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八十年代的酒

  外公對於竹子類的器具是很敏感，且情有獨鐘的。

  這叉魚用的長竹籤就是他老人家專門去忠貴叔家找的，親自上手打磨，不然他覺得不趁手。

  爺孫倆這次抓魚的目的地，是村子的西山。

  也就是觀音廟往西。

  由於水系發達的緣故，山里一些低洼的地方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水窪。

  有些水窪足有上千平米，最深的地方也要有五六米。

  幾乎就是小型的山中湖了。

  這些山間的水窪，都非常清澈，雨水經過山石和密林的過濾，都變得非常乾淨，有些地方的水質堪比山泉水了。

  即便是村里現在都裝了自來水系統，可仍然有很多人願意來山裡的水窪打水許多老人們就是這樣子。

  年輕人認為多此一舉，不理解，他們卻樂此不疲，並不覺得麻煩。

  尚磊和外公剛經過觀音廟，就看到他爺爺趕著羊群，從遠處過來。

  老頭子看到尚磊和他外公有說有笑的樣子，頓時一愣，臉色頗為複雜的道：

  「磊子，這都快中午了，還要去山裡嗎？」

  說這話的同時，對著親家公笑著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哦，我外公在家閒不住，非要來抓魚，只能帶他來了。」

  尚磊面露無奈的道。

  外公則是笑呵呵的對尚磊爺爺道：「天這麼熱，你這還是每天出來放羊嗎？」

  他品出來這位親家公語氣里的酸氣了。

  他知道，應該是有點責怪，他們一大家子過來，尚磊一家三口接待的時候，

  沒有去喊他和尚磊奶奶兩個人來吃飯。

  除了責怪、生氣，估計也是有點失落吧。

  「要放啊，養了就要管啊，老在家裡著，不讓它們出來，也不是個事。」

  尚磊爺爺嘆了口氣說道。

  「你這搞的，閒不住也可以養頭水牛啊，比這麼多羊不乾淨得多嗎？而且也好管。」

  外公依然是笑呵呵的：「咱們這個年紀了，老是往山里跑也危險，現在山裡不是經常鬧野豬嗎？嚇人得很。」

  「再過兩年吧，再養它兩年就歇歇。」

  尚磊爺爺苦笑了一下，趕著羊群離去。

  有在尚磊家工地幹活的村民，回去接孩子，看到這一幕，小聲的跟尚磊爺爺說：「獻章叔啊，你這些羊賣的錢，哪怕給磊子一半呢，磊子肯定也會跟你們更親近。

  這不管幹啥事，一碗水要端平啊。

  你總不能老二家的孫子給出錢買房。

  老大家的一分錢也不給吧？

  說起來，沒你的理，兒女的事，也沒人跟你講理。」

  尚磊爺爺也不聲。

  現在說這話有用嗎。

  早就晚了。

  他們早在尚磊剛上大學的時候，就給過錢。

  尚磊不要，尚國立兩口子也沒讓要。

  其實他早就聽村裡的鄉親們說過尚國立的那番話：「老人有德就報恩，老人無德就還債。」

  意思是盡的孝道，尚國立會盡到。

  但跟尚磊已經無關。

  因為尚磊沒花過他們錢，沒受到過他們的照顧。

  這話足以說明尚國立已經心寒了。

  他和尚磊奶奶現在也有些後悔，但又不太願意承認。

  總說兒女的事誰又說得清呢。

  實際上，他所偏愛的二兒子家的孫子孫女，也嫌棄他們老兩口養的羊太髒了，味道難聞，家裡遙過騷臭，也是不願意親近他們。

  這才是讓村民們看笑話的地方。

  你偏心的孫子孫女不跟你親近，偏心的二兒子和二兒媳也是懶得搭理你。

  只在缺錢的時候，找你要錢。

  這說起來不被人笑話才怪。

  「你爺爺身子骨還是很健壯的，他們老兩口，比我和你外婆身體硬朗多了。」

