人,深信天上有神仙的之外,只怕沒有人會認為,凡人可以升天。
可是……
幾乎所有人,都親眼所見。
那吊在氣球之下的黑乎乎的,不就是人嗎?
這一下子,真比燒出舍利來,還要教人震驚了。
此時,所有人瞠目結舌,每一個人都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朱棣更是內心巨震,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像眼前的事,竟當真發生了。
他鎖著眉頭,眼睛一動不動的,此時已顧不得去想其他的了。
只是緊緊地盯著那天上的飛球,紋絲不動。
後頭……終於有人開始回過神來。
所有人都在議論。
「這……這人竟可飛天?」
「會不會有傷天和?」
「你瞧……你瞧……朝這邊飛來了。」
「不不不,那是往莊子去的。你看……」
……
朱能看得美滋滋的,甚至興致勃勃地道:「哎呀,你瞧,老丘,真飛上去了誒。」
丘福也仰著頭看著,雖然日頭在刺他的眼睛,他卻還是眼睛一眨也不眨,仿佛生怕一下子會錯過了什麼。
「是啊,是啊,我瞧見了,有意思,人真可以飛天遁地嗎?那……這豈不是成了神仙?」
朱能道:「老丘啊,我有一個想法……」
丘福忍不住對他眼睛一瞪:「你的意思是……可在天上運兵,而後……殺至敵人腹背襲擊?」
「不。」朱能道:「我的想法比這還厲害。」
丘福苦思冥想著,邊道:「有話就說,你咋這麼囉嗦。」
朱能道:「你說……這天上漂著的人,會不會有丘松?你看哈,俺兒子在模範營,張軏和顧興祖那兩個小子也在模範營,對不對?可為何你兒子現在不在?他去哪兒啦?這樣大的事兒,他好歹也是營將,怎會不在?那一定是還有更大的事要干,老丘,你兒子上天啦。」
丘福僵在原地,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半響後,他勉強地笑了笑道:「不會,不會的,俺兒子沒這麼傻,這麼高,摔下來,骨頭渣子都沒了,你別嚇唬俺,俺不上你的當。」
朱能道:「對對對,我真的是多嘴,瞧我,咱們丘世侄傻是傻了點,可也不會這樣傻的。我啊,就是杞人憂天,老丘,你別放心上。」
說話的功夫,便見丘福從腰裡拔出刀來,朱能嚇得一把將丘福抱住:「咋啦,這是要咋啦?」
「別攔我,我去問問張安世。」丘福怒不可遏地道。
朱能哪裡敢放手,道:「不是說沒這個可能嗎?退一萬步,就算人真的上去了,也沒必要,真沒必要,老丘,做人要大度,冤冤相報何時了,你看俺兒子,不也只聽他的話,不聽我這做老子的話嗎?我說啥了沒有?我只當沒這個兒子了。」
丘福齜牙咧嘴,好在朱能比丘福年輕,力氣更大。
其他幾個軍將見狀,尤其是魏國公徐輝祖,徐輝祖聽丘福大罵張安世,又見他將腰間的刀抽拉出了半截,連忙大呼一聲:「來人,丘國公舊疾犯啦,看住他。」
幾個校尉聽罷,一擁而上,將丘福製得死死的。
丘福手腳都被人架著,眼睛卻看向天上,悲愴地大呼道:「兒啊……啊……啊……啊……」
餘音在山谷之中迴蕩,盪氣迴腸!
