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紀綱,你死定了
紀綱背著手,卻是凝視著案牘上的一份剛剛送來的奏報。【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而後,他眉一挑,慢悠悠地道:「今日內千戶所,將一份奏報,送到了陛下手裡,你猜陛下是在何處?」
「這……」
紀綱直接道:「在棲霞。」
頓了一下,紀綱道:「南北鎮撫司這麼多年,陛下從未移駕過南北鎮撫司,可單單今年,陛下去這棲霞,就有七八次之多。內千戶所那邊,報上去搜抄的銀子,不過數十萬兩……」
鎮撫龐英打了個寒顫,意外地道:「這樣少?」
「是啊。」紀綱道:「我也沒有想到,竟是這樣的少。」
龐瑛勉強地笑了笑道:「我看……內千戶所只怕也從中……」
紀綱冷冷地看著龐瑛:「無論他們有沒有做手腳,但是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陛下信任他們,只要陛下信任,那麼無論是不是幾十萬兩,便都是幾十萬兩。」
龐瑛道:「都督不必擔憂……」
紀綱皺著眉頭道:「怎麼能不擔憂?看來你是對陛下還不了解。」
「既如此,那麼怎麼陛下沒有旨意來?」
「沒有旨意……才是最可怕的。」紀綱道:「伴君如伴虎,到了如今……我已感覺有些不妙了。」
龐瑛嚇了一跳:「都督,都督……這可怎麼辦?咱們的事……咱們的事……」
紀綱抬頭定定地看著龐瑛道:「我若死,必定是誅滅三族之罪,我若活著,必定位極人臣。」
他頓了頓,接著道:「你們又何嘗不是這樣呢?我若死,伱們一個都逃不掉。我若活著,你們必有一世富貴。」
「是,是,是。」龐瑛不斷地點著頭,心裡卻是恐懼到了極點。
紀綱道:「陛下與張安世只密談了片刻,誰也不知他們密談了什麼,可是……我覺得要出事了。」
龐瑛看著紀綱,眼眸裡帶著幾分試探道:「不如去見駕……請罪?」
紀綱搖了搖頭道:「有些事就是這樣,你認了一個罪,那麼……免不得,就要徹查,而一旦徹查,你平日裡犯下的一樁樁罪,就會被一件件地翻出來,直到這些罪加起來,足以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不可。」
龐瑛打了個顫:「都督得想辦法啊!」
「只有一個辦法了。」紀綱突然轉身,回頭從櫃裡取出了一個匣子。
他將匣子揭開,而後,從裡頭翻出了一張信箋。
紀綱森然地朝他笑道:「來,你來瞧瞧。」
龐瑛不明就裡,躡手躡腳地上前,接過了信箋,低頭一看,頓時……龐瑛魂飛魄散。
龐瑛……
永樂元年三月初七,污衊富戶王德,誅其家中老小九口,掠財三萬兩之巨。
九月十六,強娶生員王歡之女為妾,王歡狀告……乃使人誣告其家藏甲冑,殺生員王歡。
十一月初二,收受方孝孺黨羽陳昌進之子財貨,使其脫罪。
永樂二年正月……
龐瑛越看越覺得毛骨悚然,這一條條,一樁樁的事,都是他所為,每一件事,時間、地點、人物,都記得一清二楚。
哪一條罪拿出來,都足夠他被處死的,何況……
紀綱笑吟吟地看著他道:「現在……你安心了嗎?」
龐瑛看著面上帶笑的紀綱,就像看著惡鬼一般,最後,他拜下叩首:「紀都督饒命。」
紀綱嘆道:「你一定在想,我記下這些,一定是我想要害你。哎,你真愚蠢,我記這些,是保護你啊!你一人身上,就犯了這麼多的罪,若不是到了最後關頭,我會給你看嗎?哪怕是到死,本都督也會帶著這些秘密……進墳墓里去。絕不會害你。」
龐瑛控制不住地身軀顫抖著,只是磕頭如搗蒜。
「那我就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紀綱道:「除了你的這份,這衛中絕大多數人……的事,我都記下了。不只衛中,百官之中,又何嘗沒有一些把柄呢?還有軍中……」
