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章 性命圭旨(22)

  第970章 性命圭旨(22)

  「果然是你啊,豬子!

  你真的拿起了這把弓!」李黑虎看著蘇午手中牛角鐵胎弓,眼神里滿是發自內心的高興,「神弓里有什麼法門嗎?

  能不能說?」

  灰色人影也看著蘇午,眼神迷糊。

  既然寶物是傳給『天命所歸之人』的,那麼眼下莫非有兩個天命之人?

  這位清秀少年若是『天命之人』,那對『天』而言,應當也是一件幸事。

  蘇午仍在沉思之中,聞聽李黑虎所言,回道:「這篇法門於你而言,過於高深了,你今下卻修行不得,說了反會誤你修行。」

  『仙人授法』,一飲一啄,皆有因緣。

  如今來看,若黑虎首先選擇了神弓,神弓中的法門他卻必然是修持不了的。

  這部《性命圭旨》,修行條件有三:其一需要自身在廟系中,成功『坐胎』,而《坐胎功》的修行,又是以符籙修行到臨近頂點之時,方才能正式開始的。

  其二,需要修行者的意達到頗高層次,最低亦需有意根藏的層次。

  其三,需藥修行者在『天人交感』四大神韻貫流的狀態下,才能開始『性命圭旨』的修行。

  三個條件,能阻住世間九成九的人。

  蘇午觀覽這部《性命圭旨》,甚至覺得,它至今都還未有被人徹底修成過。

  它或許是匯集了許多驚才絕艷之輩的『體悟』、『靈感』,搭建出了煉造一顆『性命金丹』的修行法門的框架,但是否有人真正依據這個框架,修成了那『性命金丹』?蘇午對此保持懷疑。

  愈是感悟這部《性命圭旨》,蘇午愈是覺得,赤龍師父一人無法獨立編修出如此高深的法門學說,這法門中有『大日如來本尊法』、『坐胎功』的痕跡,亦有全真丹道法門的痕跡,儒家、易經等諸精要學說,盡囊括於此一部之中。

  赤龍真人一人博聞強識,學貫諸派的可能性不大,他應當是編修這部法門的參與者之一。

  若以此來推測,那兩次傳授木刀與金丹的『仙人』身份就更存疑了。

  難道赤龍師父亦是這『仙人』的『一部分』?!

  他的意志選擇了我,在關鍵時候影響了仙人的選擇,最終使得我能拿起這柄神弓——蘇午想起三山譜系之中,諸多廟系之內,其實亦有諸般神靈盤踞,那諸般神靈全由人意組成——這個仙人,有沒有可能就是諸般人意的集合?!

  當時蘇午正式開始收納兵馬之時,煉造的第一位鬼將,乃是猖兵體系中的『東天青雷五猖郎』,他當時其實並不中意這道鬼將,還是赤龍師父開解了他,令他以後專尋『翻壇倒洞大神』的巢壇,若能收一洞兵馬為己用,猖兵比雷部兵馬也不遑多讓了!

  今下他又確是在『翻壇倒洞大神』的端公法脈中,遇著了這柄神弓——是師父一直在這裡等候自己,將這《性命圭旨》傳下?!

  蘇午腦海里諸念閃動。

  『仙人授法』之事千頭萬緒,他一時之間亦難將之徹底理清。

  李黑虎聽到蘇午先前所言,點了點頭,道:「那我選這柄木刀看來是選對了,不能修行的法門,我拿來也沒什麼用!」

  他對蘇午所言沒有絲毫懷疑。

  蘇午收攏著思緒,手持牛角鐵胎弓,看著李黑虎,道:「我會傳你今時能夠修行的法門。」

  「嗯!

  這事肯定得拜託豬子你了!」李黑虎咧嘴一笑。

  當下蘇午心思全在《性命圭旨》之上,也暫時沒心情去探究牛角鐵胎弓的妙用,他把神弓背在背後,又拿起法壇上那一壺箭,也掛在身後,進而看向了縮在角落裡的灰色人影:「當時那『張五郎仙人』傳給你的,是何法門?」

  灰色人影見二人就要離開山洞,他心神閃動,試圖抓住當下脫離此間的機會,聽到蘇午問詢,便立刻回答道:「張五郎仙人傳我『儺神問奏科』,令我可以與諸位『儺神』溝通,以香火鑄『香身』,養己身精魂,藉助儺神力量走陰降詭,請降儺神座下猖兵。

  二位小哥兒若是想學,小老兒可以傾囊傳授!

