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曲赤伶開啟國風時代（大章求月票）

  童司司崇拜的小眼神含情脈脈的看著江羨：「江羨你是神之一手？」

  江羨指著那顆黑子，中原暴徒的惡狠狠的表情質問童司司：「你管這叫神之一手？」

  這麼凶，是又要把我孤立到十里坡去刷半年野怪嗎？

  十里坡劍神做出委屈巴巴的樣子，「這就是神之一手嘛，你還凶我。♨♜　６➈𝔰卄Ǘ𝐱.匚Ｏ爪　💝♔」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江羨舉起右手，動了動指法芬芳，「神之一手我不敢說，但是神之右手我的確有。」

  一旁的江山嘴角抽搐一下，「加藤兄你想死嗎？煞筆玩意兒。」

  「咳咳，我胡說的。那個司司我凶到你了嗎？」

  「嗯，現在小心坎還撲通撲通的跳。」

  江羨故意逗她的。

  江羨又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得出來童司司在饞自己。

  而他又有點饞童司司。

  若是幾天前不知道童司司和自己家淵源頗深，江羨早就想方設法追她了。

  但是…她是童季禮的孫女，按照輩分還是我師姐。

  我把師姐拿下了，若是感情不和分了，以後咋辦？兩家人就真的老死不相往來了吧。

  所以挺複雜了，終究是江羨內心淳樸才想得長遠顧慮得更多，畢竟是兩家是世交。

  總之，和童司司交往只有一條路——奔著結婚去。

  看著蜜桃誘人又不能吃，吃了又要負責，不吃又在眼前晃啊晃的，難受死了。

  緩緩…等日後蜜條成熟時再說吧。

  ……

  童司司哪裡知道他又在胡思亂想，繼續追問：「難道這顆棋子不是你落下的嗎？」

  「不是我落的子難道你們想得到這一步？」

  飄了飄了。

  不要碧池。

  所有人嘴角抽搐一下，有被冒犯到。

  「你都承認是你落的子，你就是神之一手，你還凶我。」

  「呵、」江羨輕笑搖頭：「也是，對你們來說這就是神之一手了，畢竟你們段位有限，對我來說就一步棋子的事兒，哪有神之一手那麼厲害。」

  「喂喂喂，江羨你瞎貓碰到死耗子走對了一步棋就在這裡嘚瑟，還凶我女兒，你忘了她剛才給你剝蝦了嗎？真是沒良心。」

  「沒忘啊，人家司司閒不住給我剝蝦怎麼了？」

  「我打死你個龜孫。」

  趙西鳳衝上去追打。

  遇恆之：？？？

  其他人走過來瞄了幾眼的確是佩服這步棋。

  然後在議論中浩浩蕩蕩離開璽園。

  江羨在車上想著又是哪位大佬落的子啊？

  最近不太平，太多大佬神出鬼沒了。

  已知的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佬就有兩個，昨天手把手教我寫字的哪位，還有這位神之一手。

