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真的是叫所有百姓歡呼雀躍的一年了。
前有秋收糧食翻番,後有天下佃戶至五成,官府監督,違者重罰,饒是早就對生活沒有盼頭的人,瞧見這改變後也不由得對重燃期望。
尤其是廣大佃農。
若非無田無銀子傍身,他們怎麼會走投無路選擇做佃戶,靠那點給東家種地得來的糧食苟且過活?
還以為一輩子都會吃不飽穿不暖,往後數代都逃不過做佃農的命,哪知峰迴路轉,朝廷竟有一日會下令管佃戶租子的事?!
這是在說租子嗎?
這分明就是在救他們的命啊!
能存下來的糧食多了就能保命,保住命了就能有希望另謀他路,或是將存下來的糧食換錢,或是去各地工廠幹活,給官府修路挖礦……只要待遇不差,能存到錢的他們怎麼也能再買下屬於自己的地,然後重新安家落戶吧?!
大魏人口,約莫有百分之四十為佃戶,這些都是活生生被束縛在各個豪族中的勞動力。
魏鈺不能一下將其解放,畢竟這涉及到一個田地問題。
解放了人,但田地還是屬於別人的,沒田人種什麼?有田沒人如何去種?
當然眼下整體還是一個田多人少的情況,人口總人數連一個億都沒有,說個屁,先拉高生產率再提其他吧。
大魏給佃戶減租,不止叫自家人驚喜感動,更叫外人震動不已。
尤其是大梁的。
都是鄰居,加上佃戶情況又差不多,如今大魏朝廷下令給佃戶減租,違令還罰,試問這怎麼不叫大梁這邊的佃戶震驚羨慕?
一羨慕就有人忍不住想跑,想跑到大魏去。
反正大魏吸納流民,會給流民錄戶籍、找工作這事在各間已經不是秘密了,去偏遠之地開荒基建,苦是苦了點,但架不住生活有盼頭啊!
再不濟他們也可以重操舊業,去大魏給人當佃農,有大魏官府看著,怎麼找也比在大梁當佃農的日子好。
於是在這樣的想法驅動下,還真有不少人從大梁跑到了大魏,可把大樑上至皇帝下至官員都給氣得不輕。
梁皇是比魏皇要年輕的,但這些年過去,他要快六旬了。
魏皇不操心國事,老年生活舒適愜意,身心皆順暢,哪怕六十多了身子骨也還行,可梁皇不行。
梁皇本就是個野心勃勃的人,早年就一心練兵想要攻打魏國,但可惜大魏突然崛起,叫他不得不憋屈蟄伏,且一蟄伏就是這麼多年。
憋屈氣惱是肯定的,數年來,每聽到一次大魏的各種進步,梁皇都咬牙暗恨,怪自己從前沒有趁著大魏積弱之時發兵,才叫大魏安穩發展到了大魏今日地步,可謂一步錯步步錯。
當皇帝是個本就日理萬機,勞心勞神的工作,偏偏梁皇這麼大年紀了還不肯放權給底下皇子,只任由他們為了太子之位而互相爭鬥……既要操心這,又要憋屈那的,梁皇還不到六旬,便已經比魏皇還要顯老了。
要說大魏有沒有探子在大梁,那肯定是有的。
關注各方時局動向,這就是一個必修課,魏鈺不派人,底下朝臣們也會悄摸派人。
而對於大梁眼下的情況,朝臣們是覺得斗得好的。
要知道這種皇子內耗的事最是費損國運財力了,梁皇捨不得放權好啊,叫皇子內鬥好啊,最好是多斗幾年,斗到梁皇駕崩了儲君都未定那就更好了!
反正只要是對敵人不好的,大魏百官通通舉雙手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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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新一代的紈絝小圈層最近在說個事,在說家業未來的事。
如今的京都可比十幾年前更繁華開放了,多了好些供人娛樂享受的地方,從前紈絝們只能打馬遊街、鬥蛐蛐、上青樓、聽曲兒蹴鞠的,換到如今,娛樂活動不說徹底換代,反正是升級成了各會所聚一起玩樂,什麼玩牌、桌球、天文、手工的,都是些與時俱進的悠閒活動。
而平日裡恣意妄為的少年們今日聚在會所,要麼一臉愁容,要麼得意驚喜。
「我堂兄馬上就要回來了,等他回來,我立馬就能去找他討問經驗,說不得要不了多久,我也能離京干出一番大事了!」
說話的少年姓盛,叫盛明止,談及堂兄,臉上無有不崇拜的表情。
有少年翻身而起,「你說真的?你盛宏堂兄真要回來了?不是說他出海了嗎?」
盛明止:「是啊,我宏堂兄出海都快一年了,家裡人都很是掛念,眼下回來也不算遲吧?我聽先回來的人說,他們是去了歐洲,我宏堂兄在歐洲抓了一種白皮豬回來,那豬比咱們的豬要好,是專門過去抓了帶回來育種的。」
一直都沐浴在上一輩「紈絝前輩」的英明事跡中的少年們紛紛張大了嘴,眼裡流露出羨慕、崇拜的目光。
「你堂兄可真厲害啊。」
「果然不愧是太子殿下選中的人吶,我要也有這麼厲害就好了。」
「不知咱們是否也能如盛堂兄他們那般,干出一番大事……」
曾經的紈絝已經非昔日吳下阿蒙,為著畜牧業發展,盛宏等人十數年如一日,都在各地兢兢業業幹著活。
他們為朝廷表彰,為百姓誇獎,日漸穩重,清楚明白了責任二字何寫,昔日擺爛的少年,也漸漸成為了世家大族激勵小輩的典型榜樣。
畢竟,就盛宏等人如今的成就作為,各家能有幾個達到啊?
就是那些正兒八經科考出去在朝為官的子弟,說出去能被幾個百姓掛心上知曉的啊?
不圖名不圖利的,各家這麼使勁幹嘛?!
為的不是盛宏他們眼下達到的成就嗎!
為家族精心培養、最後身居高位的子弟固然叫人尊敬,但全憑一己之力,最後搏出一條為生民立命的坦途大道的人卻更叫人心生敬畏。
少年們聽著前輩們的經歷長大,比照如今自身情境,如何能不心嚮往之,不想要成為第二人?
高門世族們如今也不獨斷專橫了,對每個子弟不說一視同仁,至少也不會無視不管了。
畢竟,就盛宏那些人?
要往前個二十年,誰能想到這種人還能做到如斯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