…………
趴在這熱氣球下的籃筐里。
這是一個巨大的籃筐,籃筐之下,還吊著一顆丘松彈。
這數百斤的大炸彈,分量極重,以至於這巨大的熱氣球,似乎也覺得費力,只順著風,不斷地飄著。
距離那莊子已不遠了。
丘松以肉眼觀察,認真地觀察著風向。
同樣在籃筐里的,還有兩個人,一個負責酒精的燃燒,隨時加大和減少火候。
而另一個人,則是用轉軸不斷地改變著籃筐里的一個巨大葉片。
這原理和帆船一樣,根據風向的不同,不斷地改變葉片的方向,對大致的方向進行微調,從而使氣球飛向自己想要去的方向。
他們是從高處開始起飛的,因為所帶的炸彈過於笨重,再加上籃筐外,還吊著一些沙袋,確保氣球不會飛的太高,而籃筐里的人,都是里三層外三層的穿著棉衣棉褲,腦袋也被棉帽子包裹的嚴嚴實實,一個個的……穿著就好像一個皮球一樣。
這樣做的好處在於,一方面,天上寒冷,這玩意可以禦寒。
另一方面,發生了危險,若是掉下來,不是腦袋先著地的話,說不準雖是沒了胳膊和大腿,還可保住性命。
先行者總是不免要承擔風險,可對於一個先行者而言,此時漂浮在空中,眺望著腳下的景物,那種感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上天這樣的事,已經超出了這個時代之人的想像範圍。
丘松得意極了。
他叫罵著:「注意風向,別跑偏了……」
緊接著,他看到地面上,燒起了狼煙。
為了便於定位。
張安世命人以這莊子為中心,分別在三個位置上,點上了狼煙,而三個狼煙的中心位置,就是莊子的方向。
飛球慢慢地繼續飄蕩。
今日沒有大風,所以速度不快。
山下的崇山峻岭,盡在腳下,要辨別莊子並不容易,可有了狼煙,丘松立即開始朝著一處方向仔細觀察,最終確定了方位。
「向東……向東……」
他嗷嗷叫著。
「丘營官,不妙了,三號他們飛偏了。」
丘松卻是看也不看地道:「不必理會他們,我們繼續。」
一隻飛球,被這山澗中突然吹出的橫風吹著直接飄飛,一下子脫離了編隊。
而對於丘松而言,這都是細枝末節,他有信心,只要給這莊子來一下,哪怕只是一下,也夠他們受的了。
…………
莊子裡。
混江龍陳二龍,此時正與一群人耍錢。
昨日官軍強攻,連莊子都沒有摸到,便被打了個丟盔棄甲。
這陳二龍原本乃是鄱陽湖的水賊,因為兇殘,被官軍拿住,原以為必定要被千刀萬剮,誰曉得,卻被紀綱保了下來。
此後,他縱橫在江南水網,打家劫舍,手底下的兄弟愈來越多。
至於他的手上,更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
此時,他糾集了大量的賊寇於此,這些人,無一個不是兇狠的角色。
這個時代,交通不便,再加上地方官府的治理低下,縣城裡還好說,若是一些人口密集處,或也有各宗族結寨自保。
可其他地方,幾乎都是盜匪叢生,哪一個縣裡都有各種盜匪,有的盜匪規模頗大,官軍都不敢進剿,甚至有不少,本就官府勾結。
這陳二龍有了紀綱做靠山,自然也就更加橫行無忌了,手底下的悍匪規模最大時,有數千之眾,都是殺過人,見過血,悍不畏死之人。
此時,陳二龍輸了,他氣呼呼地破口大罵:「入他娘的……」
說罷,要朝對面贏錢的首領打。
那首領笑嘻嘻地道:「陳二哥,願賭服輸嘛,再說啦,咱們在此,被官軍困著,有銀子有個鳥用,為這個壞了義氣,終是不妥。」
陳二龍不屑地道:「那些官軍,不堪一擊,依我看,再殺一些不開眼上山來的官軍,我等便索性殺入南京城去,奪了那狗皇帝的鳥位,這宮裡的娘娘們,俺們自管享用。」
眾人都鬨笑起來。
卻在此時,見幾個人廝打一團。
陳二龍皺眉,帶著嘍囉們上前,卻是幾個嘍囉在打鬥,甚至有兩人直接打得頭破血流。
陳二龍上前,一把將二人分開,罵道:「打什麼?」
一個嘍囉道:「前日搶的那娘們,分明是俺搶的,偏這傢伙耍完之後,竟順手將那娘們殺了,教我一身的火沒處發,他還罵俺搶的娘們丑。」
陳二龍罵道:「再去搶幾個便是,打個什麼,等官軍退去,下了山,什麼沒有?」
那嘍囉便憤恨不平的還想罵罵咧咧。
陳二龍火起,反手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那嘍囉瞬間便被打飛,陳二龍上前,一腳踏在身上,惡狠狠地道:「就為了個娘們,壞了義氣,俺們是替天行道的好漢子,娘們如衣服,你他娘的每日惦記著娘們,來……將我房裡的那娘們給他,看這貨能入幾日。」