  小老兒還有『娶詭過門科』、『與詭結親科』、『百轉香身科』、『元皇仙衣』、『亡人鍊度科』等諸多法門在身……」

  灰色人影話未說完,便被蘇午搖頭打斷。

  那個『張五郎仙人』傳授灰色人影的法門,與赤龍真人從前修行沒有任何關係。

  赤龍真人作為閭山大真人,正統道門真人,不太可能去接觸端公法脈。

  如此來看,『仙人授法』之事中的『仙人』,就越來越不像是單獨的、具體指向的某一個存在了。

  「你叫甚麼名字?」蘇午向一臉緊張的灰色人影問道。

  「小老兒名叫羊大全!」灰色人影連忙答道。

  蘇午拍了拍李黑虎的肩膀,同其說道:「這人既被仙人選中,令之守護重寶,等待天命所歸之人來臨,其本身亦必有過人之處。

  其所修諸多端公科門,有些我都只聞其名,可見其端公修行也算深厚,也是個人物了。

  你把他帶上吧,以後讓他隨行左右,解答你之種種修行疑問,若遇到險關,他說不定還能憑藉豐厚閱歷幫你一把。」

  李黑虎已被蘇午完全折服,當下聽到蘇午的話,也就點頭答應下來,他轉回頭看著那道灰色人影,一時又有些犯難:「我怎麼帶上他?」

  灰色人影耷拉著眉毛,對此也是一籌莫展。

  他先前寄託性意的金丹,已經被李黑虎吃進肚子裡去了。

  當下只能憑法壇寄託自身。

  如無新的『寄魂之物』,他根本無從脫離法壇。

  蘇午掃視左右,心念一動,一道陰影手臂便鑽入山洞角落中,挖出一塊泥土來,當場摶泥為泥人。隨後,蘇午又取來『羊大全』的一縷氣息,當場批算出命紋,以渺渺之發縫合在泥人背後,最後又從模擬器中兌換出一張『儺神面具』來,將那面具縮小至指甲蓋大小,也縫合在泥人面上。

  他一手捏泥人,一手朝『羊大全』一指,羊大全自身頓時不受控制,被蘇午收攝於手掌中,隨手拍入了泥人里。

  「行了。」蘇午將泥人遞給李黑虎。

  看了眼洞中法壇後的那件斑斕虎皮,又邁步走過去,將虎皮也扯下來,塞進李黑虎身後的背簍里:「這張虎皮也是件端公法器,留起來吧,說不定能用得上。」

  李黑虎看著手裡頂著一張老鼠面具的泥人,一時懵然。

  那泥人此下卻自己動了起來,它朝向蘇午,躬身垂首,泥人口中傳出『羊大全』的聲音,都帶上了些許哭腔:「小哥大恩,小老兒沒齒難忘!」

  「走罷。」

  蘇午向那個泥人點點頭,隨即拍了拍李黑虎的肩膀。

  兩個少年人並肩走出這處幽深山洞。

  二人轉回去與李雄彪等人匯合,半途中,蘇午故意散去了留在李雄彪等人身邊,用以懵逼眾人的幻影。

  幻影一散,李雄彪等人頓時急得團團轉,到處找尋起來。

  兩人未叫他們找尋太久,約莫一刻時間過後,就與眾人匯合在一處。

  如此蘇午、李黑虎也就好與李雄彪等人解釋他倆身上的弓箭、木刀、虎皮來歷,李雄彪本也是個粗獷不羈的漢子,見二人平安回來,還有如此奇遇,也是驚嘆連連,不再追究二人半路脫離隊伍的事情。

  一行人在金川山上搜尋良久,查看了先前布置的陷阱,直至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依舊沒有甚麼收穫,只能敗興而回。

  現今年辰不好,天氣乾旱,莊稼歉收。

  尋常人快要連飯都吃不起了,就差吃樹葉、啃樹皮了。

  山上的野物也因為食物的匱乏,而漸漸變少。

  回到家後,姥姥留了李雄彪、李黑虎二人在家裡吃飯。

  吃罷飯,李雄彪自迴轉家中,讓李黑虎繼續在蘇午家中休息。

  天將殺黑的時候,李雄彪去而折返,背回來一袋子紅薯面,想來也是怕李黑虎在嬸娘家裡吃喝,嬸娘家中餘糧供應不上。

  夜晚。

  蘇午躺在床上,微微閉目。

  李黑虎睡在旁側,正小聲與羊大全交談著,詢問對方一些端公法門的修行問題,過了片刻,其轉臉看向蘇午,小聲向蘇午問道:「豬子,羊老頭說他的『儺神問奏科』,也能積累香火。

  我修煉這個科門,能不能把劫影養出來?」

  「可以的。」蘇午閉著眼點了點頭,他在旁邊已經聽過羊大全關於儺神問奏科的具體介紹,「你可以先修儺神問奏科,將這一科門掌握精熟以後,我再傳你『薪火修行法』,香身與薪火結合,威能更強。也能更快使得人影脫為劫影。」

  「好。

  那我就先修這個科門!」李黑虎側過身,看向枕邊泥人羊大全。

  羊大全亦不避諱蘇午在現場,當場講授起『儺神問奏科』的修行法式來,他倒是巴不得蘇午也學這個法門,如此一來,他於蘇午而言,總算有傳道授業之恩。

  「儺神問奏……」蘇午將羊大全所傳科門聽過一遍,喃喃自語了一聲。

  這時候,一陣虛幻縹緲的氣息忽然漫入房屋。

  羊大全瞪大眼睛,立刻閉上了嘴。

  青蒙濛霧氣在蘇午床畔流轉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