  「褚贏？是你嗎？」

  「你別跟李白學玩神出鬼沒，我知道是你。」

  無人響應。

  江羨最近研究算是摸透了典故里的國風，很多時候自己觸及到傳統文化，會無意識的解鎖出下一位名師。

  上次寫字、上次吟詩、這次觀棋。

  江羨又開始在想楊玉環的技能是什麼，王昭君的特長是什麼、貂蟬的魅力是什麼、西施又有多大的能力？

  突然就想把四大美女全部集合起來當自己的老師。

  想想就很爽。

  ……

  半個小時的車程，幾輛轎車來到位於GC區的一處老戲園門口。

  夜空烏雲密布，看樣子一場大雨即將來襲。

  今晚是鍾家班的公益演出，一是紀念鍾子佩，二是儘自己所能宣傳崑曲，所以今晚不收門票敞開大門歡迎觀眾進戲園感受崑曲。

  即使如此上座率不到五層。

  而且大多數都是爺爺級別的人物。

  終究是國風時代已落幕。

  劉長卿拍著江羨肩膀說：「唉！想當年這座園子只要有崑曲演出，那是人滿為患，一直排到門外，唱得喉嚨啞了觀眾也不肯離去，到如今也就這樣！」

  劉長卿搖搖頭去往化妝間化妝。

  「在想什麼？」司司問。

  「司司你說我們這一代人的子孫或許沒人聽崑曲了吧？」

  「不知道啊！」司司嘆了一口氣，望著正前方舞台那面缺少一個角的旗番，旗番上寫著——鍾。

  「咦？旗番為什麼會少一個角？」

  隨風縹緲的旗番是一代又一代鍾家班班主傳給下一任班主的大旗，而上一次是鍾子佩臨死之前給的遇恆之。

  「被曰本人燒的。」

  「曰本人？」

  「嗯。」

  江羨抬頭環顧一圈早已失去昔日風光的鐘家戲園。

  一閉眼一睜眼，眼睛掃過一道金光。

  黃金瞳！

  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是關於這棟百年戲園的前世今世，從盛世到亂世，從戰火紛飛到槍聲四起火光沖天。

