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這個東西很奇怪,有時相識數年,對彼此依舊無感。
有時相識半天,卻能產生一種心靈共頻的愜意。
別看我和黃元曾爆發一點小衝突,但絲毫不影響我對他的認同和欣賞。
他的性格很直白,有一股豪邁氣質,有什麼就說什麼,也不藏著掖著。
在道上也混這麼久了,這一點我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他的這種豪邁絕對是偽裝不出來的。
另外,他還有難得的江湖義氣。
這個結論是我從他此時的處境得出來的。
他在這裡已經一個多月了,要是金元寶真有心營救的話,怕是已經有結果了。
而現在卻沒有任何動靜傳來。
這樣的情形只能說明一件事,金元寶很有可能將他拋棄了。
明知自己被老大拋棄,可黃元別說詆毀了,甚至都沒有一句怨言。
這種胸襟就叫江湖義氣。
僅此兩點,就足以讓我對黃元另眼相看。
黃元還是個話癆,說起來沒完沒了。
剛好我不喜歡和陌生人吐露太多,當下便充當一個傾聽者的角色,表情自然的聽他講故事。
黃元先是說了他自己的事情。
說他原本就是個車間工人,金元寶是他的線長。
由於聽話,幹活踏實也不偷懶,他一直備受金元寶的喜歡。
有天,金元寶問他願不願意換一種生活方式,一種刺激又充滿挑戰的生活方式。
他幾乎沒有猶豫,直接就點頭答應了。
就這樣,跟著金元寶,他進入了血雨腥風的江湖。
他的運氣不錯,從最初的打手,一步步成為了金銀幫的開幫功臣,甚至成為了僅次於金銀二人的第三把手。
接著,黃元又說了很多金銀幫的事情,包括金元寶擁有第一家產業的過程,以及打理產業的一些手段等等。
也是通過黃元我才知道,金元寶和銀元寶原來是......一對戀人。
怪不得我覺得金銀二人的舉止怪怪的,原來都有龍陽癖好。
金元寶性格殺伐,負責開疆擴土。
銀元寶心思細膩,負責在背後出謀劃策。
這二人的配合可謂相當益彰,金銀幫的發展勢頭也是一片大好。
只可惜,黃元的運氣不怎麼好,一拳將人打成了植物人。
外面的美好生活,他怕是享受不到了。
再接著,黃元不出意料的講了女人。
他不僅記得他擁有過多少女人,甚至還都記得這些女人的名字。
據他自己所說,他擁有的這二十六個女人中,有老師,有公務員,有大學生,有舞廳小妹,有足浴技師,甚至還有兩個年齡很小的妹子等等。
幾乎涵蓋了我所知道的所有職業。
講到女人的時候,黃元的眼神自得而又滿足。
最後,他感慨著說了這麼一句,「該玩的玩了,該享受的也享受了,我這輩子也沒啥遺憾了。現在我就希望能少判兩年,等我出去的時候,最好能看到健在的老娘,餘生好好陪陪她......」
聽著黃元的話,我略有感慨。
他是個好人嗎?
舉兩個例子就知道了。
催債的時候,他輕則恐嚇,重則直接下手,甚至還會以當事人的親屬相威脅。
對於髮廊里的小妹,他更是毫無憐憫之心,玩了之後也不給錢,有時對小妹的服務不滿意,還會臭罵幾句。
對於良家女子,通常都是先騙上床,得手玩膩之後再一腳踢開。
從這些事情來看,他肯定不是個好人。
那他是個壞人嗎?
對老大忠誠,哪怕被老大拋棄了,也毫無怨言。
對小弟寬容,借出去的錢從來沒有要過。
對唯一的老母親更是孝順,每年再忙都會回老家陪著過年。
隔三差五都會寄錢回家,唯恐老母親不夠花。
以道上的角度來看,好像也不是。
對此,我只能說,他是一個標準且合格的江湖人。
他的命運,也是一個江湖人標準且合格的結局。
江湖有句至理名言:出來混,早晚是要還的。
這句話就在黃元身上真真切切的應驗了。
由人推己,我就在想,我現在的劫數是不是也是所謂的因果導致的呢?
