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5、絕路(1/2)

  咔嚓——

  那一條條從四面八方各個女媧牌坊中伸出來的泥白手臂,抓住蘇午的衣衫、手腕,看似輕輕地拉扯,卻令蘇午周身瞬間遍布裂痕,鮮血染紅了衣衫!

  蘇午周身裂縫不斷增加,眼看就要被那一條條手臂撕扯得四分五裂,他神色依舊冷靜,無視了王傳貞從女媧牌坊里伸出來的條條手臂,反而仰頭向法性世界中央的精蓮開聲問道:「我先前令你答應我兩個條件,方才放你進入此方伏藏世界之中。吧書69新

  你可還記得第二個條件?

  可還記得我留在伱那佛母形上的一道符咒?」

  精蓮神色平靜,看著被壓制住諸般神通、眼看就要被大卸八塊的蘇午,他面上甚至露出了一抹笑容:「我都記得的。

  你那道符咒,看來並不能限制住我之佛母形。」

  說話間,精蓮背後陡然顯現出一道無有首級、遍身昏黃鱗片的女形,他看著蘇午,接著道:「怎麼?

  到了這般時候,你還想利用我之佛母像做些甚麼?」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蘇午微微一笑。

  他遍身裂縫越來越大——

  精蓮看著情況差到不能再差,近乎於命懸一線的蘇午,眉頭微皺,心底掠過某種不祥的預感:「什麼?」

  蘇午抬頭看著精蓮背後、以『毒巴仁無首屍身』演化出來的『佛母像』,忽然振聲大喊:「阿姐!阿姐!阿姐——」

  那佛母像中,有因果在冥冥之中完成勾連!

  佛母像猛然顫動了起來!

  伴隨著佛母像的顫動,整個『忿怒蓮師法性界』都開始抖顫——這在『殘破頭顱』令一切化為虛無的恐怖氣息間隙里演化的『法性界』,有一霎顫抖,便與那恐怖氣息有了些絲重疊!

  一縷縷恐怖氣息流轉著,直接令那與之重疊的部分忿怒蓮師法性化為虛無!

  忿怒蓮師法性界中,頓時遍布裂縫!

  微弱女聲從那道道裂縫中傳進了法性界中:「弟……」

  那聲音越發清晰:「阿弟……」

  在那女聲不斷傳入忿怒蓮師法性界的同時,一陣陣寂冷、幽深、猶如靜湖般的詭韻漫進了法性界內!

  若昏黃湖海的詭韻浩浩湯湯灌入法性界,熊熊燃燒的焰流無法撲滅這轟烈的湖海詭韻,而轟烈又寂冷的湖海詭韻,同樣亦無法澆滅那熊熊燃燒的蓮師法性焰流!

  於是,昏黃湖海與赤紅焰流縱橫交錯,彼此激烈對抗,不分上下!

  一道纖細身影則乘著奔騰的汪洋,邁步走到了蘇午身前。吧書69新

  『她』比蘇午低了兩個頭,乃是眉清目秀、文文弱弱的少女模樣,她背著一根魚竿,手中端著一柄燃燒起一輪輪太陽的長刀,目視著精蓮背後那無有首級的、不斷顫抖的『佛母像』,眉頭微蹙。

  冥冥中的因果讓她與那佛母像牽連了起來。

  而隨著她來到這法性界中,忿怒蓮師法性界便近乎破碎,再難維繫先前局面——蘇午周身披覆燦金佛皮,瞬息間與自身劫影重疊,將已從自身脫落的諸般神通盡都找回,端起了『黑地藏』,一刀就斬斷了女媧牌坊中伸出來的一條條泥白手臂!

  僅以王傳貞之力,根本就不可能對蘇午造成任何損傷!

  她也只有與精蓮聯手,在精蓮展開法性界,壓制住蘇午所有威能,令蘇午淪為凡俗的那一個剎那,有殺死蘇午的機會!

  但隨著『倫珠』勾動『精蓮佛母像』的因果,引致佛母像不斷抖顫,引來恐怖氣息消無法性界,令法性界出現裂縫,蘇午就能從現實中找回脫落的神通——殺死蘇午的機會,就此蕩然無存!

  精蓮看了眼已經長成少女的『倫珠』——毒巴仁之首,轉而看向了蘇午,出聲道:「我之佛母像原本殘缺,正需要這『毒巴仁之首級』,方能令之變得完整。你今下倒直接把她送到了我面前來……這是做弟子的要向上師獻上一份孝心麼?」

  說話間,精蓮雙手合十,念頭一轉——

  翻騰地赤紅焰流環繞在其身後佛母像周圍,一道道或靛青、或紫黑、或白金的諸『五德相』手臂從那焰流中伸出來,按在了佛母像周身之上——同一時間,魯母氣息與凜冽詭韻交雜著,環繞著那佛母像!

  一隻只熒熒綠眼從佛母像周圍虛空中生長了出來!