陳二龍說罷,轟然大笑。
果然有小廝去陳二龍的房裡尋那婦人。
其他賊寇,個個對陳二龍露出欽佩之色,這陳二龍打人算立了威,可又將自己的娘們送人,卻又顯出了義氣。
別看這陳二龍是個糙漢,實際上卻是粗中有細,一下子令其他的賊寇折服,個個納頭便拜:「陳二哥好漢子。」
就在此時,那去搜娘們的嘍囉,卻是慌慌張張地回來道:「陳二哥,陳二哥,那娘們……上吊啦。」
陳二龍咕噥:「早不死,晚不死,偏要讓俺兄弟快活的時候卻死了,這黃花閨女真不經入的。」
眾人都一臉遺憾,有人吞咽口水。
陳二龍便對那挨打的嘍囉道:「算俺欠你一個黃花閨女,等咱門守住了山寨,殺光了官軍。到時下山去,俺親自捉幾個來給你,保管你享一世的福。」
那嘍囉雖挨了打,卻翻身起來,朝陳二龍磕頭道:「謝陳二哥,謝陳二哥。」
陳二龍道:「俺等兄弟,義氣為先,替天行道,這算得了什麼?」
這莊子裡盜匪,個個喜笑顏開。
陳二龍則尋來一個首領道:「官軍今日怎的還不進攻?」
「許是昨日損失太慘重,今日不敢來了。不過探馬來報,說是山下頭,聚集了大軍,營盤都有十里地……」
陳二龍冷笑一聲道:「有這山寨,他們殺不上來,來的越多越好,教他們瞧一瞧俺的厲害,來……將俺的書信取來,這是俺送給那狗皇帝的……給俺射出去……」
……
「陛下……陛下……」
就在所有人還在聚精會神地關注著那飛球的時候。
在山中的斥候火速下山,手上拿著一支箭失,這箭失上,還綁著一封書信。
斥候將書信取下,送至朱棣面前道:「陛下,賊子射出此箭……」
朱棣四顧左右,道:「莫非他們是要乞降嗎?」
朱棣一面說,一面張開書信,張安世在另一邊,已經開始踮起腳,伸長脖子。
朱棣抬頭,瞪一眼張安世,張安世便忙將脖子縮了回去,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朱棣的眼睛飛快掃過書信。
頓時……一陣火起。
這哪裡是乞降,這是罵他朱棣祖宗十八代的,從朱元章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算起,再從直娘賊到賊王八之類的詞彙,可謂五花八門。
罵得孝陵只怕都要冒煙了。
朱棣氣的瞪大了眼睛,隨即怒哼一聲,不等張安世伸長脖子又來看,已將這書信,撕了個粉碎。
而後,朱棣怒罵道:「傳朕的旨意,傳朕的旨意……先入山莊者,封侯,生擒陳二龍的,封世侯。」
大明對封爵,一向吝嗇,而只是區區剿匪,就捨得如此下本錢的……眾人看向那撕了粉碎的書信,幾乎已經可以想像,這書信之中的內容了。
張安世心道好險,幸好自己沒看。
朱棣咬牙切齒之際。
有人站了出來,卻是那吳興:「陛下,還有一炷香,就到午時了。」
…………
陳二龍此時心曠神怡。
顯然,破口大罵那狗皇帝,看上去魯莽。
可實際上,卻是陳二龍故意為之。
他陳二龍最擔心的,不是明軍強攻,而是這明軍圍困,若是圍個一年半載,這山寨裡頭,可就真的完蛋了。
這一封書信下去,直接罵了朱棣祖宗十八代,那狗皇帝但凡有一丁點的血氣,只怕都要下令強攻。
而他就正好趁此機會,借著這地勢,斬殺數千官軍的精銳,先立立威。
正在他心情大好的時候,卻在此時……
突然有人指著天上道:「那是什麼?」
陳二龍下意識地朝著賊寇手指著的方向看去。
他微微眯著眼睛看著,卻是發現,那日頭上好像一下子被烏雲遮蔽了。
在這巨大的陰影之下,便見一個巨大的飛球……徐徐地出現在了山寨的上空。
陳二龍:「……」
「那是啥?」
「不知道啊……」
「莫非是神仙?」
「不慌,俺給太上老君上過香的,雞鳴寺的佛祖,也收過俺的香油錢,他們必不害我。」
賊寇們一個個探出腦袋。
看著天上這巨大的飛球。
而在這飛球上……
丘松已經開始掏出了火摺子。
然後……一根有纜繩般的引線被他點燃。
火光噼里啪啦的濺出火花。
丘松大呼一聲:「割斷掛彈的繩索。」
那吊著丘松彈的繩索,立即被隨行之人的匕首割斷。
嗚嗚嗚嗚……
丘松彈隨即呼嘯而下。
與此同時,在這半空之中,那引線依舊噼里啪啦的瘋狂燃燒。
陳二龍的童孔,不斷地收縮。
