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相聚起秋波

  第647章 相聚起秋波

  九月最後的兩日,濃馬城以東的方向,薩克普魯特帝國的斥候,來往奔波,見證了從南、從東而來的塞力斯軍隊在原野匯合。

  龐大的祖柩車上,蘇辰一身戎裝,披風、盔纓在風裡獵獵飛舞。

  大夏龍雀懸在腰間,周圍甲士走動,驚起一片浮塵,蘇辰望著前方、左右,是黑壓壓的軍隊沒有盡頭般由南向北延伸,更遠的方向,還有無數蒙古輕騎奔涌前行。

  草原上的騎士們發出亢奮而凶戾的呼嗬。

  「將近一年,南北兩路終於匯合了。」

  蘇辰似乎對左右的典韋、許褚在說,「這樣的時刻,朕在行軍途中,不知夢到了多少回。」

  「你們可有夢到?」

  典韋、許褚搖了搖頭,他倆屬於倒頭就睡的人,哪裡有那麼多的夢。

  「沒夢到不重要了,現在該給薩克普魯特帝國最後一擊,走吧,過去與武安君、李帥他們匯合,想必也是久等了。」

  『夏』『蘇』『呂』『項』『韓』等等王旗、牙旗,拱衛著最大的那面龍旗朝前方過去。

  除去留給諸葛亮和姜維守著後方的兵馬、以及傷兵,蘇辰手中尚有八萬,前前後後鋪開,一眼望不到頭。

  不久之後。

  蘇辰便見到了在兩支兵馬的諸軍將領。

  李靖、白起為首,關羽、張飛、霍去病、趙雲、尉遲恭、秦瓊、侯君集等等一批將領,都已經在此等待了。

  「諸位,許久不見!」

  蘇辰走下祖柩車,笑著迎了上去,對面一眾將領齊齊拱手躬身:「拜見,陛下!」

  「不用多禮,都快些起來。」

  蘇辰收拾了一番心情,上前一一將他們雙手托起,每一個人他都好好端詳一番。

  落到李元霸身上,蘇辰半開玩笑的說了一句:「一年,怎麼感覺元霸長胖不少?」

  「啊?有嗎?」

  李元霸低下頭看了看確實有些微微鼓起的肚皮,又捏了捏胳膊,隨後抬起臉嘟囔道:「多半是躲在山谷里半年,養了不少膘。不過無妨,待殺他幾個回合,這肚皮就下去了。」

  「行軍打仗之人,養一身膘好啊。」蘇辰拍了拍胳膊,隨後指了指後面的車廂:「你二哥已經等許久了,快去過去敘舊吧。」

  李元霸將雙錘一丟,拍響腦門:「這茬我差點忘了。」

  說完,拔腿就沖向祖柩車,轟的一下鑽進車廂,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李道士就被扔了出來。

  隨後車廂一陣搖晃,便聽到李元霸像個孩子一般,嚎哭一嗓子:「二哥,我想死你了!」

  「你咒為兄呢?!」車廂里,隱隱響起李世民怒喝。

  這邊,關羽、張飛單獨出來,又向蘇辰行禮,便跟李元霸一樣,去了祖柩車那邊,兩人不等李元霸在裡面說完話,兩人合力將對方拖了出來。

  「兄長!」關羽、張飛背對車廂門,恭恭敬敬的朝供桌上的劉備靈位,捧香躬身三拜。

  從青煙化出身形的劉備,激動的拉著關、張手腕,臉上笑容就沒斷過。

  接著又是夏侯淵、夏侯惇等魏國將領,隨後武安君白起、李靖等人也都圍了過來。

  蘇辰索性讓甲士擴展成圓,往外行五十丈,留出一個空曠地帶,讓各朝將領好好跟自家天子說話。

  夏侯兄弟、徐晃、樂進恭謹的叩拜曹操,後者數著跪下的人,可惜張遼在海上音訊全無,張郃、牛蓋、李典留在了燕京駐防。

  不遠,唐軍也是一大堆人,恭恭敬敬的朝李世民行禮,唯獨侯君集頗為尷尬的看著李世民,他行禮不是,不行也不是,李世民也瞪著他,兩人就那麼僵持了一會兒。

  李世民嘆了一口氣,單獨與侯君集到其他地方走走。

  另一邊,安祿山與唐明皇李隆基大眼瞪小眼,一個不拜,一個尷尬的不知所措。

  李存孝、李存勖坐在車輦上,相互遞著酒水,後者將李存孝死後的事,當做閒聊講給他聽。

  「可惜太師在南面防禦凱撒的埃及軍團沒來得及上來,不然也該拜拜朕的。」劉協感嘆的說上一句。

  一旁的劉邦蹲在車頂,雙手插在袖裡,項羽望過來時,他趕忙將臉偏開,不與對方對視,那邊韓信也望過來。

  劉邦索性將臉捂上。

  蘇辰將這一幕幕畫面看在眼裡,心裡自然是歡喜的,他身後,鐵槍義節軍孟駝與越州軍眾將也都過來,他們雖然不明白那些天子嫡系要麼跪在地上又哭又笑,要麼孤零零一個人邊走邊說。

