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3章 鬼佛之秘(22)

  第1347章 鬼佛之秘(22)

  所謂『不空境色法』,實則是一門將心抽離,觀察萬物客觀運轉的法門。

  此法源出『心無宗』,本身修行並不困難。

  蘇午聽過季行舟講述此法門關竅一遍後,便已將法門完全修成,他於心神間至大至廣的『空』,自身性意盡數化散於那空之中,而後便在空境之內,看到了自己留在深巷中的軀殼。

  隨後,蘇午又破碎空境,性魂悉歸自身。他張開眼目,與季行舟說道:「此法修行起來,可以稍微增長性意,但比之其他諸類法門而言,對性意的修行又太過緩慢。」

  不空境色法雖有奇異之處,但相比於蘇午掌握諸部大法而言,也只有那一點『將心抽離,使萬物有』的奇異之處讓他覺得可取了,至於在其他方面,不空境色法的表現都實可謂普通,甚至平庸。

  季行舟點了點頭:「我離開心無宗,求學諸派,亦是因為不空境色法進境緩慢。」

  他抬眼看向站起身的蘇午,欲言又止。

  「開元五年的長安及近周邊都有哪些佛寺,閣下可有了解?」蘇午向季行舟問道。

  季行舟聞言,立知蘇午這是要給他安排事情來做了,他倒不排斥做事,把他晾在一旁,將他禁錮起來,才最叫他難以忍受。他跟著蘇午起身,稍稍回憶了一下,向蘇午說道:「開元五年的長安內,以興善寺為釋門之首,其後有尾大不掉的慈恩寺,再往後就是神秀創立的『嵩山寺』。

  當下的嵩山寺,應由『法智』執掌。

  這和尚再修行二十餘年,便成就了『阿羅漢果位』,身死而肉身不腐不壞,能化寶塔,內蘊『鯨藏』,即便入滅以後,其肉身亦能作『佛塔』,以體內鯨藏包容厲詭。

  我當時便敗落在法智肉殼連同諸釋門高手、道門高人聯手之下。」

  「而今唐時,與你過去經歷過的大唐,或許有些類似,但根本已經不同——過於許多事情,在今時隱有影蹤,但你細細追究,便會發現個中細節乃至最後結果又相去甚遠。」蘇午搖了搖頭,打斷了季行舟對過往的回憶。

  他看著季行舟那張即便擁有了軀殼之後,依舊蒼白得如同敷粉的面孔,又若有所思起來。

  季行舟自身容納了諸多厲詭。

  在其敗落以後,諸般厲詭多為佛道二門所鎮壓,然而季行舟一張麵皮上容納的厲詭卻不知所蹤,時人皆猜測他麵皮之內容納的厲詭甚為奇異,極可能帶著季行舟的性靈躲藏了起來。

  ——當下蘇午可以斷定,季行舟麵皮內容納的這個厲詭,確實頗為奇異,在元皇廟中光火焚燒之下,此詭亦未有太大損傷,乃至蘇午以元皇臉映照此詭之時,元皇臉都震動了起來——他隱隱懷疑,這『麵皮詭』與他所得的『伏藏紙』一樣,皆有一絲『三不在』的氣韻留存在其上。

  二者是否會有關聯?

  蘇午掐住腦海里飛轉的念頭。

  他當下不好把季行舟麵皮揭下來研究,待到雙方相熟,對方對他的忌憚沒有這麼深以後,他才好下手。

  季行舟不知蘇午眼神里的深意,繼續道:「除了嵩山寺、慈恩寺、興善寺以外,我記得還有如鐵佛寺、金光寺、白馬寺等一時名噪天下的佛門正寺,不知今時與我記憶中的情形,是否有甚麼出入?」

  「這倒是沒有甚麼明顯變化。」

  蘇午向季行舟說道:「而今我想請閣下援手之事,正是希望閣下能潛隱入諸佛寺當中,替我照看這些佛寺內的住持、各院首座等等高僧大德,確保他們在三日之內,不會被邪穢所趁,為鬼祟所殺。」

  「某一人看顧諸寺住持、首座?」季行舟問。

  「閣下麵皮里容納的厲詭頗為奇異,一人應當足矣。閣下可是覺得自己一人辦不了這般多事,會捉襟見肘?」蘇午笑著反問季行舟道。

  季行舟跟著笑了起來:「你對我倒是放心。

  只要伱放心就好,我一人確也足矣。」

  他開聲言語之際,正有陽光從天穹中垂落下來,投照在季行舟身上,卻令季行舟『分光化影』,一剎那變作了七八個季行舟。

  數個『人』站立的巷道,登時顯得有些擁擠起來。

  「我這便做事去了。」九個季行舟向蘇午一齊拱手行禮,蘇午眉心故始祭目張開,眼中所見的依舊是九個季行舟,九個季行舟,在故始祭目映照之下,似乎都是『真實』的!