紀綱臉上的笑容更濃了幾分:「現在你可以安心了吧,記下來的,不只你一人,我們是兄弟,是在一條船上的,不只你我,這衛中許多人,甚至朝中和軍中不少人,大家都得同舟共濟,若是我完了,不知有多少人要人頭落地呢。你想想看,我紀綱……能完嗎?」
龐瑛驟然明白了一點什麼,連忙小雞啄米地道:「不,不,絕不會,誰要整死都督您,卑下人等,絕不答應。」
紀綱又笑:「是嗎?就怕有人心懷僥倖,帶著異心,以為啊……只要自個兒棄暗投明,就依舊還有一個好前程,人最怕的,就是首鼠兩端,忘了本。」
龐瑛牙都要咬碎了:「這……這斷無可能,誰要是對都督有異心,莫說是都督,就算是卑下也絕不答應,卑下和他拼了。」
紀綱落座,他撫摸著自己的斷手,露出遺憾之色,而後慢悠悠地道:「這些年,我只一條準則,那便是有把柄在我手上的人,我便提拔這個人。若是沒有把柄的,我便對他小心防範,所以這衛中上下,有哪一個不識相,呵……」
他翹著腳,居高臨下地看著龐瑛道:「衛中上下,我誰也不忌憚,這……」
他指了指匣子道:「這東西,我抄錄了十份,都交在了最心腹之人的手裡,我若是過得好,大家都好。我若是死,那麼便一齊死。只是,我唯獨忌憚的乃是那張安世……張安世啊張安世……這天下能威脅我的人,唯獨是他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龐瑛斬釘截鐵地道:「跟他對著幹,什麼太子妻弟,什麼陛下信重,那又怎麼樣,他是個什麼東西?」
紀綱滿意地點頭道:「很好,待會兒……我抄錄一個名錄給你,你暗中去給名錄的人說一說這公房裡的事,再告訴他……讓他自己心裡有數。」
龐瑛明白了紀綱的意思。
這些年來,衛中許多人幹的髒事太多了,這些把柄,可不是好玩的,紀綱肯定能確保這匣中的東西一旦公布於眾,必然要教大家跟著一起死。
既然如此……這個時候,不跟著紀綱拼命,也絕不可能有好日子過。
至於那些沒有把柄的,多半也不可能升上來,說難聽一些,大家都是心狠手辣之人,如今被逼到了牆角,除了破釜沉舟,還能如何?
此時,紀綱站起來,口裡道:「還有………一件事……交代你去辦……」
龐瑛忙恭敬地道:「請都督您示下……」
紀綱淡淡道:「有一筆天大的富貴,就在眼前,那張興元招供的藏銀並不只這些,我實話和你說了吧,那寶藏的數目,絕對是你無法想像的。這一筆富貴……我絕不獨吞,即便將來分送諸位兄弟,也保大家十世富貴。」
龐瑛舔了舔嘴,這件事,他也略有耳聞。
「謝都督。」
紀綱意味深長地道:「張興元……不能留了。」
「明白。」
…………
詔獄之中。
張興元早已是體無完膚。
他一次次地昏厥,又一次次地醒來,身上早已沒有了一塊好的皮肉。
只要稍稍清醒一些,他便開始嚎啕大哭,那種鑽入心底的疼痛,仿佛深入至了靈魂深處。
今日……卻有校尉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此人什麼都沒有說,只和幾個負責行刑的校尉使了個眼色。
低語了幾句。
「是。」
隨即,行刑的校尉解下了張興元的繩索,其中一個人道:「算你運氣。」
說罷……
有人捂住了張興元的口鼻。
張興元下意識地掙扎。
口裡發出呃呃呃的聲音。
可那大手,似乎要將他的腮幫都要捂斷。
張興元的身子開始抽搐。
再不久,便再也動彈不得。
來的校尉只看了一眼之後,轉身便走,留下幾人,開始收拾殘局。
不久,這裡的油燈被熄滅。
只一張草蓆裹著的張興元,隱入了黑暗之中。
…………
「侯爺,侯爺……」
陳禮衝刺一般,奔到了張安世的面前。
見張安世正氣定神閒地喝著茶,陳禮激動地道:「侯爺……咱們千戶所的兄弟出事了。」
「出事了?」
「一個兄弟,突然死在了東郊的一處城隍廟裡……」
張安世皺眉道:「派人去勘察了嗎?」
「已經去了,不過……小人在衛里呆了這麼多年,此等手法,擺明著就是錦衣衛的手法,一般無二。」