  但這個時候,就屬於他們拜見大夏天子最好的時機。

  「好了,你們這一年也是辛苦朕都看在眼裡。」

  蘇辰受了他們的大禮,抬手招呼眾人起來後,看向西面,「看啊,蠻夷最後之地,就在我們面前了,曾幾何時,你們與朕還是敵人,如今卻一起站在了西方世道最大的帝國門前了。」

  孟駝在內的本土將領們,心裡或多或少有著唏噓

  這一年多的西征,給了他們極大的改觀,征討域外蠻夷的豪情壯舉,開疆擴土的名留青史,將往昔州郡之戰相比的如同一粒小小的塵埃。

  而當年那些皇帝們,在這一刻仿若跳樑小丑一般可笑。

  畢竟,他們的眼界已經不一樣了。

  ……

  三支兵馬相繼匯聚而來,陽光西斜之中,長達數十里的軍營,已經在士兵、工匠手中立了起來。

  天子龍旗升上中軍最高的旗杆,帥帳內已是一片喧囂。

  相隔一年有餘,分開的眾人重新聚在了一起,相熟的有聊不完的話,有間隙的也難免互相『問候』兩聲。

  比如張飛瞥到龐德,便問了一句:「這次西征沒抬棺槨?」

  氣得龐德罵上兩句,結果反被張飛三言兩語氣得臉都綠了,索性跟馬岱換了一個位置,不坐在張飛身後。

  不過這樣的事,大夥也就一樂,並不放在心上,今日聚宴,可是極為難得,開席之前,呂布就多喝了兩碗:「今日破例此宴過後,咱們就戒酒!」

  大帳內,熟悉呂布過往的華夏眾將,齊齊開口:「酒色竟傷我如此!」

  「……」呂布端著空碗,無語的看著眾人,嘴都差點氣歪,跟龐德一樣,換位置去了。

  一陣說笑里,蘇辰從案桌後面起身,他端起瓷碗,有酒漬灑出來。

  下方滿座的一個個將領,也跟著站起來,就聽到天子的聲音說道:「朕原本想要敬諸位,但……朕改了主意,朕要先敬戰死途中的將士——」

  說完,蘇辰將酒水在身前倒下。

  之前還有說笑的聲音,此時也都安靜下來。

  帳內的李靖、白起、秦瓊、關羽、趙雲等十多名將領,面容肅穆,跟著天子將手中酒水緩緩傾灑過道上。

  片刻後才有親衛進來,為眾人重新滿上酒。

  蘇辰這才重新舉起瓷碗。

  聲音清朗而中正。

  「一年以來,我們從西州一路殺過來,雖然分成三路,但朕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如今諸位一切平安,相聚帳中,朕這一年多的牽掛,總算是安穩落地了。」