  佛母像一瞬間包容了殘破的忿怒蓮師法性界,將『倫珠』也包容進來,以二者之間根本割不斷地因果牽連,試圖喚醒真正的『毒巴仁』!

  『倫珠』身上,那寂冷徹寒的詭韻汩汩流淌!

  然而!

  她周身漫出的詭韻如此洶湧,她卻神色如舊,不見有絲毫喪失神智、情緒、人性,徹底淪為『地下萬龍王毒巴仁』的跡象!

  精蓮臉色陡變!

  那在蘇午經歷『魔身種道大法』第一重死劫之時,伴隨他左右的毒巴仁之首,被他的氣息浸潤本源,進而生出了名為『倫珠』的人性,倫珠與『毒巴仁之首』同為一體。

  但蘇午以王傳貞脫落之泥殼,加之收魂米,為倫珠塑造出了今下的這副軀殼。

  倫珠的意識得以與『毒巴仁之首』分離,進而容納了『毒巴仁之首』這個殘缺的『龍王本』厲詭!

  蘇午站在倫珠身側,看著那化作一道漆黑無首孕婦輪廓的佛母像,同倫珠說道:「阿姐,你今下亦可以與那佛母像融合,令自身變得完整。」

  倫珠聞言沉默了一陣。

  她最終搖了搖頭,道:「我是……倫珠,不是毒巴仁。」

  「好。」蘇午點了點頭,進而看向端坐虛空、沉默不語的精蓮,「今下是誰的絕路?」

  如今精蓮唯一能對蘇午形成完全壓制的手段——『忿怒蓮師法性』,與毒巴仁詭韻相互抵消,與他聯手對抗蘇午的王傳貞,被蘇午一刀斬去一條條從女媧牌坊中伸出來的手臂之後,更是見勢不對,拋下他這個盟友,直接隱遁而去!

  精蓮現下需要面對倫珠與蘇午的交攻。

  他背後就是那顆不斷散發出『令一切化為虛無』之氣息的殘破頭顱——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先前他放出狂言,要令蘇午殞身於此,使得此間成為蘇午的絕路,令蘇午淪入死劫當中,又焉能想到——轉瞬之間,情勢陡轉,如今竟似變成了他精蓮一個人的絕路!

  「我絕不會殞身在此!」精蓮抬起頭,與蘇午對視,眼中滿是凶戾,「最多不過是我舍下這辛苦證就的住空法性,引來我之性意伏藏,我若恢復神智,諸般威能加持,你如何殺我?!」

  「你如何引來你之性意伏藏?」蘇午含笑問道。

  「法性住空,自能從空中引來諸散失之『我』。」精蓮道。

  蘇午又問:「我問你,你放那馬幫眾人離去之時,可曾留下手段,謀害他們性命?」

  精蓮聞言眉毛抖動著,沉默片刻後道:「不曾。」

  「哦?」蘇午微微揚眉,「那我緣何能看到,那馬幫眾人遭遇了險關死劫——絕對真理獅子降下『金剛地獄』,欲將他們盡數滅殺?」

  聞聽此言,精蓮緊緊盯住了蘇午,麵皮抖動:「你都知道?」

  「是啊。

  我都知道。」

  蘇午點了點頭。

  「那便是他們命不該絕。」精蓮如是道,他心中那種不祥預感越來越濃。

  「確實如此。」蘇午道,「你可知我先前是如何叮囑他們的?

  我請他們幫我在你之種種性意伏藏上留下烙印。

  當然,他們若不願做,我也不會為難他們。

  他們原本命在旦夕,長途跋涉至密藏域,便因此間有解救他們性命的解藥。是以,不論如何,他們的第一要務皆是尋求解藥,療愈自身病疾,以求活命。

  除此之外,其他任何事情都得先放在一邊。

  我也未有奢想過,他們真正願意消耗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來為我做這件同樣萬分兇險的事情。

  ——但你卻在他們脫離墩旺山後,又對他們下了殺手——此般切齒之恨,我想他們很難忘懷。

  今下應在各地搜尋你之性意伏藏……」

  「你竟如此卑鄙!

  城府深沉,心思惡毒!」精蓮臉色猙獰,厲聲大喝,「若非你有算計我之心,那些漢人,早已被我殺絕——

  我絕不會有此因果!

  不過,今下時間不晚,他們只是才脫離墩旺山,最多不過一日,又能封押我多少性意伏藏……」

  蘇午又搖了搖頭:「你或許並不清楚,此間伏藏世界的光陰流轉,與外界並不相同。在此間停留數個時辰,外界已過去一二月時間……」

  當初蘇午藉助『多措巴傑』之頭骨,觀覽能本教死去眾篤師的集體記憶時,就已經看出,那老篤師在一線天世界走過一個來回,外面山壁上被火燒去的青苔便又長出了密密的一層。

  山壁下以石塊堆成的火塘內外,更長滿了雜草與藤蔓。

  此般情形已然說明,一線天世界與現實世界時間流速有極大差別。

  在一線天世界中停留時間稍久一些,外界就可能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乃至數個月的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