他腦子裡一片空白,事實上,他並不覺得恐懼,只是不知,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冬……
數百斤重的銅球直接墜地。
威勢驚人,直接將幾個來不及躲避的賊寇,壓成了肉餅。
這一下子,賊寇們都慌了,口裡都大呼:「不得了,不得了,石頭砸死人了。」
陳二龍見狀,皺眉大呼:「大家不要慌,不要慌……」
他原本想要穩住人心。
可就在下一刻。
他眼裡,看到一團白光。
那白光猶如電一般,映射在了他的眼底。
緊接其後……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
瞬間刺破了陳二龍的耳膜。
陳二龍聾了。
而下一刻……一股巨大的熱浪……夾雜著勁風襲來……
這股巨大的力量瞬間,讓陳二龍飛起。
陳二龍在這一刻,幾乎已經沒有了其他的意識,有的只是恐懼。
他感覺到自己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燃燒。
他聽不到任何人的呼喊。
無聲的世界裡。
一團火焰,開始衝上雲霄。
劇烈的爆炸,將方圓數十丈的人,直接吞噬在火海里。
一面面的牆體,轟然倒塌。
而更怕的是,夾雜著熱浪擴散開來的碎石……
猶如秋風掃落葉一般。
一波波地擴散開來。
無數人被打得千瘡百孔。
在這一剎那之後。
天上已升騰起了一團如雲朵一般的烏雲。
這烏雲之下,便是無數的殘肢斷臂和捲起的碎石。
滾滾的煙塵,迅速的開始瀰漫。
而硝煙所帶來的刺鼻感,足以讓人立即昏厥過去。
方才還在這裡蹦蹦跳跳,一個個鮮活的人,如今已瞬間地倒下了一大半。
剩下的……他們恐懼地看著漫天的硝煙,看著一面面倒塌的牆壁,看著漫天的火雨,開始灑落下來。
這時……可以說所有人都已經聾了。
有的是耳膜被刺穿。
有的只是暫時的失聰。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感,開始蔓延。
火雨落下,開始燃燒一切可燃之物。
以那地上炸出來的巨大的彈坑為圓心,四周火光四起。
被高牆所圍著的一個個庫房,開始燃燒。
而陳二龍因為離得遠,雖是耳朵聾了,面上被打得千瘡百孔,甚至一隻眼睛直接被亂石打瞎了,竟奇蹟一般的活了過來。
他在地上艱難地攀爬,地面似乎都因這巨大的爆炸,開始變得溫熱起來。
他一面爬,一面滴下一灘灘的血,而此時……他滿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逃,逃得越遠越好。
……
山下。
那火光升騰起來的時候,伴隨著山澗之中一聲猶如巨雷一般的巨響。
即便是在山下,也感覺到大地在顫動。
所有的戰馬開始受驚。
而後,人們開始看到,山澗之間的瞬間令陰沉的天空照亮的火光。
那巨大的爆炸之後,甚至可見許多山體,開始稀里嘩啦地落下碎石。
所有人……都在這始料不及中,嚇得面如土色。
即便只是遠遠地觀看,也足以讓人心中駭然。
朱棣:「……」
他見過火藥。
但是沒有見過這樣的玩意。
這玩意……力道太大了。
就在此時……
模範營其實在飛球抵達了某個位置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一直在等待著。
此時,這模範營的所有人,都脫去了重甲,取而代之的,乃是利於登山的皮甲,人人握著刀劍,蓄勢待發。
等這邊震耳欲聾的響動出現。
等到一切重新歸於沉寂之後,哨聲響起,是進攻的命令。
朱勇齜牙咧嘴,不斷地吹動著竹哨,而後放下竹哨,口裡大呼:「上山,上山,殺賊……一個不留,只捉陳二龍……」
嘩啦啦……
一群人爭先恐後的人,開始沿著山路開始衝殺。
另一邊,顧興祖帶著一隊人馬,開始堵住上山的通道。
這是張安世吩咐的,這樣撿便宜的好事,當然不能讓別人撿了便宜。
誰敢上山,問問爺爺的刀答應不答應。
…………
「提督,提督……」
勇士營里。
在那劇烈的炸響之後,一個千戶回過味來,火速去找營里的提督太監。
這千戶驚呼道:「模範營攻山了,模範營攻山了。」
這提督太監剛剛上任不久,乃是御馬監掌印太監的心腹,自是極機靈的人。
