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沙灘荒涼、毫無生機,白沙淺埋著易朽的遺骨。
沒有人當拾骨者,連大自然的分解者好像也不愛此地。
暗影島並不只是一座島,而是一個島群。
它位於中央的主體部分是一座比整個蟒行群島總面積加起來還要大的島嶼,而其周圍又環繞著稍小一些的五座大島以及六座小島。
想要在其中一座島上找到盧錫安,並非易事,必須得藉助某種方法。否則在島上停留越久,他們就危險。
「海克斯,定位盧錫安的通訊器。」
傑諾很明確自己的短期目標,那就是前去尋找盧錫安的所在,是走是留其後再做打算。
「定位完畢!」
隨著一聲提示,傑諾腦海中出現了一個雷達,他要找的目標以一個藍點的標記出現在雷達上,不斷閃動的藍點意味著海克斯時時刻刻都在刷新盧錫安的方位。
「可惜探測不了細緻的地形……」傑諾遺憾的嘟囔了一聲,回頭向幾人打著手勢:「我知道盧錫安在哪了,跟我走。」
雷達顯示,目前盧錫安位於暗影島主島的西北方,而傑諾他們登陸稍微靠南,考慮到中間只隔著數公里的海岸,傑諾決定步行前往目的地。
他們在灰白的沙灘上默默前行著,所能聽見的聲音就只有自己的腳步聲,那是白沙擠壓的迴響,仿佛也在擠壓著每個人易碎的內心。
沒有人認為這份脆弱的安寧會這麼一直持續下去,因為生者踏入死者的世界乃是無法允許的禁忌。
黑霧翻騰。
忽然!一個身影在幾人前方的霧中現出輪廓。
傑諾立刻停住了腳步,後頭到處觀望的伊澤瑞爾撞上了他的後背,立刻察覺到了危險的接近,手套上一直被壓抑著能量的寶石發出了涌動的光芒。
「那是什麼?」莎拉掏出雙槍緊緊握在手中,那盆栽護身符因為容器是玻璃酒杯的緣故,早就已經被她用腰帶穿過,系在腰間。
雖然有些滑稽,但好在解放了雙手,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雙持火槍,若一直要空出一隻手去抱緊盆栽,這會讓她本就不高的戰鬥力再次大打折扣的。
而且這兒也沒有她的手下,她絲毫不用顧慮被當做笑柄。
「不知道,好像是死東西,再靠近點看看。」傑諾掩護在莎拉前頭,向著黑霧中的身影靠近,直到他的雙眼能看清等待他們的是什麼。
這是一副鎧甲,淺埋在沙灘之上,頭盔不知所蹤。鎧甲不知道已經荒廢多久,但稜角上仍閃爍著幽幽的寒芒。
它款式粗獷,造型詭異,胸甲處的鏤空構成了一副面目猙獰的惡鬼面孔。而鬼牙處掛著的黑色冰棱,就如惡鬼的涎水般般逼真。
伊澤瑞爾已經畫了起來,而莎拉則是面色古怪,將心中的疑問拋給傑諾。
「你有沒有感覺到這鎧甲有些眼熟……」
傑諾點頭,自從看見這幅鎧甲後,他也生出了莫名的熟悉感,只有他和莎拉才有的感覺。
他伸出手,將鎧甲周邊的海沙刨開,隨即便發現了驚人的一幕!
一條鐵蹄被挖了出來,與鎧甲下端連結在一起,不像是焊上去的,仿佛它本來就是這樣。
這不是騎士的鎧甲,而是半人馬的鎧甲!
在確認心中熟悉感的來源之後,莎拉不禁失聲道:
「這是赫卡里姆的鎧甲!它不是被我們留在扒手廣場了嗎?還做成紀念碑了!難道他沒死?」
「嗯,赫卡里姆曾經在這裡死了一次……這很驚人,我需要思考一下。」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頭對發條魔靈說:「魔靈,讓你的魔偶在附近偵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奇怪的現象。」
在魔靈的操控下,魔偶飛了出去,在黑霧中巡迴了幾圈,帶回來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消息。
像這樣的凶暴鎧甲,在方圓幾百米的沙灘之上,還有好幾具!全是赫卡里姆留下的,而不是他手下的那些鬼騎士。
「我的天啊,他到底死了多少次,暗影島上的亡靈都會復活的麼?」伊澤瑞爾不禁抹了一把冷汗。
傑諾其實早就知道赫卡里姆死亡之後會在暗影島復活了,但他並不知道赫卡里姆每次死亡都會留下一副空洞的鎧甲。
蝕魂夜那一晚,他曾想要在比爾吉沃特殺死赫卡里姆,來試試這不滅的詛咒在暗影島之外是否也生效,但被錘石帶走了赫卡里姆僅存的一縷精魂逃跑了。
現在想來,赫卡里姆在暗影島再次復活了,也並不是什麼很意外的事情。
「據我所知,赫卡里姆起碼已經死了數十數百次了……也許暗影島上的強大亡靈可以不斷的復活,但是應該有著某種限制,越是強大,限制就越小。而赫卡里姆則有些特殊,他是受到詛咒影響最深的那幾個亡靈之一,雖然強大卻沒有保留自主意識,這說明可能它已經和這黑霧一起,成為了詛咒的一部分。」
「哈?打不死的亡靈,感覺有點意思了。還有你們剛才一直說的詛咒,究竟是什麼玩意啊?」聽著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著,金克斯總感覺自己融入不進話題,她半點兒都不懂暗影島的傳說,需要補課。
「邊走邊說吧。」傑諾看了她一眼,還是回答了。
「暗影島原本不叫暗影島,而是一處名為福光島的魔法聖地,而將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就是我們所說的詛咒,破敗之咒了……」
忽然,一股腐屍的惡臭瀰漫,讓人不自覺的就想要捂住口鼻,傑諾的講述被打斷了。
而莎拉也不由得拿出香盒,舉到自己鼻子下方,但依然無法蓋過島上瀰漫的惡臭。
「這是腐屍的味道。」莎拉說,每次經過白港那兒的浮標時,就能聞到這股腐敗的屍臭,那是比爾吉沃特的人海葬的地方,除了墳墓、浮屍就只有碼頭上厚厚堆積的鳥糞。
「該來的還是來了……」傑諾話音未落,幾個身影就在黑霧中顯現,他們身上的惡臭蓋過了鹹濕而陰冷的海風,步履蹣跚但無比堅定的向傑諾的所在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