  江羨根據父輩所講，以及現在黃金瞳看到的前世今世，緩緩道來這段關於崑曲、關於這群戲子、關於愛國可歌可泣的故事……

  「民國時期到處戰火連綿，日軍占領了這裡，來到戲院要求戲班子給他們做慰問演出，並指明要鍾立恆出場，否則就燒了整個戲園。」

  「鍾立恆就是你外婆的爺爺？」

  「嗯！唉！」

  江羨回頭望向夜幕下的門口，眼前看到的自然是那位民國的崑曲大師鍾立恆在曰本人的威脅下，昂首挺胸的帶著鍾家班的成員走進來從眼前而過走向後台，眼神無所畏懼。

  「當初鍾立恆沒有拒絕演出，而且帶著鍾家班所有成員來到了戲園。」

  「後來呢，登台了嗎？」

  後來……

  江羨望向戲台。

  「後來台上鍾立恆以水袖柔婉崑腔妙曼唱著《桃花扇》，台下日軍聽的如痴如醉。」

  說道這裡，江羨眉頭皺了皺，因為他看到了鍾立恆最後的時光。

  「突然鍾立恆大喊一聲『點火!』等到日軍反應過來時火勢早已蔓延。日軍想逃出去卻發現門已被封死。」

  江羨恍若站在熊熊大火，身邊一位位日軍倉皇逃跑，台上的鐘立恆繼續唱著，沒有絲毫動搖。

  「熊熊大火中，台上的鐘立恆仍咿咿呀呀的唱著《桃花扇》。」

  「為什麼他不逃呢？」童司司聽到這裡聲音哽咽。

  「先生曾說過，戲一旦起就必須唱完。」

  江羨目光隨著舞台上一個畫著崑曲臉譜的先輩拼死扯下鍾家班的旗番，冒著熊熊烈火衝出了戲園，再回頭戲台轟然倒塌。

  「立恆——」那位先輩撲通跪地撕心裂肺吶喊。

  樓以塌戲未終。

  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憂國。

  哪怕無人知我？

  江羨回過神，望著夜空的繁星呼了一口氣。

  「後來只剩下這面被燒了一角的旗番。」

  童司司聽著關於戲園關於那面旗番，關於那群所謂的戲子用生命對抗侵略者的故事，怎能不感動？

  她輕嘆一聲：

  「世人皆道戲子無情，卻怎知戲子也有心。」

  「終於知道遇師公用一生時間致力於崑曲事業，不僅僅是鍾子佩的承諾，更多的還因為那群先輩。」

  「是啊！」

  斗轉星移，江羨又看到了這座戲園的重建，再一次一票難求。

  以及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子拜師鍾子佩的父親，那便是小時候的童季禮。

  時空繼續加速，青梅竹馬的童季禮和鍾子佩長大成人，直到那一天童季禮帶了一個當時有錢公子哥來到戲園聽曲。

  「遇兄你坐好勒，慢慢聽，我保證你聽完之後，一定會改變你對崑曲的偏見。」

  那是年輕的遇恆之，他耐著性子聽曲，百無聊賴一直到某一刻那位白衣似雪的女子登台現唱《遊園驚夢》……

  再然後去了後台找童季禮，看到那個少女卸妝，就一眼便是一輩子。

  江羨沒想到黃金瞳竟然看到了關於外婆鍾子佩年輕時候的樣子，她和遇見一模一樣。

  不過，鍾子佩的眼神更加堅定，畢竟那個時代她是吃過苦的孩子，每天經歷過嚴格的崑曲基礎訓練。

  ……

  噹——

  鑼鼓一下，現場掌聲響起，台上的鐘家班弟子登台現唱。

  現場也陸陸續續又來了一些人。

  有站了一會兒拍了幾張照片發朋友圈就走了的。

  有坐下來繼續觀看的。

  有起身離開的。

  形形色色來來往往的人進進出出。

  唯有台上一開場便要唱完。

  童司司：「江羨以後你是要接班鍾家班的對吧？」

  江羨笑了笑：「我何德何能扛起那面大旗啊！」

  鍾家從明朝開始就一直從事崑曲為生，到得如今不是以崑曲為生而是保護崑曲。

  從幾十年前遇見放棄崑曲從事演戲事業，便是一個時代的落寞。

  其中的無奈何人懂？

  徒留下台上那群中年以上的師叔師伯還在，他們更多的是一個情結在這裡堅守著。

  江羨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所謂的傳承文化一點點的從自己身邊流走。

  「江羨，你若是願意，我想學崑曲。」

  「你？」江羨看著童司司，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搞好你自己的舞蹈事業吧。」

  戲台上繼續表演，台下的人來來去去。

  童司司嘆息：「我們還是沒想到辦法讓遇師公和我爺爺和好，若是他們和好了想必你外婆鍾子佩泉下有知也就欣慰了。」

  如何讓兩位老人一笑泯恩仇是目前兩家人的難題。

  一旁的趙西鳳：「懸！都是倔脾氣。」

  童鉑庸：「唉，是很懸啊，他倆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雖然偶爾也能聚一聚，但彼此之間終究是有個心結，也就是你外婆鍾子佩，呃……心病還須心藥醫，你們可以想想如何從鍾子佩有關的方面下手，或許這樣能化解他倆的矛盾。」