此時一聽,臉色一變,立即道:「那還愣著做什麼?跟著他們一道上山,這些該死的模範營,啃硬骨頭的時候慫恿咱們去,現在卻突然進攻,一定是有好處。」
千戶忙道:「卑下這就去集結人馬。」
可片刻功夫之後,這千戶又跑了回來,臉色複雜地道:「模範營封山了,他們封山了。」
提督太監跳將起來,指著山上的方向,氣呼呼地大罵道:「陳禮,朱勇。咱入你祖宗……」
千戶苦著臉道:「還上不上?」
提督太監一瞬不停地連罵了好一會,罵累了,卻頓時又像剛剛被閹割了的貓,一下子好像什麼都索然無味起來,,鬱郁地道:「別問了,別問了。」
…………
這一場爆炸。
不只是物理意義的。
對於此時山下督戰的朱棣而言,精神意義而言,也不啻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彈。
一下子……他的所有想法全部被顛覆。
他拼命地觀察著山上的情況。
可那隱現在山澗之間的莊子,卻早已蕩然無存。
短短片刻功夫,一切都不一樣了。
除了沖天的濃煙和火光,什麼都沒有剩下。
朱棣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實,人就好似在夢中一般。
回頭,想找張安世。
卻見張安世已一熘煙地跑到了遠處都學員隊伍們中間,他朝著教習們大罵道:「教啊,都快教啊,愣著做什麼。都光顧著看熱鬧,熱氣的原理,火藥的原理,為何飛球能飛起來,都他娘都給我教。」
教習們這才從震撼中回過神來,立即搜出教材,磕磕巴巴地道:「何謂熱氣,蒸汽也,蒸汽為何物,如炭火燒銅壺,壺中水沸騰,掀開壺蓋……」
學員們心中的震撼,更是不得而知。
他們只知道一件事。
那便是……原來自己要學的,竟是這樣毀天滅地的力量。
而這種力量,是如此的真切可見。
這樣的學問,可謂破天荒一般。
與此同時,許多人的心底,也升騰起來一個個的疑問。
對呀,為什麼可以做到?
為什麼人可以飛?
為什麼有如此驚人的火藥?
為什麼……
人都有好奇之心。
只有見識到了這些,這內心深處的好奇之心,便湧上了心頭。
於是,幾乎所有人,都支起了耳朵,開始認真地聽教習們的講解。
這種講解,一下子變得一丁點也不枯燥起來。
知其然,才會恨不得知其所以然。
……
「侯爺,陛下召問。」
張安世噢了一聲,再不管其他,又匆忙地跑去御前。
而在這裡,文臣武將們都一個個瞠目結舌的樣子。
等看到張安世,又一個個像看鬼怪一樣地看著張安世。
那吳興,此時僵硬地站在原地,他眼神發直,臉色蠟黃,好像一下子,滿腦子只剩下了漿湖,只有空白一片。
世間的事,突然變得不真切起來。
他開始不自覺地喃喃自語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是妖術,這一定是妖術……不愧是邪門歪道……不……不……」
解縉身子挪了挪,又挪了挪,默默地離吳興遠了一些。
胡廣和楊榮,大抵也只是無言,非要讓他們說的話,想來也只剩下類似於臥槽之類的字眼了。
朱棣看向張安世的目光,則變得無比的炙熱。
不過在這個時候,有人突的竄出來,一下子將張安世拎了起來。
這人瞪大著眼睛,激動地道:「張安世,俺兒子呢……」
張安世定睛一看,不是丘福是誰?
張安世沒有底氣,眨了眨眼,才期期艾艾地道:「大抵,或許……應該還活著吧。」
一群人反應過來,徐輝祖和朱能連忙搶上前,一把架住了丘福,苦口婆心地道:「算啦,算啦,他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還沒死嗎?都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做人要大度。」
「算了,算了,他們都是孩子,計較個啥,咱們不和他一般見識,聽我一聲勸,俺是過來人,凡事咱們以和為貴!」
………………
蒙娜麗莎都保費,為什麼能創造金氏世界紀錄,蘇東坡終其一生最放不下的女人究竟是誰,推薦一本夢遊古今、解析藝術之謎的都市小說……《極光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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