  眾人端著酒水漸漸笑了起來,他們都是沙場宿將,對於兒女情長並不看重,但重活之後,反而對這樣的情誼,極為珍惜。

  項羽看著手中酒水,臉上笑容不斷,「那就請陛下,滿飲一碗!」

  「好!」其餘眾將齊齊叫好,將醞釀了一段慷慨激昂話語的蘇辰弄的不知說什麼才好了。

  「好,那朕就滿飲!」

  蘇辰仰頭舉碗,一口將碗中酒水喝的一乾二淨,還將碗底亮出來,讓眾人看。

  「哈哈,豈能讓陛下獨飲!」馬超適時出來,他第二個將酒水飲盡。

  帳內諸將在這一年裡,可謂同生共死,袍澤情義早已超越了往日間隙。

  見馬超喝了酒水,其他人豈能落後,紛紛朝蘇辰敬了一下,便抬起碗,大口大口喝盡。

  「爽,就是太少了,該換大碗來!」張飛拎著手裡的瓷碗,「陛下,可不要小家子氣,俺知道,你肯定收藏了不少好酒,今日不妨一起拿出來吧。」

  「翼德!」

  關羽微微側臉,這才將張飛剛起的興致給壓了下去。

  「酒自然還有,朕手裡還有很多。」蘇辰可不想掃了大夥的興,旋即,吩咐吳子勛讓人去後營搬二十壇,這些大多數是攻破城池後,從皇宮、豪宅內搜颳得來,全部倒進罈子里封存。

  以便將來勝利了,也好有酒水拿出來,宴請諸將。

  不多時,一個個虎背熊腰的甲士搬來了酒罈,張飛急匆匆走了出來,寶貝似得的從一個甲士懷裡接過,將對方打發後,猴急的揭開上面的封口,深深聞了聞。

  「蠻夷之酒,果然還是那尿性,酸不拉幾!」張飛換了一壇,臉上頓時泛起喜色,想到眾人里也有許多人好酒,趕忙將這壇酒水摟著懷裡,朝周圍瞪了瞪。

  「俺就拿這壇了。這一年,可是把俺憋壞了,你們可不許跟我搶!」

  「誰跟伱搶——」呂布哼了一聲。

  熱鬧的氣氛之中,蘇辰讓人將酒水分下去同時,各式肉食、果蔬也都擺上諸將面前的小桌上。

  一邊吃,蘇辰一邊說起之後的戰事。

  「西征一年多,雖然打到了歐非羅,但後面的仗事關一個帝國的存亡,對方肯定會嚴防死守,必然一場惡仗!」

  「自古以來,打仗就是你死我活,項某眼裡,沒有好仗惡仗之分。」項羽是痛快人,雖然麾下兵馬少,但放開去打,他絲毫不將這些蠻夷放在眼裡。

  剩下的諸將雖然沒有項羽那般狂,但也差不了多少,尤其霍去病,半句話也沒說,可眉宇間展露出來的狂氣,是其他人難企及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夏侯淵抹了鬍鬚上的酒漬,眼神也頗為嚇人。

  「既然打到現在,豈會讓蠻夷有翻身的可能,陛下只管看好,我等華夏之將,如何將此方蠻夷按死。」

  關羽點頭撫須。

  「一幫草芥,若要將這裡打成白地,賈太尉一人足矣。」

  說到賈詡,蘇辰這才想起來,對方好像一開始就沒出現。

  他目光落向白起,後者放下酒碗,笑道:「太尉領兵在後,說要布置一番,以免有賊軍從後偷襲,之前蠻夷北方之地,萬民發瘋襲擊我軍,讓人防不勝防,好在太尉想出一計,將腐爛屍首投蠻夷之民各井水之中,方才止住了對方瘋狂。」

  就在白起說那邊如何擺脫薩克普魯特人不要命進攻時,張飛卻在下面,拿手捅了捅他前面的夏侯淵。

  朝著對方小聲說道:「丈人,怎麼也算親戚,之後功勞你可要讓著點,讓俺和俺二哥也能撈一些蠻夷殺殺。」

  不說還好,一說起這層關係,夏侯淵臉都黑了。

  「張翼德,你少在我面前提此事,要拿功勞,憑本事!」

  「我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再不濟,你問呂布,俺喝了酒,他可敢跟俺大戰三百回合?」

  對面,呂布捏起了拳頭。

  「三……呂布,俺老張說話直腸子,你可別往心裡去,往日那般稱呼你,那是咱們各為其主,不對,你自個兒就是主……哈哈!」

  半癲半真的話,仿佛一句戲言,帳內眾將被逗的不由笑起來,龐德索性趁機起鬨。

  「張將軍,你可是在向溫侯服軟?」

  「呸呸,俺軟?家裡婆娘都是搶來的!」

  張飛這話引的旁邊夏侯淵差點跟他動起手來,惹得眾人又笑了一陣,關羽也跟著開口,才將張飛再次壓了下去。

  不過,他仍舊不忘伸長脖子,朝一眾將領嚷了聲:「俺這是讓你們高興,跟你們逗笑呢。」

  張飛那粗大的嗓門,此時卻有些許哽咽。

  「只要大夥高興,怎麼笑話俺老張都行!」

  夏侯淵那張臉終於不緊繃了,端了酒水喝上一口,嘀咕:「這才像一個將軍模樣。」

  絮絮叨叨的各種說笑,將帳內氣氛越來越濃。

  這個夜晚,相隔一年有餘的人,盡情在帳內暢所欲言,放聲高歌,甚至還有安祿山拿手的胡旋舞,將這場宴會推到了高潮。

  載歌載舞那叫一個熱鬧。

  連帶帥帳外的士卒也跟著節拍,在篝火光芒里,說笑吵鬧。

  ……

  遠方的濃馬城,早已知道塞力斯軍隊已經匯聚,在城外原野駐紮,城上城下的士兵、平民神經都是緊繃的。

  陡然聽到外面隱隱傳來的喧譁,守城的將領安靜聽了一陣。

  「他們……好像在開宴會?」

  這名薩克普魯特將領罵了一句:「混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