張安世大怒道:「老虎屁股也敢摸?」
陳禮卻是深深地看了張安世一眼,而後道:「侯爺,這事不簡單。」
張安世道:「你說。」
陳禮道:「若是侯爺交代的是真的,那麼……就說明了兩件事,其一,就是紀綱已經察覺出了陛下的意圖,他已開始布局出手了。這其二……便是錦衣衛上下,依舊還有許多他的心腹,死心塌地地跟著他,以至於連這樣的事都敢幹。「
」他們這樣做……直接敢對內千戶的人行兇,其實也是在告訴別人,沒有他紀綱,這錦衣衛……誰也無法駕馭!而內千戶所這邊,不明不白死了兄弟,說殺便殺,如此有恃無恐,只怕……弟兄們……」
張安世道:「說也奇怪,為何這些人,都對紀綱死心塌地……」
陳禮皺眉道:「這個……不好說。」
張安世道:「這些日子,要打起精神,入他娘的,咱們也要進行報復。」
陳禮道:「卑下來負責布置……」
說著,陳禮微微轉身。
張安世卻道:「回來。」
陳禮本要走,卻回頭駐足道:「侯爺還有什麼吩咐?」
張安世淡淡道:「我看這事不簡單,他們敢這樣做,就說明,早就想到了我們報復的可能。我來問你,你不是負責聯絡衛里的老兄弟麼?怎麼……在那經歷司、南北鎮撫司,還有詔獄裡,那些從前你的老兄弟……可有說什麼?」
陳禮苦笑道:「他們突然對我避之如蛇蠍了,從前大家還能一起喝酒說笑,現如今……卻好像對我有了防範,這紀綱到底使了什麼手段,入他娘的,卑下有個把兄弟,平日裡與我喝酒,也沒少罵那紀綱,可現在……竟突然與我反目,甚至奉勸我出門仔細一些……竟是威脅我……」
一說到這裡,陳禮禁不住地開始沮喪起來。
張安世越來越疑惑:「我記得從前的時候,衛里想打聽點什麼,都還能打聽出來的,現在卻變成這樣?」
「是啊。」
張安世一副匪夷所思的樣子:「紀綱莫非還會妖法不成?我不信……」
陳禮嘆氣道:「若不是當真發生,卑下也不敢相信。」
張安世道:「使銀子呢?」
陳禮鬱悶地道:「開過價錢,可他們嗤之以鼻,甚至還有人……直接要拔刀。」
張安世這時終於大驚失色:「連銀子都不要?這下糟了,這紀綱竟是銅牆鐵壁。」
陳禮道:「咱們還報復回去嗎?」
張安世搖頭道:「別急,我先想一想,到底問題出在哪裡。不想清楚,就算出手,殺再多的錦衣校尉,也只會讓這錦衣衛上下同仇敵愾。我們的目標是紀綱,而不是一兩個校尉。」
張安世所面對的,可是擁有數萬人之多,超級膨脹的權力機構啊。
這些人方方面面,無孔不入,當初朱棣進南京,為了打擊建文皇帝的殘黨,錦衣衛也在朱棣的授意之下,不斷地膨脹。
面對這樣的龐然大物,若是使用張安世慣用的手段,從內部使對方分崩離析,倒也容易得手。可哪裡知道……對方突然上下一心起來,這滲透至天下各處的錦衣衛系統,若要從正面去強攻,可就不好對付了。
張安世微微低著頭,若有所思地道:「這衛里,有不少人,也善於察言觀色,照理來說,他們不可能……會跟著紀綱一條道走到黑,除非……」
張安世隱隱感覺到了什麼。
其實這也不難猜測。
「我似乎明白了一點什麼。」張安世突然看向陳禮道:「他娘的,紀綱真夠狠。」
陳禮不解地看著張安世道:「侯爺……」
張安世道:「不成,我得搬救兵……去搬救兵……」
…………
大內。
今日烏雲蔽日。
雖是正午,天卻陰沉沉的。
以至於武樓里,不得不點了幾盞油燈。
亦失哈將一份快報,送到了朱棣的案頭。
朱棣低頭看著奏報,打開……一看,而後……朱棣將快報放在了案牘上。
他好像對此……早有預料一般,依舊面無表情。
亦失哈不敢做聲,於是殿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朱棣突然道:「張興元死了。」
亦失哈道:「看來……」
外頭有宦官道:「陛下,姚師傅來了。」
「宣。」
姚廣孝入殿,行禮。
朱棣微笑道:「姚師傅來的好,這裡正好有一份奏疏,你看看。」
姚廣孝上前,看過奏疏之後,微笑道:「真是駭人聽聞。」
