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預料之外的見面

  祭壇廣場經歷短暫的騷動後重歸寧靜。

  聖殿守衛隊伍在探查團探員的指導下進入冥思。

  那些被聖殿派來見證事件過程的高塔學者、鍊金師、聖紋部成員、審判庭衛士，安安靜靜地佇立在廣場邊緣。

  雷克索爾和瑟瑞特斯商量了一下，兩人決定一起進入冥思狀態，一個人去找雷娜，另一個人則負責追蹤耐奧克薩特。

  在聖殿守衛插手之後，他倆本來是不用這麼做的，但考慮到狩魔學派對雷圖妮婭食言了，沒有照顧好休莉，那就絕不能在雷娜的事情上重蹈覆轍，讓狩魔學派與純血法師陣營的關係進一步惡化。

  他們從金字塔上走下來，穿過盤腿冥思的人群，找到在石塔下方看守現場的聖殿守衛。

  一番交談過後，雷克索爾二人被批准進入冥思，聖殿守衛指派了兩名探員作為他們的領路人。

  夏佐的血緣感應雖然強悍，但不能用在靈體上，因為靈體本身沒有血肉..

  在雷克索爾進入冥思狀態後，他提供給夏佐的視角就變成了一片黑暗。

  儀式現場進入了令人難熬的等待期，觀眾們除了耐心等待最後的結果以外，做不了任何事情。

  夏佐切換了一下影像寶珠，查看另外幾顆寶珠的影像。

  環形島地面盡在聖殿守衛的掌控之中。

  島上的絕大部分人均被強制帶離島嶼，這些人主要是在島上做實驗的鍊金師和高塔學者。

  薩滿學派的部族們依舊待在聖殿指定的區域內。一個穹頂狀的半透明紅色法術帷幕，將那片區域圍了起來，附近的天空中有幾支玻璃球隊伍在徘徊。

  夏佐看了幾分鐘，覺得有些無聊，便從鍊金口袋裡掏出一本書讀了起來。

  他也沒忘了關注一下身後的純血法師同僚們。

  克芮絲托三人已經恢復鎮定，她們在沙發前召喚出了一張矮桌，一起觀看實時轉播的影像畫面。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夏佐的錯覺，她們三人好像不敢與夏佐直視，在和夏佐說話的時候似乎有些異樣的神色

  夏佐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但也沒放在心上。

  接下來的三四個小時裡，負責尋回探查團探員的聖殿守衛隊伍中，不斷有人利用仿製靈龕，向身處自然界的聖殿守衛發出訊息。

  這些聖殿守衛每帶回一名探員，就會在靈體狀態下，利用仿製靈龕的特性擺弄廣場地面上的靈性材料，拼出一段文字，向守在石塔下的隊長匯報情況，然後去尋找下一位探員。

  最終，在歷經5個小時後，包括雷娜在內的所有探員的靈體均回到了祭壇廣場。

  耐奧克薩特的靈體也被抓了回來。

  據負責抓捕他的聖殿守衛複述，幸好有狩魔大師幫忙，不然還真有可能讓耐奧克薩特逃了，這傢伙布置了很多很多假木牌來誤導聖殿守衛。

  雷克索爾和瑟瑞特斯，現在正以靈體的形式看守不安分的耐奧克薩特，防止他在冥思香料加速燃燒的時候逃跑，給聖殿守衛們留下一具空蕩蕩的鍊金軀體。

  守在石塔下方的聖殿守衛飛上塔頂，圍繞石塔頂部的圓形天窗站立。他們聯結施法，一起施放出威能上千點的熾熱光線。

  霎那間，祭壇廣場上多出了一個明亮的「太陽」，耀眼的金色光芒在塔頂綻放。

  金色光芒洞穿了塔內堆積的香料，卻沒傷到石塔本身，聖殿守衛精準地操控光柱的長度和粗細，將它的口徑控制在剛好穿透所有香料的程度。

  在同一時間，所有香料都被點燃了。

  滾滾白煙從塔頂噴出。

  一部分白煙竄上天花板，形成一道白色煙柱，遮蔽了聖殿守衛的身影。

  另一部分白煙的顏色更深一些，偏灰色，它們像瀑布一樣從石塔上奔騰而下，很快就淹沒了盤坐在祭壇廣場的探員、聖殿守衛和狩魔大師，沿著廣場邊緣的四座金字塔向上堆積。

  不過30秒左右的時間，除了提早撤出廣場的高塔學者、審判庭衛士、聖紋部成員以外，整個祭壇廣場上的所有東西和人都被灰白色煙霧淹沒了。

  這麼一大團煙霧沒有向廣場旁的洞穴蔓延，它詭異地停留在廣場上，久久沒有散去。

  夏佐一下子緊張起來。

  他切換了幾下影像畫面，沒有見到施法的聖殿守衛的蹤影——那幾個在塔頂上加速燃燒香料的聖殿守衛，是祭壇廣場上少數不處於冥思狀態的人，本應該在徹底點燃所有香料後離開塔頂的，可他們卻沒有從灰白色濃煙中出來…