  江羨靈光一閃：「是啊，心病還須心藥醫，或許還有一個辦法，我只有儘量試一試，你們先看戲，我離開一會兒……」

  ……

  後台。

  「阿羨你來後台幹嘛？」

  遇見和父親遇恆之正在排練待會壓軸表演的節目——遊園驚夢。

  遇恆之和鍾子佩有過未完成的合作——遊園驚夢。

  而今晚遇見和父親一起合作《遊園驚夢》是希望鍾子佩在天有靈能看到你的遇恆之已經是崑曲大師了。

  已經有資格和你一起合作唱戲了。

  只是佳人已不在。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遇恆之是鍾愛鍾子佩的。

  這樣的痴情種世間難有。

  而江羨也有這方面的遺傳。

  ……

  「外公能在你們壓軸登台之前給我安排10分鐘的時間嗎？」

  「你要幹嘛？這可是在演出不可胡鬧。」

  「就10分鐘！」

  「不行！」

  對於崑曲，遇恆之很嚴苛，絕不允許江羨胡鬧。

  「我想演出都不行嗎？」

  「那更不行！」

  「……」

  「年輕人想要登台演出是好事，你拒絕幹嘛！」童季禮走了過來，「阿羨有這份心是好的，你還不讓他去？你當真是想要鍾家班葬送在你的手上嗎？」

  童季禮質問。

  話里有幫江羨的意思，更多的是童季禮對如今的鐘家班現狀極度不滿。

  「我童季禮是鍾家班的大師兄，我同意！」

  遇恆之沒有發話。

  遇見：「阿羨你不會要搗亂吧，今晚的演出不能胡來。」

  江羨：「我真不會胡來，我就要10分鐘的時間，行嗎外公？」

  「愛咋咋地！」

  遇恆之拂袖而去。

  江羨來不及跟遇見解釋，就跑出去了一直跑到一處巷子一處無人的地方，也不知道去幹嘛了，片刻後才又回後台。

  觀眾席的童司司一家人好奇的看著他進進出出。

  趙西鳳：「他幹嘛呢？」

  童司司：「不知道。」

  童季禮：「阿羨爭取了十分鐘的時間登台，下個節目就是他，也不知道他要幹嘛？」

  童司司一驚：「阿羨要唱崑曲？」

  童季禮：「誰知道呢。」

  這下好了，童司司的興趣上來了，好想跳過現在的節目，直奔江羨。

  此時現場有些聽得打瞌睡的觀眾起身離開。

  畢竟咿咿呀呀的崑曲並不是受眾年輕人。

  ……

  後台。

  遇見坐在位置上閉目養神調整心態。

  紀念母親的演出，遇見很在乎。

  隨著台前傳來的掌聲，節目表演完了。

  遇見才睜開眼朝江羨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阿羨別讓老娘失望，你外婆在天有靈一定會看到你的表演的。」

  「嗯，她一定會的。」

  說完又朝遇見一笑，笑得遇見一頭霧水，終究的他的笑意有問題。

  江羨朝台前走去。

  遇見繼續閉上眼睛調整心態。

  ……

  戲檯燈光一下子驟然熄滅。

  又沒明星又聽不懂，很多人沒這個心情等，也沒工夫看你故弄玄虛，起身就要走。

  童司司探頭望著台上，她特別期待。

  滴答滴答的腳步聲從台上響起。

  一道白光打在戲台中央。

  一襲白衣似雪戲袍的江羨站著台中央。

  即便如此依舊不能挽留大部分人起身談笑間往外面走。

  誰有又有心去關心一個台上的戲子悲歡離合呢？

  下一秒，夜空中迴蕩的蕭聲鑽入每個人的耳朵，將每個人的腳步放緩。

  下一秒，夜空中迴蕩的琴聲鑽入每個人的耳朵，大部分人好奇的回頭望向台上。

  琴聲悠悠、蕭聲動人。

  這是國風旋律的音樂，是從未有人聽過的音樂。

  琴聲出自典故里的國風伯牙。

  蕭聲出自房頂上的李白。

  這便是江羨剛才跑出去的原因。

  曲風哀傷。

  江羨眼前看到的是民國時期鍾家班所有人在戲園用一己之力對抗侵略者的畫面。

  畫面里血雨腥風，火光沖天，崑曲未斷。

  『黃金瞳開啟！』

  『指法芬芳開啟！』

  『國風藝術家所有功能全部開啟！』

  江羨豁出去了。

  第一次火力全開。

  因為他今晚要干一件大事！

  ……

  縱使人來人往，在他的目光中只有台下屬於自己唯一的粉絲——童司司。

  如此，也就欣慰了。

  其他觀眾和黃金瞳看到的歷史畫面里的火光、侵略者、堅守的鐘立恆、扯下旗番跑去戲園的先輩迭合。

  戲子多秋，可唱穿世態滄桑。

  戲子無情，火光一現守家國。

  戲中情訴鴻鵠之志，山河沉寐百年，終有一日波瀾，哪怕那時已無我。

  粉末重彩掩決絕悲歡，水袖起落舞出人生百態。

  亂世山河燃烽火，位卑憂國千古頌。

  李白蕭聲停、伯牙琴聲停、江羨開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