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表演的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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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表演的感染力

  這孩子,入戲比天下第一樓的時候快多了!

  「在大客廳會客呢。」江潯就這樣深情地看著鄭天瑋,他的嘴角的弧度慢慢拉伸開來,他的眼神與語氣卻溫柔地要命。

  鄭天瑋突然感覺自己有點出戲,因為下面魯四鳳的動作是要坐下,嘆一口長氣,望著眼前的周萍,可是江潯這樣看著她,讓她的長氣實在沒法嘆出來。

  是自己走神了還是被眼前的小學弟壓戲了?

  鄭天瑋已經來不及多想,可是潛意識裡,她還是想扳回下面的表演,八一班的哪能輸給八七班的!

  她輕輕地坐在了江潯身邊,「總是這樣偷偷摸摸的。」

  江潯道,「嗯。」

  「你連叫我都不敢叫。」鄭天瑋的語氣里有嬌嗔,也有點怨氣,她的台詞很是圓融,也能打動人心,讓人聽了忍不住都要為她叫聲屈。

  「所以我要離開這兒啦。」江潯的臉上有些惆悵,可是他仍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姑娘。

  這個節奏的轉變、神情的變幻都很到位,也能演出一定的質感來,確實是個好苗子。

  但,也僅僅就只是個「好苗子」

  韓善續呷一口茶,他扭頭看看夏淳,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夏淳這麼看好一個學生,當初天下第一樓的時候,就抬舉他演唐茂昌,現在又把他從周沖變成周萍。

  排練廳里,表演仍在繼續。

  鄭天瑋輕輕地靠向江潯,「哦。太太怪可憐的,為什麼老爺回來,頭一次見太太就發這麼大的脾氣?

  江潯似乎不願說父親的不是,半個字也不行,「父親就是這個樣,他的話,

  向來不能改的。他的意見就是法律。」說到最後,他有些無奈,法律兩字已是加重了語氣,讓人感覺到一絲寒意。

  哦,韓善續的臉上異了,這孩子,已經進入狀態了。

  鄭天瑋也感覺到了江潯的變化,「萍,你帶我去(礦上)好不好?'

  江潯的臉上有茫然,也有堅定,「不。」

  鄭天瑋聽到拒絕緣,卻更溫柔了,「萍,我好好地侍候你,你需要這麼一個人。我給你縫衣服,燒飯做菜,我都做得好,只要你叫我跟你在一塊兒。」

  江潯卻默不作聲了。

  「我知道你一個人在外頭是不成的。」鄭天瑋還在勸。了江潯的表情漸漸焦燥起來,「你看不出來,現在我怎麼能帶你出去?一一你這不是孩子話嗎?」

  「萍,你帶我走!我不連累你,要是在外面因為我,別人說你的壞話,我立刻就走。你一一你不要怕。」鄭天瑋的語氣卻越發柔和,她下意識地倚靠在江潯肩頭,生怕他現在走掉似的。

  哦,濮存晰皺皺眉頭,兩人排練這一段時,鄭天瑋只是拉住他的胳膊,卻沒有靠在肩頭。

  演員的表演是有創造性的,創造性也是隨意的,但現在看鄭天瑋的樣子,確實比跟他表演時更投入。

  江潯卻急躁地站了起來,他的呼吸立即變得急促起來,白皙的臉上漲得通紅,就連拉著鄭天瑋的手也放開了。

  一個繼子,不斷被繼母逼迫,卻不能把自己的窘境跟心愛的人和盤拖出,這份擔心與絕望,讓他涉世不深的心境亂了。

  乾乾淨淨的孩子,也會急躁,夏淳導演眼前一亮,前面的江潯如冰般透明純潔,此時急躁的江潯,也並無懦弱,也沒有世俗的那份污染,這真的是一個跟于是之、蘇民不一樣的周萍!