朱棣看著姚廣孝:「姚師傅竟覺得駭人聽聞,朕還以為,你與朕想到了一處去了呢,都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結果。」
姚廣孝道:「貧僧愚鈍……」
朱棣道:「你這禿驢,少來這一套。」
姚廣孝只好苦笑:「貧僧確實也預料到了。」
「朕該如何處置?」
「陛下不是在養蠱嗎?」姚廣孝道:「貧僧還聽說,有一個內千戶所的校尉都死了,可見這蠱蟲們……」
朱棣勃然大怒:「朕分明是在熬鷹,到了你這禿驢口裡,卻成了養蠱。」
姚廣孝道:「這熬鷹和養蠱,差不多的意思。」
朱棣道:「這不同,養出了蠱王,終究還是蠱,是見不得人的蛆蟲。熬出來的鷹,卻是自家的雄鷹,大鵬展翅,鵬程萬里。」
姚廣孝道:「陛下……看來是貧僧輕浮了。」
朱棣擺擺手:「接下來,只怕有好戲看吧。真沒想到……這紀綱……竟還有後手,朕果然沒有小看他。」
姚廣孝道:「此等見不得光的人,手段惡毒無比,當初的時候,貧僧就勸陛下,說此人……狼子野心……」
朱棣嘆道:「那是當初,非要有這樣的人不可,朕豈會不知道此人的面目,好啦,現在說這些也是無益。你來看看,這張安世,能否破局。」
姚廣孝搖頭,苦笑道:「臣以為……難……」
朱棣道:「怎麼,你瞧不上張安世?」
「非也。」姚廣孝道:「而是力量過於懸殊,張安世的力量,來源於對陛下的信任,還有錦衣衛內部,會有人各懷鬼胎。」
姚廣孝繼續道:「可現在……陛下在此觀望,任他們彼此攻訐,這錦衣衛卻又突然鐵板一塊,陛下,錦衣衛有數萬之眾,那紀綱經營了這些年,更是對京城內外,無孔不入。若是這些人,當真對紀綱死心塌地,豈是這區區內千戶所,可以動搖的?」
「有時候,實力的對比過於懸殊,就絕非人力可以企及了。張安世確實很聰明,可紀綱卻也是老謀深算,手段狠辣,不容小覷,依臣看,陛下這隻鷹,要有苦頭吃了。」
朱棣搖搖頭:「此吾家麒麟也,朕看也不盡然。」
姚廣孝只好微笑。
見姚廣孝高深莫測的樣子,朱棣忍不住有些灰心:「若是和尚,你採用什麼法子破局。」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姚廣孝道:「臣和陛下一樣,也都是旁觀者,旁觀者在旁叫好助威即好了,何須去為登台的人勞心費神呢。」
朱棣嘟囔著,道:「哎……讓這小子吃吃苦頭吧,就算不勝,至少也讓他吃一點教訓。」
…………
「金部堂。」張安世抵達了一處靠著外城的小宅院。
這宅子占地很小,只有一個老婦和一個門子。
等金忠下值回來的時候,張安世便興沖沖的上前,熱情的道:「金部堂真是辛苦,你這宅子也不怎麼樣,我看在眼裡,疼在眼裡,我打算好啦,無論如何,不能教金部堂您……受委屈,明日搬我一處宅子去,是在內城,靠近文廟,那地方敞亮,主要是我買了,平日也不住,裡頭三四十個奴僕和婢女,也沒主人使喚他們,咱們不能浪費了才是,只好委屈委屈金部堂,幫我照看一下那宅子。」
金忠板著臉:「我不吃這一套。」
張安世面上沒有絲毫的尷尬,卻道:「哎呀。我素知金部堂高風亮節,方才不過是試一試金部堂而已,沒想到,聞名不如見面,金部堂實乃君子……」
「我一個算命的,算個鳥君子。」
雖然罵罵咧咧,金忠還是迎著張安世進了小廳。
對著那老婦道:「你這娘們,來了客人也不端點茶水來,人家見了,要罵我們不知禮的,我瞎了眼,娶你這娘們。」
張安世才知道那老婦原來不是金忠他娘,而是他的妻子……一時說不出話。
那老婦也罵罵咧咧:「沒錢了,沒錢了,這過的什麼日子,你守你的貞潔,要做清官,外頭人卻都說你做了好大官,我跟著你享福,誰曉得跟你挨一世的窮,虧得我人老珠黃,如若不然,怕要去窯子裡賣笑才好。」
張安世:「……」
另一邊,那三十多歲的門子突然跑來,嚷嚷道:「爹,娘,你們怎的又吵。」
張安世:「……」
這門子原來是金忠的兒子。