  難道濃煙之中發生了意外？

  夏佐眉頭一皺。

  就在此刻，地面上的聖殿守衛趕來支援。

  他們給自己套上多層法術護盾，激活了元素軀殼和一整套防護力驚人的鍊金護甲。

  當聖殿守衛想要找個探查團探員詢問一下，灰白色濃煙里會發生什麼的時候，所有人驚訝地發現：

  沒有一個探查團成員停留在祭壇廣場外！

  他們所有人，不管是正在冥思的，還是能夠自由活動的，都沒有離開祭壇廣場的區域。

  夏佐回放影像畫面，反覆觀看濃煙四起的那一小段記錄。

  在濃煙噴發的那幾十秒內，幾名待命的探查團探員，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站在原地不動，任由濃煙將自己吞沒。

  從濃煙出現，到濃煙蓋過金字塔，足足有將近半分鐘，肯定夠探員撤離了可他們沒有這麼做

  夏佐一時間有些失神，心中頓感不妙。

  唯一的好消息是，雷克索爾仍然活著，血緣感應沒有中斷，他的視角依舊是一片漆黑。其他身處濃煙之中的人，估計也都被強制停留在冥思狀態或者是昏迷了。

  廣場邊的聖殿守衛把探查團的異常匯報給了上級。

  封鎖薩滿學派的聖殿守衛隊伍分出一部分人進入部族居所。他們找到曾主持祭祀儀式的薩滿大師，逼問與濃煙有關的一切信息，只收到了如死寂般的沉默，所有薩滿大師都選擇了緘口莫言。

  聖殿守衛一下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是利用法術或鍊金道具，強行驅散濃煙？還是將濃煙里的人搬出來呢？

  或者是什麼也不做，耐心等待濃煙散去，說不定這煙霧並不會在祭壇廣場上停留太久？

  無論做出何種決定，都意味著聖殿在得到一些東西的同時會失去了另一些東西。

  沒有聖殿守衛知道採取任意措施後會發生什麼，一如沒有聖殿守衛知道濃煙從何而來，要往何去一樣。

  未知，成了攔在聖殿面前的一道天塹。

  就在夏佐略感不安的時候，安茹兒主動激活了他的血緣感應。

  「夏佐，快幫幫珍妮絲！」安茹兒的語氣里有些焦急。

  …

  祭壇廣場湧出濃煙前三分鐘。

  銀月聯邦，波塞頓市的學府內。

  珍妮絲剛在學府的餐廳里吃完午餐。

  她抱著一摞書，背著書包，像往常一樣在學府的藤蔓長廊里找了一個陰涼的角落，一邊感受柔和的微風，一邊翻閱自己上午的鍊金記錄。

  陽光穿過長廊天花板上的藤蔓，在地板和走廊的石柱上留下點狀的光斑，每當微風吹過，藤蔓的枝葉便會晃動，光斑就化身成了閃爍的星點。

  珍妮絲喜歡這樣恬靜的氛圍，每天都會在這兒逗留一會兒，代替中午的午休。

  一道白色的影子在長廊里一閃而過，就像一顆流星一樣在群星般的光斑里飛梭。

  珍妮絲用餘光捕捉到了這道白色的影子，可當她看過去，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你好，珍妮絲。」

  陌生的男性聲音讓珍妮絲嚇了一跳。

  不知何時，在她對面的石頭椅子上，多了一個頭帶兜帽的白色斗篷人。

  「不要緊張，放輕鬆。」

  斗篷人的聲音極盡溫和，仿佛帶有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珍妮絲很快就冷靜下來，沒有大聲呼喊、求救，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