  輪迴之腸對季行舟性靈的鎖定,亦同時留駐於這九個『季行舟』身上!

  蘇午再看向九個季行舟的蒼白麵皮,他內心忽有所感——或許季行舟的面孔,並非是容納有甚麼厲詭。

  亦或者其所容納厲詭,遠遠沒有自己猜測的那般奇異。

  其真正奇異之處,或在於其麵皮本身,就是一種『故始祭痕』!

  再聯想到季行舟提及自身於『空心』之狀態下,觀見軀殼內各自浮現的自我意識,及至其提及到的所謂『元皇臉譜』,蘇午愈發趨向於季行舟的麵皮,本來即是與他的故始祭目、渺渺之發、故始之跡一般的『故始祭痕』。

  他如今有『故始之跡』遮掩身上的故始祭痕,即便在季行舟面前展現故始祭目的能力,季行舟亦全無反應——其應當未有感應到蘇午具有的故始祭目,但其必然已經發現,蘇午自身所有的『渺渺之發』。

  ——

  蘇午與季行舟分別以後,轉回慈恩寺禪院安頓。

  現下陶祖、洪仁坤、鑒真已隨聚在大雁塔前的不良人,探入大雁塔內,他們暫無消息傳回。

  沒有消息傳回也正說明三者於雁塔內暫時還沒有收穫。

  丹加、晴子、卓瑪尊勝、江鶯鶯四女則依著蘇午的安排,前去圍堵那與不空和尚有牽扯的人牙子。

  如今留在蘇午禪房內的便只剩那個被他救下來的童兒。

  女童躺在禪床上呼呼大睡,渾然沒有經歷過生死後,惶惶不可終日的模樣,蘇午坐在房中座椅上,正沉澱心思之時,他手邊的『十滅度刀』忽然流轉出一縷縷莫名氣韻。

  如鏡般的刀面之上,映照出婀娜清麗的女子形影。

  那女子從刀面中走了出來,站在蘇午身畔。

  她神色清冷,看著窗外禪院中的那棵老書,亦良久沒有言語。

  此女即是『平靈子』。

  平靈子與晴子在東流島本源泉池之中,皆得復生,然而比之晴子不喜獨處,她卻更喜歡留駐於十滅度刀中,沉默寡言。

  「燭照君覺得,如今發生的這些事,與『鬼佛』有沒有關聯呢?」就在蘇午以為平靈子會長久地沉默下去之時,平靈子輕輕轉臉看向他,聲音若清泉流過他的耳際。

  他沉吟了片刻,出聲道:「如今所得線索太少了,還不能確定這些事情背後根腳。

  但以我的直覺,此中或有『鬼佛』的痕跡存在。」

  蘇午話語及此,低聲道:「鬼佛令眾生所化『眾生石』,尚且造就出『玉藻前』一般的厲詭,鬼佛本身層次,亦必然極高。

  其應與三清之腸、魯母等厲詭一般,具備了『諸天唯一』的特性。

  它應該就在某處停留著,但今時唐人卻絲毫不曾發現有這『鬼佛』的存在,這又是為什麼?」

  平靈子抿了抿嘴,在蘇午身旁跪坐下來,髮絲從她耳畔垂落,遮住了她小巧而清冷的面孔:「如果是佛的話,為什麼會被冠以『鬼』的惡名呢?

  如果是鬼的話,又為什麼會被矯飾以『佛』的名相?

  鬼佛,究竟本質是鬼,還是佛?

  還是說——佛本是鬼?

  燭照君,可有想得明白?」

  蘇午聽得平靈子所言,腦海中靈光乍現——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抓到了甚麼——鬼佛,究竟本質是鬼,還是佛?

  若以尋索厲詭的方式,無法尋得鬼佛的影蹤,又能否以『求佛』的方式,求得鬼佛的真相?!

  鬼佛,竟是真佛不成?!

  佛門皆稱世人性中就有『佛』的存在,人人亦皆可成佛——難道那所謂眾念合一的『鬼佛』,其實就是眾生性中之『佛』顯現而出了?!

  所謂『求佛』,即是『見如來』,『見如來法』即『自性成佛法』——若鬼佛就在空中,那便必須證就佛性,永恆住空,才能一探鬼佛真相了!

  蘇午心念百轉。

  他收束心神以後,再向身畔看去,卻已不見那跪坐的少女身影。他轉頭看向身畔的十滅度刀,刀面如鏡,映照出他的面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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