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把一切交給命運吧

  第533章 把一切交給命運吧

  前世今生，算起來，這也不是第一次演話劇，話劇主角也當過，還拿了梅花獎和國際大學生戲劇節的獎項，可是今兒就演這麼一個小夥計，他失眠了。

  他自己個也知道，這是於院和老一輩藝術家的謝幕演出，自己個也知道於院的身體狀況，萬一明天於院在台上吃螺絲，他再接不上話兒，那，他都不敢想了。

  「吃螺絲」，在話劇中並不是真的要「吃」螺絲，也不是吃「螺螄粉」，而是指演員在台上念台詞時，出現說話卡殼，結巴的情況。

  就是打格愣，不順暢，觀眾那一關都過不了，人家可是排了一天一宿的隊，來買票的！

  謝晉導演也教導過他，演員不要在片場睡覺，要會休息，把最好的狀態用在演戲上，所以他想自己早睡，可是就是睡不著啊。

  後院的燈，亮了。

  楊哲就走過來，她關切地看著自己的男朋友，江潯也抬頭看著她。

  楊哲還是第一次看到江潯這麼無助，她心裡跳著，慢慢地把江潯的頭攬到了自己胸前，在這個靜謐無邊的夜裡，此時，她與他已然再聽不見任何聲響，只有心跳，只有那劇烈的心跳讓兩人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投入地愛一次，忘了自己，伸出你的手，別有顧慮，開你的心，別再猶豫——」

  楊哲感覺到自己的臉很熱，很燙，她抱著江潯，好象已然下定了決心，「我們——-進屋睡吧。」她的聲音很低，低得比院裡的蚊子的嗡嗡聲還要低。

  江潯站了起來，輕輕地攬住她的腰，楊哲就感覺身上一顫，平時也沒怎麼著，但今晚-—」

  進得屋來，她把檯燈打開，然後看一眼江潯，就靜靜地躺在了床上，她的眼晴是閉著的，雖然院裡平靜如水，可是她的心裡已是沸騰起來.—·——

  江潯慢慢地在她的身邊躺下，卻又把頭埋在了她的胸前，那是一種熟悉的香味，讓他放鬆，也讓他鎮靜，他就象一個嬰兒一樣，找到了倚靠，也找到了安全———」

  唉，把一切交給命運吧，明兒，讓命運決定一切吧！

  黑暗中，楊哲睜大了眼晴，可是並沒有想像中的那樣，她突然就聽到了一陣酣睡聲，江潯抱著她，很快打起酣睡來。

  他，竟然睡著了！

  楊哲好笑，但心裡還是有點失望的，這是自己的男朋友嗎，平時一直喊著探索啊，體驗生活啊，說得多麼高大上，其實都是為了自己那個小目的。

  嗯，自己好不容易心軟一回，可是他老人家竟睡過去了·—」

  她慢慢地撐起身子，就這樣看著江潯的臉，這是一張英俊的臉，在燈光下，是那麼靜謐，是那麼吸引人·——·

  哦，這是我男朋友！

  楊哲忍不住在他的嘴唇上親了一下，她想了想，悄悄地站起來要回後院，可是江潯一翻身，她立馬又停住了，想了想，她重新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下午兩點鐘左右，江潯的車又來到紫竹院的高知樓，於院是廳局級領導，有自己的專車，可是江潯愣是沒讓司機過來。

  一見到於院，他的心氣就慢慢平和了。

  今天，於院一身白襯衣，很是平靜。江潯自己一身白T恤，很是年輕。

  李曼宜阿姨也跟著上車，在後面緊緊握著於院的手，于是之看著窗外，就這樣專注地看窗外，

  沒有說話。

  他是在保存體力，今兒晚上，他要在舞台上站滿三個小時二十五分鐘！

  車子開到人藝的時候，江潯卻發現，人比昨天更多了。

  按理說，這個時候票已售罄，噢，他明白了，昨兒那些買票的觀眾都沒走，大家都等著看戲，

  等著看這些人藝的老演員。

  門前擠得水泄不通，聽那話兒，有買到票的也有沒買到票的，有想看看于是之的，有想跟他合張影的————·

  進到劇院，於院在李曼宜阿姨的扶下，直接去了辦公室，江潯就想到票務處瞅一眼，他不是擔心票賣不出去，而是擔心有多少觀眾沒買到票，要麼也跟幾年前的上海美琪大劇院一樣，把音響喇叭接出去.··—

  這事兒，他這院長助理就能辦！

  嗯，還沒進票務處就看到了何冰，從外面回來的時候，他倒沒象吳剛一樣咋咋呼呼，只是對著馮遠征和丁志誠豎起了手指頭，他先是豎起食指，接著又豎起五根手指頭。

  「多少？」丁志誠立馬把拇指中根食指相交到一塊，「是翻了七倍嗎？」他又小聲地問道。

  何冰又鄭重地點點頭，又朝江潯的方向伸出大拇指來。

  「你們這兒出什麼洋相—.」行政處的老馬笑著從背後踢了何冰的一腳，「演默劇，還是打暗號」他今天召集了行政處所有人馬，要保證當天演出不出事，還要保證劇院的安全，他分派著人手，把個劇院各路口嚴防死守，不能混進一個敵特分子。

  「不是，都不是，馬處，外面演出的門票，炒到了這個數兒，一百五十塊，整整漲了七倍啊！

  哎喲喂一百五十塊！比原來二十的票價整整漲了七倍！

  九二年北平的人均工資是二百八十多塊錢，這就是說，要拿出大半個月的工資來，不吃不喝看這場話劇。

  即使這樣，也不是你想看就能看得上的，你得通宵排隊，搶購戲票！

  「哎，說你們哪，沒事兒別到處亂跑。」馬處今天很緊張，得，他在人藝這麼多年，也沒見票價炒到這麼高，看著院裡的幾個小孩子到處亂跑衝撞，他忍不住就喊了起來。

  「楊功，你爸呢。」江潯抱起楊功，嗯，估摸著楊立新也到了，「今兒有演出，很重要的演出，你可不能到處跑，演完這齣戲，叔叔帶你抓去。」

  「您都說了多長時間了，我都死了三回了，」楊功顯然不再相信這大餅和眼前畫餅的人了，「要不給您個機會，明兒，明兒我有空兒，我自己個去」

  嘿，我還得趕你的空兒，你一小屁孩你！

  江潯正要說話，就聽到呼機響了，號碼他不熟悉，是大哥大的號碼，正好，到行政處把電話回過去，電話那邊就響起一渾厚粗獷的聲音。

  「是潯子嗎，我就在你們人藝傳達室，你們的行政處長不讓我進來———」

  嗯，江潯快步來到傳達室，嗯，好些人到傳達室就讓馬處長給攔下了。這應該的，演出前不攔著是真不行，好多觀眾都提前到了，想見一見老演員們，放誰不放誰進來？只能「六親不認」。

  沒辦法！

  「潯子！」人群中，那人笑著舉起手來，「哥們在這兒呢，還認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