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鳳梨罐頭

  第703章 鳳梨罐頭

  下午的咖啡館裡，時針指向兩點二十六分。

  這個時間，咖啡館裡的人很多，每個人似都在竊竊私語，陽光從窗子照進來，打在王家衛面前的桌子上，咖啡在蒸騰地冒著熱氣。

  劉偉強也叫了一杯咖啡，他看不清楚王家衛的眼晴，自打他認識他起，這幅墨鏡好象從來沒有摘下來過。

  他也打聽過，這幅墨鏡好象是太太陳以靳送他的禮物，兩人初次見面時，陳以靳因熬夜眼睛紅腫，就戴著一幅墨鏡。

  當時她在tvb作監製，就是她把王家衛介紹進電視台的導演寫作輔導班。

  看到劉偉強，王家衛一笑，可是他的眼晴卻一直盯著窗外。

  今天，他特意挑選了一個靠窗子的位子，就是為了便於看到外面。

  他的眼睛就象攝像機一樣，掃過來來往往的行人，記錄下他們的瞬間哀樂，劉偉強明白，其實，這場試鏡已經開始了。

  誰也不會想到，原本到公司試鏡，現在從江潯經過這家咖啡館時就已經開始了。

  王家衛已看過江潯的資料，也看過他參演的《新流星蝴蝶劍》與主演的《大時代》，這個大時代里的瘋子，如抓鐵留痕一樣在他的印象中留下了那張俊美無匹的臉。

  現在，這張臉，他已在洶湧的人潮中捕捉到了它。

  此時，這張臉的擁有者正親昵地攬著一位同樣是絕世容顏的青年女子經過，兩人俱是一臉的笑意，陽光打在他們的臉上，溫暖在墨鏡王的心裡。

  此時，他的心裡竟也湧起一股暖流。

  「這就是我想找的和林青霞搭戲的男生。」王家衛的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憂，卻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放下了。

  劉偉強也在看著，他是這部戲的攝影，其實他的電影之路，就是從tvb的攝影小工開始的。

  八十年代中學畢業後，劉偉強投身邵氏，第一部參與的電影就是劉家良的《十八般武藝》，八五年開始跟王家衛合作，在《龍虎風雲》和《旺角卡門》等正式擔任攝影師。

  《旺角卡門》讓他獲得第8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攝影提名。

  去年，他憑藉《五億探長雷洛傳之雷老虎》再次獲得第11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攝影提名。

  他的眼睛就象攝像機的鏡頭一樣，把窗外的紅男綠女盡收眼底，把窗外的滾滾紅塵攝入腦海，

  也把這對俊男靚女在自己的想像中無限放大。

  「可以嗎—」王家衛問著劉偉強。

  劉偉強笑道，「靚仔啊，當然可以—」

  「我是說你的感覺—」王家衛看著窗外，依然在追問。

  「大佬，我連劇本都沒有看到，」劉偉強拿起咖啡，臉上就全是怪異，「沒有劇本，我都不知道這個角色是什麼—」

  「就是感覺，你感覺他能演得好嗎？」

  玄學，當導演的靠玄學，當攝影的也靠玄學？沒有劇本硬生生地去感覺，也只有王家衛能問得出來。

  「我感覺———」劉偉強問，「劇本是差人跟一個過氣女藝人的故事？」

  「不，是差人跟一個馬上要息影的女藝人的故事———.」王家衛道。

  差人？

  劉偉強看著已是行走過窗子的江潯的背影，嗯，怎麼著怎麼不象是個差人。

  這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行走在璀璨的俗世中。

  「對不起，他不是差人哪—..」劉偉強笑道。

  王家衛沒有說話，卻看到他請來要演差人的靚仔，慢慢停下了腳步，從旁邊的糖水鋪買了一杯糖水，遞給他身邊的靚女，還親昵地撫摸著她的頭髮。

  靚女呢，也不避諱，親昵在他的臉頰一吻，兩人姿態親昵，那化不開的柔情蜜意，讓來往的人紛紛側目。

  「這是在拍偶像劇？」劉偉強笑著，看王家衛已經站起來。

  「偶像劇不可以嗎？」墨鏡王的反問讓劉偉強一愣，嗯，難道這部重慶森林是偶像劇？他是拍偶像劇的人嗎？

  可是這位內地來的演員，聽說跟周慧敏、郭明傳出緋聞，他的打戲也很好，王家衛到底想要他拍什麼————

  劉偉強笑了，他看王家衛打包了兩杯咖啡，是啊，眼前這位，劇本經常改來改去，電影馬上開拍了，手裡還沒有劇本，要拍什麼估計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嗯，跟他合作的演員，怕是拍戲最不開心，連自己拍什麼都不知道，最後可能還要剪得支離破碎。

  咖啡打包，兩人進了大廈坐上電梯，走進公司的時候，那一男一女已經在等候了。

  「導演來了——..還有攝影———」公司負責接待的一女職員趕緊喊道。

  哦，江潯和楊哲都站了起來，眼前出現了一個戴著墨鏡的高腳佬，正打量著他們，他不笑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把手裡的咖啡遞過去。

  他一身白T恤牛仔褲藍外套，如果不是戴著墨鏡，拋在香江人潮如織的街頭，沒有人會注意到他。

  哦，劉偉強也看到，眼前的靚仔一樣戴著墨鏡，進了屋裡也沒有摘掉，他又看一眼王家衛，兩人都很倔強地把墨鏡掛在臉上，誰也沒有動手摘掉的意思。

  「謝謝。」江潯說話很簡單，他把咖啡遞給楊哲的時候，楊哲也說了聲謝謝。

  「江sir，那，感謝你來試鏡，這樣，你先準備一下，我們馬上開始。」劉鎮偉也過來，他有些異，相處多年，王家衛從來沒有給自己帶過咖啡。

  今天是破例嗎，還是心情好？

  「江sir，可以摘下墨鏡嗎，我看不清楚你的臉。」劉鎮偉說這話的時候，看看王家衛，後者面無表情地看著江潯。

  「可以，」江潯沒有猶豫，他摘下墨鏡，卻又馬上戴上，「可以嗎？」

  「當然可以。」劉鎮偉很是無奈，他不好說什麼，王家衛都一直戴著墨鏡，可是他是導演，不是演員，起碼讓我再看一眼你的臉吧。

  演員不是靠臉食飯嗎？

  他真的有點生氣，可是也只是有點而已，如果是在片場，或者別的演員來試鏡，他會直接讓他回去的。

  可是眼前這位，林青霞、張國榮、王靖雯都推薦，張國榮還是從加拿大打電話回來，他的大時代在寶島也播出了，聽說他在寶島很有市場—

  「導演，我可以看看劇本嗎先？」江潯想準備一下，剛才不脫墨鏡，他就是想跟這位常年戴著墨鏡的男人開個小玩笑，可是馬上就要演戲，他的精神就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