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我們中戲的江潯
奎勇與江潯把板兒車停在校門口,這一停,眼晴就不夠用了。
因為打眼看去,全是漂亮姑娘和帥氣小伙子,這讓奎勇說話都說不利索了。
「以後,我就讓我姑娘到這兒來上學———」
嗯,江潯笑了,「別看這兒光鮮,可是很苦。」
「你怎麼知道?」奎勇瞪他一眼,「你又沒上過大學———-能在這裡上一天學,死也值了·———.」」」
嘿,這讓江潯說什麼好呢,他吐了口唾沫,「別淨死死的,不吉利·———」
這時候,從門口走出一小男孩,約摸十三四五歲的模樣,看著他隨地吐痰,
就用一路鄙夷的眼神看著他。
「你們跟我進來吧,對,是我家搬家,我爸找的你們———.」
這是哪位老師家的孩子,江潯瞅了兩眼,卻沒瞅出來。
一進校園,奎勇就更不說話了,他感覺自己好象進了大觀園了,到處都是光,到處都在耀他的眼。
小孩走累了,就跳上了江潯的車,指揮著他騎向教師家屬院。
「您來過?」孩子見不用指揮,他也知道路,就有些納悶。
「沒來過。」江潯答道,迎面就看到了王志文,後面還跟著徐帆,兩人跟他擦肩而過,根本都沒注意到他。
「你們家,大人怎麼稱呼?」江潯扭頭看看孩子。
「姓李,李保田,我爸演過電影,看過嗎?」孩子的小晴睛還真象李保田老師,江潯笑了,這電影他當然看過,人鬼情嘛,不是金雞獎最佳男配嗎,可是嘴裡卻只能說,「沒看過。」
唉,孩子看看他倆,得,這拉板兒車連看電影的功夫都沒有。
江潯看著前面的宿舍樓,怪不得上次給王志文要房子的時候,李保田也在總務處,正想著哪,樓上就下來了李老師。
奎勇打眼也看到了幾輛板兒車,還有正瞅著他們倆的板兒爺。
「老幾位,真對不住,你看,我和我夫人都找了人,可是家裡就這點東西,
用不著這麼多人—————」
李保田就跟喜來樂似地攤著手,那意思兩撥人他用不了,
得回去一撥。
「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是我們先來的——.」對面一板兒爺據理力爭。
「我們來都來了,從信託商店騎到這兒可不近。」奎勇臉色通紅,也憋出一句話來。
兩邊就差點吵起來了,江潯也上前,他不敢說話,可是那架勢,氣勢洶洶的「哎,你們想打架是怎麼著————」對面人多,眼看就要動手了。
「小伙子,住手,那行,這樣,都用——」李保田無奈道,「這費用我往高了給,天太熱,都不容易—————」
江潯看他望向自己,又把帽子往下拉了拉,「這小伙子,一看就當過兵—————」李保田笑了,「得了,動手吧,不,不是那意思,不是打架,我是說,
東西我們已收拾好了——·.—.」
屋子裡的家具不多,書籍卻不少,再加上鍋碗瓢盆一應傢伙什,來來回回還真不少東西。
「這大衣櫥,您看怎麼搬?」李保田看一眼奎勇,這傢伙不說話,可是有的是力氣,幹活也不偷奸耍滑。
「我們倆抬下去,您一邊歇著去。」奎勇招呼著江潯,兩人把大衣櫥放倒,
又小心翼翼地從門框間往外抬。
「小心,別磕著手———」李保田在一旁叮囑著。
江潯在後面抬著,可是門框太窄,櫥櫃太長,他的手還真擠到了門框上,鮮血順著手指就流了下來。
「小伙子小心點,沒事吧,」李保田趕緊過來,「我去找創可貼。」
「直接拿毛巾吧。」他的夫人一看這架勢,創可貼不管用了。
「我有毛巾。」江潯摘下脖子上的毛巾,順手纏住了手指,「勇哥,你先上肩,你下樓,我再抬起來—.」」
兩人配合還真默契,順著樓道,把一張大衣櫥抬到板車上,江潯臉上的汗水止不住地流。
「小伙子,快,擦擦汗——」李保田有些不過意,笑著遞過一條毛巾,「這天忒熱了,待會兒我去買西瓜去———
「先幹活吧。」奎勇也不答他,騎著板兒車就走了,江潯趕緊也跟了上來,
等到了新家,把這些東西搬上去,他感覺自己又跟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吃西瓜,吃西瓜,暢開了吃。」李保田的兒子端過一盆西瓜來,奎勇也不客氣,江潯早抓了一塊在手上,他順手摘下帽子,扇著風—·
「抽菸——」
李保田把煙遞給奎勇,轉身的功夫就看到了江潯,「你——·——-你是江———--江潯?」
哎喲,江潯一下反應過來,被李老師給認出來了。
「江潯?」奎勇正點著煙,看這樣子,這位李老師認識這位年輕的板兒爺?
