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時代,年輪與人
眾人一時無話,卻都在看著江潯,慢慢地蹲下身去,輕輕地撫摸著楊哲的肚子。
楊哲有些嬌羞,嗯,好在大陸哥與高嵐嫂子也不是外人,當然,在門外就喊上了的丁志誠更不見外。
「瞧,我帶什麼來了,剛出爐的烤鴨子——-我緊開慢開,就為潯子能吃口熱乎的———
丁志誠興沖沖提著幾隻烤鴨子就跑進了院子,那模樣,這鴨子涼了半分,就沒那麼好吃了,就委曲自己的兄弟了。
「快,上午楊哲給濮哥和我打電話,我們倆就算計著時間呢-
江潯的朋友很多,可是丁志誠和濮哥兩家,絕對是親中之親,都是從不容易的時候走過來的,
現在一個個功成名就,這份友誼反而更濃了。
很快,濮存晰開車載著宛萍嫂子和蔣歡歡也到了,還有江潯的岳父母和大舅哥一家,這院子就更熱鬧了。
「潯子,怎麼著,給我們講講怎麼在日本拍戲吧———.
哦-—-江潯就有些心虛,他下意識地看看楊哲,卻正碰上楊哲似笑非笑的眼神,「有什麼好講的,對著攝像機,導演要怎麼演就怎麼演,嗯,不過,我合作的這位森田芳光導演,倒是跟王家衛差不多,沒有那麼多規矩,挺自由的—————
說到王家衛,大家的話題又轉到了陸樹銘身上,那部大話西遊讓他拍得很是悶,他現在都不願提香港的導演和演員。
可是江潯卻真是賺翻了,靠《重慶森林》拿下金像、金馬雙料影帝,風頭一時無倆。
當然,除了江潯,這個豬年還有許許多多狠角色。
許鞍華用《女人四十》將蕭芳芳送上金馬影后的寶座。
頒獎禮上,張國榮拿著電話跟鞏俐遠程連線,皮了一下說:「我告訴你,你不來頒獎,本來是想逃一個姓張的人,但現在還是有個姓張的人跟你在一起。」
同年,張艾嘉交出一部《少女小漁》順利送劉若英上位。
從李安手上拿到小說版權後,張艾嘉四處覓人而不得,便去問陳昇。陳昇說我有個女助手你要不要?
見了劉若英,張艾嘉覺得非她莫屬,但告訴劉說:「有脫戲演不演?不脫就不用你。」
劉哭著找陳昇,陳昇問:「脫了你會怎樣?」
劉說,還不如去死。
陳昇說那好辦,大不了不演嘛。
除去那些熠熠生輝的,還有等著時間回味的。
這一年,李安拍了《理智與情感》,吳天明拍了《變臉》,李連杰出演《給爸爸的信》,賈科長拍了處女作《小山回家》,徐克在《金玉滿堂》里留下豆腐當猴腦的經典橋段-—」
至於李力持魔性十足的《十兄弟》和周星馳的《大話西遊》更是不必多說。
還有,1995年,憑藉《紅番區》,成龍一舉打入好萊塢,同樣這一年,周潤發拍了告別香港的《和平飯店》
兩位巨星出走預示著港片的蕭條··
「韋sir最近可能有點煩-————」江潯舉起啤酒來,在江潯的心目中,香港的韋家輝的地位可以與丁志誠相比肩。
給發哥拍《和平飯店》票房卻一敗塗地的韋家輝,此時真的心煩。
可是卻與杜琪峯兩人一拍即合,沉寂一年後,合組了一家電影公司。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銀河映像」。
那之後,《一個字頭的誕生》、《槍火》、《暗戰》、《暗花》、《PTU》、《十萬火急》、
《瘦身男女》、《大塊頭有大智慧》紛至沓來,為港片留下無數迴響。
歲月呢,終沒能帶走這些熟悉的光影,
「我在日本的電影也要拍完了,拍完我就去香港,要麼把家輝請到北平來,我們輪流坐莊請客,他總能走出來的———.」江潯此時很想見到韋家輝,聽聽他腦袋裡的想法。
身在其中,大家談論的也都是電影、電視劇和話劇——