金忠嘆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我還有客,少說幾句吧。」
回頭,看向張安世。
張安世尷尬道:「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金忠搖頭:「你何時來都不是時候。」
張安世怯怯道:「朝廷的俸祿不低啊。」
金忠道:「陛下那鳥……不,陛下現在還拿寶鈔當俸祿發呢……哎……」
張安世打了個寒顫,說起來,張安世也做官,不過好像從來沒有去領過薪俸,也不知道薪俸多少。
說實話,拿寶鈔當等值的俸祿來發,這確實有點缺德,還真只有姓朱的幹得出來。
張安世悻悻然道:「我……我……」
「你來做什麼的?」
張安世道:「近日的事,金公略有耳聞嗎?」
金忠道:「聽說一些。」
張安世道:「金公,你說錦衣衛,怎麼就鐵板一塊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金忠卻凝視張安世:「不,其實你已經猜到了,只是不敢下定論而已。」
張安世一下來了精神,果然找對人了,其實他想找姚廣孝的,卻知道姚廣孝這人過於滑頭。
還是金忠是老實人,我要薅他羊毛。
張安世道:「我在想,想要駕馭人,無非是兩個手段,一個是財帛動人心,一個是拿捏了別人的把柄,財帛……這不對,我不是瞧不起紀綱,他算個什麼東西,我拿銀子能砸死他。」
頓了頓,張安世道:「這樣想來,紀綱畢竟身為錦衣衛指揮使多年,手裡捏著許多人的把柄,倒是有可能,金公,你說……若是真拿捏了把柄……」
金忠道:「你為何沒去問姚和尚?」
張安世道:「主要是我比較信任金公您……」
金忠冷笑:「一定是他不肯實言相告,你才來找我吧。」
張安世道:「不,不是的,金公是知道我的,我這個人……沒這麼多花花腸子,我主要是和金公一樣都是老實人,比較投緣,我和姚和尚不太熟的,只是逢場作戲而已,關鍵時刻……還得……」
金忠嘆了口氣:「他沒有告訴你,一定有不告訴你的理由,而你尋到我這兒來,姚和尚都不能告訴你的事,我又能說什麼呢?你就別為難老夫啦。」
張安世道:「好歹提醒一二。」
金忠道:「我算過命,頗懂一些洞察人心的法門,你方才的分析,不無道理。說到底,是紀綱拿捏住了他們的把柄,可是你是否知道……把柄這個東西,什麼時候才有效嗎?」
張安世道:「什麼時候?」
金忠淡淡道:「對於有希望的人才有效。」
張安世:「……」
金忠道:「好了,言盡於此,我那婆娘還不斟茶來,怕是這茶水沒得喝了,哎……我造了什麼孽啊。」
張安世安慰道:「金公你想開一點,男人在世上,誰不遇到一點難處呢?就比如我……雖然有錢,也算是少你得志,人又年輕,生的又英俊,可又如何,現在不也還沒娶妻嗎?人嘛……要能珍惜眼下,不要因為一點點缺憾,便自哀自怨……」
金忠道:「要不我這婆娘給你,你再來和老夫說這樣的話。」
張安世臉霎時黑了,沉默了老半天,也沒憋出一句話來。
「方才我的話,金公就當是放屁,方才我說錯了話。金公……我知錯啦,後會無期,不,後會有期!」
張安世悻悻然的從金家逃之夭夭,回頭看那殘破的小宅院,不禁搖搖頭。
外頭……陳禮帶著一隊人候著,一見張安世出來,立即將他圍了個水泄不通,如臨大敵一般。
陳禮道:「侯爺……」
張安世氣定神閒道:「我已經有破局之法了,接下來……這紀綱他死定了,入他娘的,他敢跟我玩花樣,我教他知道,我張安世瘋起來不是人,這一次是他招惹我的,我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陳禮聽罷,抖擻精神。
…………
大家國慶節快樂,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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