「他啊,拉車時間不長,可是捨得下力氣,也不偷奸耍滑,這您放心。」他給江潯說著好話。
「哎哎——」李保田看著江潯的手,是捨得下力氣,是幹活實在,「你怎麼幹這個了,體驗生活還是做小品?」
「體驗生活,」到這時候,江潯不能不說實話了,「大下個禮拜就得到東京了,這戲總感覺七上八下的的,心裡沒底。」
「你們的戲,徐院要看,我也看看,老鮑也看看---我們給你吃顆定心丸—————」李保田笑道,遞給江潯一塊西瓜。
體驗生活·—東京?
奎勇的煙抽不起來了,他慢慢站起來,瞪著陌生的江潯。
「來,每人二十塊錢,拿著。」李保田的愛人拿著錢過來,「小伙子,拿著,你看你還受了傷,你三十————
「行了,」李保田笑了,「你這體驗生活怎麼就體驗到我家裡來了———」-這錢拿著,不能幫我白干?」他又跟愛人介紹著,「這是江潯,我們中戲的學生。」
他愛人一聽體驗生活,也驚訝了,「這是你們中戲的學生?怎麼幹這個?」
「就是我們中戲的江潯,」李保田笑道,「你能看得出,他是學生嗎?來,
兒子了,看看人家,體驗生活就能去拉板兒車。」
「爸,他還隨地吐痰。」平時李保田一直把江潯當成榜樣說給李彧聽,李彧聽得耳朵都起尖繭子了,現在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了。
「廢話,板兒爺就是這習慣。」李保田看看奎勇,「多跟你江哥學著點,知道嗎?」
李彧嘟著退到了一邊,幾個板兒爺西瓜都不吃了,就這樣看著江潯,「你,真在這上學?」還是奎勇打破了沉默,「你是來什麼生活的?」
「對,我就是這兒的一學生-————」江潯笑了,從肩膀上摟下毛巾抹把汗,『
我叫江潯。」
芳華的聯排終於開始了。
當徐曉鍾、李保田、鮑國安-—---坐在台下,看著台上的表演,大家面色嚴肅這樣的一部話劇,主角的演繹,幾乎決定了整部劇的成色和成敗。
「這部戲除了江潯,其他人演都不會讓人有信任感。」這是徐曉鍾院長的評價。
「本子是他寫的嘛—————」馬上有另一位副院長提出意見。
「那也得演出來,」李保田笑道,「他是一個很注重生活感受的演員,有很多靠生活靈感激發出來的東西,而不是照本宣科的只按劇本去表演。」
陳小藝也靜靜地看著台上,江潯飾演的劉峰,這個人物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可是人物不再割裂,在演的時候,江潯已經不在表演上使勁了,他要做的事情就是相信這個人物的存在,他現在就是這個人物。
對,從他的表演看,額外的設計一次都沒有過,
不演就是最好的演,遭遇他所遭遇的,把最正常的感受表現出來,就是最質樸,最真誠的。
「支書,你看到了這個人物的變化和經歷了嗎?」陳小藝捅捅何冰。
能看不著嗎?
有誰為了演一話劇愣是當了一個禮拜的三輪車夫,如果不是李主任發現,沒準他還要繼續當下去!
馬上就要去東京了,臨行,江潯又一次來到信託商店門口。
奎勇看到他,立馬迎了過來,可是嘴裡仍不言語,只是默默從兜里掏出一塊水果糖。
「得,以後您別用這個下酒了,起碼得是一碗滷煮的水平———」江潯指指街邊,一輛黃色的大發,車窗慢慢搖下來就露出了丁志誠那一張瑟的臉。
「以後跟著我了———-潯子都說了,有我口飯吃,就有你一口湯,你人不壞—
奎勇不說話,他轉過身去,用力地咳嗽著,拼命止住眼裡睛里往外奔的淚水....
機場的自動門自動打開了,兩扇玻璃門中間貼著三道紅藍的彩條,年代感十足,可是就是這樣的自動感應門,在這個年代的中國也很是先進。
學校帶隊的領導一一點名,馬上就要登機了。臨行,學校還請了外事部門給他們上過課,紀律二字強調得很嚴格。
「潯子,你還走不走了?」何冰喊著。
那邊,楊哲笑著看看江潯,兩人難分難捨,本來計劃讓海政的人一起參加,
可是組委會沒有同意。沒辦法,舞蹈湊不起來的人,只能由男同學扮演女同志了。
令江潯沒有想到的是,當著這麼多人,楊哲主動張開雙臂,抱了抱他。哦。
楊哲走了,只留下回味與傳說。
飛機起飛了,也帶走了江潯的眷戀與惆悵———·
哦,再見,楊哲,再見,北平————·
東京,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