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思右想,又眯著眼睛一直打量,忽然發現這老太太走路的姿勢有點奇怪。
她走路的時候是墊著腳尖走的,腳後跟是抬著的。
一般人可不這麼走路,尤其是老人,更不會這麼走路……
不過因為這人是張玉蘭的婆婆,又好心好意收留我們,所以就算身上有點不對勁的地方,我也沒多想,更沒有多嘴。
別看這豁牙小老太太腿腳不方便,但幹活實在是麻利。
也就十來分鐘,她就把留宿我們的房間給收拾出來了。
她一路溜達著回來迎接我們,朝著我們招了招手,說:
「行了,屋子收拾好了,快進來歇息吧。」
說完就轉身帶路,往院子裡一間北房走去。
張玉蘭也朝著我們笑了笑,說:
「走吧,今晚上就先在我家落腳,等明天吃完了飯,再去找灰仙兒算帳。」
我們折騰了一晚上,也都累了,既然有個歇腳的地方,那就是不歇白不歇。
「謝謝大娘!」
我們幾個都道了聲謝,就跟著張玉蘭婆婆進了屋。
進屋一看,只見寬敞的炕頭被收拾的乾乾淨淨,上面還鋪著幾床嶄新嶄新的被褥。
張玉蘭忍不住調侃道:
「媽,您今天倒是夠大方的啊,這是把您和爸的屋子都拿出來招待客人了?還把壓箱底兒的被褥都搬出來了?」
豁牙老太太笑了笑沒說話,但她那笑容也詭異的很,雖然嘴是咧開的,眼睛是眯起來的,但卻總給人一種似笑非笑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累了,產生的錯覺。
把我們都安排好了之後,老太太就轉身走了出去。
走的時候還隨手把門給帶上了,哐啷一聲,怪嚇人的。
等老太太走後,我們就在炕頭上坐了下來。
張玉蘭嘿嘿一笑,說:
「家裡有點寒酸,肯定比不上外面的賓館條件好,麻煩各位將就將就。」
我趕緊擺手道:
「別這麼說,賓館再好那也是外面,沒有家裡的溫馨,而且從小到大睡慣了熱炕頭,睡賓館的床覺得難受,軟塌塌的睡不踏實!」
這話說完,小玖忽然皺了皺眉,低聲道:
「你們覺不覺得,這屋子有點奇怪?」
張玉蘭一聽,還以為小玖嫌棄她家裡的環境,趕緊說:
「這都是二三十年的老宅子了,條件簡陋,肯定會有點奇怪的,小玖你多擔待。」
但小玖卻是搖搖頭說:
「我不是嫌棄你家條件不好,我是說這屋子本身奇怪。你們看,這屋裡亮著兩盞燈,可咋還讓人覺得烏漆墨黑,光線特別的昏暗呢?」
聽小玖這麼一說,我才猛然發現,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
這房間一共有兩盞燈,一盞是掛在天花板上的燈泡,一盞是擺在炕頭邊圓桌上的檯燈。
按理說開著兩盞燈,這屋子應該挺亮堂的才對,可是整個房間卻給人一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比外面的黑天也亮不了多少。
這時我忽然想起剛才張玉蘭婆婆的表情很奇怪,走路的姿勢也很奇怪。
我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道:
「張玉蘭,有句話我說出來你別生氣,我怎麼覺得,你婆婆有點奇怪呢?」
張玉蘭聽了這話果然不太高興,皺眉問道:
「她咋奇怪了?」
我說:
「她沖咱們笑的時候,明明是笑,可是卻給人一種沒有笑的感覺,就是有點似笑非笑的意思……」
「而且她走路的時候,是墊著腳尖的,我看她腳後跟不沾地,張玉蘭,你婆婆平時也這麼走路嗎?」
張玉蘭一聽,表情頓時變了,沉聲道:
「真的假的?你可別嚇唬我!」
我說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嘛?
張玉蘭立即說:
「我婆婆平時走路正常得很,除了腿腳不太利索,從沒墊著腳尖走路。而且她膝蓋不好,就算是墊著腳尖站著都費勁,更別提墊著腳尖走路了。」
這時候老楊瞎子拽著我的胳膊,緊張問道:
「狐君,你確定看見張玉蘭婆婆是墊著腳尖走路的?一直都是?」
我說:「確定,百分百確定!從咱們見到她婆婆開始,那小老太太就一直是墊著腳尖走路的。」
老楊瞎子嘖的一聲,說道:
「壞了!」
我趕緊問他,怎麼壞了?
老楊瞎子說:
「人墊著腳尖走路,那是被鬼上身的表現!一般鬼上身都是從背後貼上去,趁著人走路抬腳的時候把腳伸進去,鬼的腳卡在人的腳下面,嚴絲合縫,貼在一起,所以被鬼上身之後,這人的腳底下還踩著一雙鬼的腳,落不下去,外人看來,這人就是在墊著腳尖走路!」
我聽得心裡咯噔一聲,冷汗直冒,問道:
「還有這說法?」
張玉蘭也跟著點點頭,說:
「的確有這說法,我遇到過不少被鬼上身的人,都是這模樣!」
我小姨子看了張玉蘭一眼,說:
「張玉蘭,你今年是不是本命年啊,咋這倒霉呢?自己死了不說,公公因為廣場舞被人給開瓢,侄女被人給禍害,婆婆還被鬼上身了……真是一家子遭殃!」
張玉蘭也是無語的說:
「我也不是本命年啊!咋就這麼倒霉?真是日了狗了!」
老楊瞎子倒是淡定,笑笑說:
「沒事,咱們幾個不是狐仙就是半仙兒,對付區區一個小鬼還是手拿把捏的。張玉蘭你別擔心,就算你婆婆被惡鬼上身了,咱們也給她救下來。」
張玉蘭點點頭,說:
「嗯,這我倒是不擔心,什麼鬼敢來我家撒野,也真是瞎了眼了!等著的,老娘非得讓他魂飛魄散不可!」
正說著,房門外忽然閃過一道人影,緊接著一陣敲門聲傳來。
只不過這敲門聲特別輕,不像是有人在敲門,反倒像是有人在用手指甲輕輕的刮門似的。
只聽那聲音唰唰唰的,讓人聽了頭皮發麻。
同時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小聲的呼喚道:
「玉蘭、玉蘭……」
「開門、快開門、玉蘭、開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