很明顯,是的。
道上世界就是一個爾虞我詐、弱肉強食、陰謀頻出的世界。
我可以設計將東北幫連根拔起,別人也可以設計致我身陷囫圇。
這些都是因果。
所以,我心態放的很平。
我不會怨恨別人的手段,也不會埋怨現在的處境。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我能做的就是等待,以及.....吃一塹長一智。
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的同時,還要將那些對我暗中使壞的小人揪出來,然後給予重重一擊!
當然,對於此時的我來說,這些念頭都是妄想。
因為我也不知道等待我的命運是什麼。
可能用不了幾天我就能離開這裡了,也可能遭受無盡的牢獄之災。
不過,我唯一能肯定的是,雷哥絕對不是金元寶那樣的人。
他肯定會用盡一切辦法將我解救出去的。
帶著對雷哥的這種信任,我在這個大通鋪里又待了兩天。
這兩天裡,我的日子還算不錯。
首先,我沒有再被提審,也沒有再遭受小平頭的迫害。
其次,得益於黃元的關係,我在大通鋪的待遇很好。
不僅有一個單獨的床鋪,還安安穩穩的睡了幾個好覺。
最後,我和黃元因為這段同病相憐的革命友誼,私人關係算是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在我被關進來的第四天,事情終於有了轉機!
那是一個吃過午飯的下午,我剛回到大通鋪不久,就被兩名警員喊了出去。
我以為又要遭受提審,不過他們並沒有給我戴上腳銬手銬。
從這個細節上也能看出來,我很有可能要離開這兒了。
黃元也看出了異常,然後在我被帶出來的時候大喊道,「岩哥,別忘了我拜託你的事!」
我轉過身,看著黃元點了一下頭。
事實如我和黃元所想,我確實自由了。
將我帶到一間傳喚室後,其中一名警員直接告訴我:你自由了,換上衣服隨時都可以離開。
雖然這是我最想聽到的結果,但我還是皺起了眉頭。
我很想知道,雷哥到底用了什麼辦法,能讓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美脫身。
要知道,栽贓的白面重量足足達到了四百克!
再加上幕後之人的推波助瀾,就算判我個無期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而現在,我僅是待了數天就恢復自由身了。
沒有片刻停留,換了衣服後,我直接走出了拘留所。
門外,停著兩輛轎車。
其中一輛我很熟悉,正是雷哥的黑皇冠。
在我走出來的瞬間,車門同時打開。
大豹和雷彪分別從兩輛車裡走了出來。
分別和我擁抱一下後,大豹嘆著氣問道,「小方,沒遭罪吧?」
我笑了一下,「還行,雷哥呢?」
大豹看了一眼皇冠車的後排。
我隨即領悟,然後便朝著後排走去。
打開車門,我欠身坐了進去。
「雷哥,給你添麻煩了。」
雷哥一時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略微複雜的表情看著我。
而後說道,「你小子還是有點能耐的,竟然能讓女人死心塌地的為你獻身。」
我不知所云,便問道,「啥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啊?」
雷哥接著道,「阿荷你總知道吧?」
我點點頭,「當然知道,她是我咖啡館的老鴇,對我有點意思,不過我很理智,和她一直都保持著距離,怎麼了?她難道是內鬼?」
雷哥搖搖頭,「你說反了,她不僅不是內鬼,還是你的恩人。」
「什麼?恩人!?」
雷哥淡淡道,「她主動投案自首了,說那些東西都是她的。要不然,你不知道關到什麼時候呢!」
我眼眸頓時急縮,露出一副極度震驚、詫異以及不可置信的表情。
這種表情......我足足維持了三十秒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