  外公感慨道：「聽說他養的那些羊，攢的錢都給老二家孩子買房了？」

  「是啊，我爸我媽之所以年前那麼急著讓我找對象，給我介紹相親，就是因為老二家的小子快結婚了—·—

  而且老頭子給人家在市里買了房。

  他們兩個心裡很是著急生氣，覺得又被氣到了。」

  尚磊現在說到這個事，心裡已經沒什麼別的情緒了。

  但是年初那時候，他卻因此焦慮了好長一段時間。

  「是挺過分的，我跟你外婆，其實也想偷偷的給你贊點錢的，現在買房花錢那麼多，現在看來是用不到我們了。」

  外公感慨道。

  他這話是真是假，尚磊是從不會懷疑的。

  二老有自己的小金庫，從很小時候，小金庫里的錢就有屬於他的一部分。

  讓尚磊差點淚目的是，上次外公腦梗，老媽回來說，外公偷偷告訴她在什麼地方藏了錢，讓拿去給磊磊花。

  說是孫子孫女有的，外孫也要有。

  雖然這說起來，對孫子孫女可能不怎麼公平。

  畢竟尚磊只是外孫。

  但這其中包含的寵溺和愛意，足以讓尚磊記一輩子。

  離村子越來越遠，距西山越來越近。

  尚磊跟著外公一路來到山腳下。

  雨季過後，西山緊挨著大河，所以山中的水窪子是最多的。

  甚至有一多半都在深山之中，少有人能夠接觸到。

  這一次尚磊跟外公也沒想走多遠，只是緊挨著山腳不遠處，一個規模不小的水窪。

  此時白雲溝的村支書尚志寬帶著幾個朋友在這裡釣魚。

  村里現在好多村民都在尚磊家工資忙活呢。

  只有尚志寬最為清閒。

  幾乎每天都有找他喝酒釣魚。

  那生活簡直美滋滋，好不快活。

  尤其是最近尚磊的直播火了。

  就陸續有很多人來村里。

  於是尚志寬就玩的更開心了，天天有人請客吃飯。

  爽的不得了。

  「呦，這不是磊子嗎！」

  直播那件事出來，尚磊最近還是比較出名的。

  「志寬哥，今天怎麼樣，魚多不多？」

  「還行吧，怎麼？帶你外公來抓魚啊？」

  看著尚磊手中的工具，尚志寬笑道：「怎麼你外公來了，不用彈弓射魚了？」

  「不射了，那個我外公玩不了，我們爺倆得齊上陣才行。」

  尚磊幫外公把竹筐放在地上，說道：「志寬哥，今天這邊魚怎麼樣？出水的多嗎？」

  「不太多，我們在這坐半天了，也沒看幾條。」

  出水的意思就是水窪子裡的魚來到岸邊覓食。

  雨季之後，由於漲水，很多魚被衝過來，

  其中會包括很多性格兇猛的魚類。

  例如大河裡的魚、翹嘴、魚。

  還有鲶魚、黃鱔等各種。

  所以有時候就能看到，很多魚身上帶著傷，缺少鱗片，甚至是缺少一大塊魚肉。

  這就是受到了兇猛魚類的攻擊。

  「不過聽白老虎家的小子，還有小龍也跟著，說這邊水裡有青棍—」

  「啊？青棍？不是吧？青棍不是需要在流水裡邊嗎？」

  尚磊皺眉問道，青棍也就是所謂的光倒刺，又叫軍魚。

  這種魚在背鰭起點處有一平臥向前的尖刺埋於皮內，故名「倒刺「。

  在自然水域，喜生活於水流較急、礫石底質、水色清澈的江河中。

  像是這種大雨過後，淤積而成的水窪子，一般是不太適合它們生存的。

  就是因為軍魚對環境要求比較高。

  「那咱就不知道了，小孩子們說的，誰知道真假？你來試試吧，你不是摸魚好手嗎？讓你外公也跟著見識見識。

  M，

  尚志寬笑道：「我家有好酒，八幾年的酒哈，你要是能抓到，我請你喝。」

  「我靠，八幾年的酒？」

  尚磊心想這好牛逼啊，村支書沒當幾年呢，都能搞到這麼好的酒了。

  而外公則是直接眼睛一亮，雙眼放光，催著著尚磊趕快抓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