  「對，就像現在這樣坐著就行。」斗篷人輕笑一聲。

  伴隨著他的話音，一道無形的法術屏障在兩人所在的廊道里展開。

  從走廊外看過去，他們所在的地方空無一人。

  斗篷人等待了一小會兒。

  珍妮絲脖子上的項鍊綻放出鮮紅的血魔法光芒。

  這道光芒從項鍊的水晶吊墜中鑽出來，飛出珍妮絲的衣領，在斗篷人面前凝聚出一個年輕男子的身影。

  「很高興見到你，夏佐。我期待與你見面很久了。請坐吧，不用客氣。」斗篷人伸手指向珍妮絲對面的空位。

  以血魔法分身來到的這裡的夏佐，側身看向身後的珍妮絲。

  小姑娘已合攏雙眼，坐著進入睡眠狀態。

  她身後的藤蔓伸出幾根枝條，托住了她的手臂、頭部和背部，所以才沒有身形歪倒，從石凳上跌落。

  「如伱所見，我沒有惡意。只是想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在一個合適的地方，通過正確的人來和你聊一聊。」

  夏佐的分身凝聚出一道血線，從珍妮絲的書包里掏出一枚水晶塞進自己的喉嚨部位，這是他預先準備好的鍊金髮聲裝置。

  「我大概知道你是誰了，你想聊些什麼？」

  夏佐移步走到珍妮絲旁坐下。

  他召喚出鋒利的血魔法道具，切斷了那些藤蔓，緊接著用一個厚實的血魔法護盾將小姑娘包裹了起來，使她與周圍的一切隔離開來。

  「真是小心啊。」斗篷人感嘆了一句。

  夏佐面無表情。

  斗篷人見夏佐不說話，便搖頭道，「好吧。讓我們切入正題。」

  斗篷人背後的藤蔓出現變化，一根根藤條延伸出來，編織成一個可供人半躺著的藤條沙發。

  斗篷人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

  「我派人抽出卡勒斯的血脈之力，現在在環形島祭壇廣場上發生的事情，也是我安排的。偽造聖殿紋章、破解密訊指環的通信頻道，還有那些引起廣泛共鳴的非法密訊，都是我一手操辦的。」

  斗篷人抬起頭，撩開兜帽，用一張沒有面容的臉直視夏佐：

  「未來，我還會做很多事，推翻聖紋部，解散兩殿會議，重組聖殿，然後登上聖殿的領袖寶座。我做這麼多，只是為了糾正由人類犯下的愚蠢錯誤而已。

  「人類這種種族，和其它種族沒什麼區別。他們和生物自發形成的突變一樣，都是短視的。

  「他們只會根據眼前的狀況做出改變，即便為了二三十年後的事情做謀劃，在百年之後也會發現過去所做的決定存在明顯缺陷，可以做得更好。

  「我擁有洞察世界萬物變化的能力，我能站在時光之末操控現在和過去，我的每一步都踏在聖殿行動之前，我會取得最終的勝利，就和我在時光之末看到的一樣。」

  「然後呢？享受你的時光之末？在末日中等死？」夏佐嘲笑了一句。

  斗篷人搖搖手，「不，我會改變它，不是為了所謂的拯救蒼生，只是為了我自己。」

  「你不是異魔吧？」夏佐想了想，「也不是聖殿成員，對嗎？」

  斗篷人肯定不是高階法師及以上層級的法師，夏佐百分百確定這一點，不然光元素早就把他幹掉了。

  「異魔，聖殿…」斗篷人搖了搖頭，「你和我所處的高度不同，所以眼中只看到了這兩個對常人來說是龐然大物的組織。」

  斗篷人問，「你對我們頭頂上的星空了解多少？」

  空氣安靜幾秒。

  「嗯，看來你對這片大地以外的廣袤世界不甚了解。」斗篷人向夏佐揚起下巴，「加入我，我就告訴你答案。」

  夏佐沒有回應。

  「我知道你對我帶有一些敵意，就像我之前與克芮絲托、雷圖妮婭和辛菲雅第一次見面時那樣。」

  斗篷人的話讓夏佐有些動容。

  難怪克芮絲托三人神情古怪，原來她們在不久前和斗篷人見過面了。

  夏佐一下子就把前因後果給串了起來。

  估摸著，斗篷人也是像現在這樣，通過純血法師的後代來與初代純血法師交談的。

  「我可以坦白地告訴你，我確實需要純血法師的血脈之力，而且越強大越好。這麼做，不僅不會讓這位純血法師喪失性命，反而有可能讓他掌握一些奇特的法術。」

  斗篷人攤了攤手，看上去無比真誠——前提是忽略他沒有五官的臉部。

  「從很多年前開始，我就在為打開【長眠之地】的大門做準備。我收集了大量材料，現在只差純血法師的血脈之力了。

  「把所有的材料匯聚到一起，舉辦特定的儀式後，我們就能進入【長眠之地】。做出貢獻的人，都能從中獲益，這是我的承諾。

  「當然，我不會告訴你好處是什麼，除非你加入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