  乾淨,一個乾乾淨淨的周萍,看來,快立起來了。

  「鳳,你以為我這麼自私自利嗎?你不該這麼看我。一一哼,我怕什麼?這些年,我的心都死了,我恨極了我自己,

  現在我剛剛有點生氣,我能放開膽子喜歡一個女人,我反而怕人家罵?哼,讓大家說吧,周家大少爺看上他家裡面的女下人,怕什麼,我喜歡她。」

  我喜歡她!

  這四個字,江潯的聲音雖然壓抑低沉,可是到她了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語調已經不是原來的語調。

  這讓鄭天瑋心裡感覺如錘擊一般。

  什麼是表演的感染力?

  什麼是有感染力的表演?

  這就是!這就是!

  同樣的一句話,不同的演員說,有人說來只是台詞過關,或者台詞處理得極漂亮,現在,場邊的顧威副導演已經忘了演員的存在。

  「萍·——」

  舞台上的是他的兒子,顧威已經全然被江潯的表演感染了!

  前面的周萍已經壓抑了那麼久,給後來的情緒做了足夠的鋪墊,現在江潯的表演,就如鐵騎突出銀瓶崩裂,情感的洪流一下子破堤而出了。

  「導演——」

  顧威看看夏淳,夏淳仍在抽菸,可是臉色依然平靜,沒有半點表示。

  其實這段表演是鬱悶的,兩人偷摸相會也是壓抑的,但江潯的表演卻讓夏淳感覺到了暢快,「去,麻煩買幾支冰棍來。」

  大夏天吃冰棍,要多爽快就有多爽快。

  這是導演高興了,江潯與鄭天瑋對視一眼,兩人都笑了。

  吃著冰涼的冰棍,排練廳里已經很是輕鬆。

  江潯的周萍透明乾淨,就是急躁起來,仍是沒有被污染的青年,鄭天瑋看著這個小學弟,她真的很想跟學弟搭戲,嗯,跟濮哥搭戲,太悶了。

  夏淳導演沒有吃冰棍,而是感受著冰棍帶來的涼氣。

  「把我的冰棍給潯子。」看著小伙子對冰製品情有獨鍾,他就笑好。

  這個好苗子,真的象在燒制陶瓷,現在胚胎已經進爐,周萍已是半成品,他對出爐的周萍抱很大希望,他希望也相信,那樣的周萍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青花瓷!

  「潯子,」鄭天瑋的態度明顯親熱了,「我問你一件事。」

  您說!

  鄭天瑋卻沒有立刻提問,她在打量著江潯。

  剛才的表演結束後,她很快從戲裡出來了,不再是戲裡擔心受怕的四鳳。

  看著這位學弟,她發現兩人還真有點象,都是人藝班出來的,入戲出戲都很快,情緒也能快速飽和起來,演出來就象寫行書一樣,肆意汪洋。

  她自己電視劇演過,話劇演過,電影也演過,什麼樣的搭檔都遇到過。

  有放不開手腳象孫子似的演員,有把睜眼睛吼叫當成情緒的演員,有眼睛無神跟對著個機器人的演員———

  跟這樣的人對戲,她都想逃,逃回人藝,

  演戲這個行當,屬於祖師爺賞飯,不是是個人就能幹的。

  有天賦的人,她願意看著他一路前行:沒有天賦的人,那就主動退出這個行當,要不丟人的只能是自己。

  觀眾不願看,自己不願看,導演不願看————·

  還留在這個行當里幹什麼?給觀眾添堵?

  江潯,就屬於有天賦的人,他的情緒充沛,演技是為情緒服務的,這樣的表演就非常具有感染力,就象一把利刃,刀鋒所至,都如厄丁解牛,自然而容易.—

  這樣想著,鄭天瑋走近江潯,看著現在依然透明乾淨的臉,「潯子,在戲裡,周萍先是跟繼母繁漪那樣,後來卻跟四鳳那樣,你的周萍,把周萍演得是一個乾淨的純真的好孩子,好孩子會跟繼母那樣?會跟四鳳那樣?你能給大家解釋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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