老岳父到底越老,這酒量就下降得越厲害喝了不過四瓶啤酒,就有些支撐不住了,大家就站起來,都是有眼力見的人,這江潯好不容易從日本回來一趟,得給人家小兩口留下說悄悄話的時間。
「潯子,你什麼時候去日本,我們再喝一次—」丁志誠猶嫌不過癮,可是沒成想讓抱著孩子的蔣歡歡給擰了一把。
楊方愛人和楊哲媽把飯菜收拾了一下,把碗筷洗出來,也都回家了。
陸樹銘和高嵐嫂子在前院,後院只剩下小兩口,在晚風的庭院中相依而坐。
「你躺下。」江潯從屋裡拖過一把躺椅來,小心地讓楊哲在上面坐下。
夏日的夜晚,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皎潔的圓月,晚風吹過,院子裡很是涼爽,小兩口一邊說著話,一邊在聽院子裡昆蟲的鳴叫聲,花朵在散發出脈脈的香氣,樹葉也發出輕柔的聲響-
『潯子,動了,動了。」楊哲坐著有些累,她平躺在躺椅上,肚子裡突然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她就驚喜地喊了起來,「他也知道你今天回家。」
楊哲欣喜地指著自己的肚子,嬌羞地看向江潯。
上一世的江潯也是過來人,他自然知道動了的含義,只見楊哲輕輕地把肚皮上的衣襟揭開,就露出了雪片一片的肚皮來。
哦,突然,肚皮這裡就鼓了起來,消停半刻,那裡又頂了起來,兩人欣喜地就象尋寶一樣尋找著這只不安份的小腳丫,可是孩子卻象跟兩人在肚皮里捉起了迷藏,總不會讓兩人猜到下一次他在肚皮的什麼地方起腳。
「這小子在裡面大鬧天宮呢。」江潯輕輕地撫摸著楊哲的肚皮,也感受著孩子有力的跳動。
「他是不是也想早點出來,看看這個世界。」楊哲一隻手緊緊捂在肚皮上,另一隻手就緊緊地握住了江潯的手,有了孩子,這個小家就有了聯結二人的血脈。
楊哲突然慢慢坐了起來,她看向院裡的老槐樹,看向窗底下的石榴樹,看向院裡的花花草草,
還有門邊的那條大黃狗,最後她的目光落在屋裡的家具上,卻又看向江潯,期期艾艾地問道,「你說,他對這個家還滿意吧?對我們倆還滿意吧?」
撲味-
—
江潯就笑了,「這由不得他,爹娘是誰,是他能選擇的嗎?」江潯也看向院裡,「這個家,只要你滿意,就沒有誰不滿意。」
楊哲笑了,她躺在躺椅上,只覺著全身上下很是舒適,心裡很是愜意,這三個月,這是最為舒服的一晚上了。
隔壁,鄰居家的電視裡突然傳來一陣咆哮的歌聲,聲音很大,近乎聲嘶力竭,近乎大聲咆哮。
「這個嗓門———」楊哲就想笑,她慢慢坐起來,「嗯,這歌詞———」
太陽出來我爬山坡爬到了山頂我想唱歌歌聲飄給我妹妹聽啊聽到我歌聲她笑呵呵春天裡那個百花鮮我和那妹妹啊把手牽又到那山頂我走一遍啊看到了滿山的紅杜鵑.·—·
雖然1995年留駐在人們記憶里的旋律百花齊放,可是灼熱的搖滾直接走向無言,再也沒有吶喊可以振奮人心,貫徹大街小巷的多是情愛之音。
雖有人說,《九月九的酒》、《天不下雨天不打雷天上有太陽》、《大花轎》等歌流行直接拉低了民眾的審美趣味。
可咱中國老百姓才不管你文化精英這套,任何時代大家就圖一樂呵一今兒個真呀真高興。
「那我就牽著我妹妹的手——」
江潯就真的扶她起來,雖然楊哲比江潯還大著一歲呢,「走吧,進屋看會兒電視,再吃塊西瓜——...」
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房屋的門窗大開著,穿堂風不時吹過,不用開空調開風扇,屋子裡也很是涼快。
電視上,周濤剛剛站在《綜藝大觀》的舞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