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著金色火焰的太刀眼看著就要砍中玉藻前,忽然,一條擺動的尾巴進入矢川瀧的視線。
由於在空中沒法做出任何閃避的動作,他被拍擊而來的狐尾精準命中,強大的衝擊力直接使他倒飛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後還滾出了一段距離。
劇烈的疼痛感襲來,矢川瀧險些失去意識,他聽到肋骨傳來斷裂的聲音,渾身上下的細胞仿佛都在顫抖。
「矢川!」遠處,看到這一幕的椎名筱月頓時急了,她衝過來將矢川瀧扶起,眼神擔憂的查看他的傷勢。
好在,他落地之前及時調整了姿勢,在最大限度上降低了摔落傷害,只是受了一些外傷而已,內傷雖然也有,但並不嚴重。
不過,他因為疼痛而面部扭曲的樣子,還是讓椎名筱月看著心疼。
她從未見過對方如此狼狽的樣子,而這也讓她明白過來,矢川瀧只是一介凡人而已,縱使他有再多手段,其本身還是血肉之軀,脆弱不堪。
原本打算依靠他一個人戰勝玉藻前的想法,此刻也不復存在。
「好疼啊,我剛剛摔下來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強忍著疼痛,矢川瀧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但很快就變成了痛苦的表情。
為了緩解痛感,他從系統空間裡一次性拿出兩顆六味強筋骨丸塞進嘴巴,這才稍微好受一些。
恢復過後,他艱難的從地上爬起,看了眼遠處正在注視這邊的玉藻前。
可能是體內狂躁的力量還未完全掌控,所以它不敢貿然進攻,生怕一個不小心被對方抓住破綻反殺。
「我來幫你,」見矢川瀧準備繼續戰鬥,椎名筱月趕忙抓住他的手臂,「我也可以幫忙的,我的血脈可以影響到它,只要抓住機會的話,你就可以一舉將它消滅。」
眼神之中帶有一絲的懇求,椎名筱月不是怕死,她只是不想再看到矢川瀧因為自己的軟弱而受傷。
「你沒開玩笑吧?那東西可不是你能對付的,說不定它還能在你影響之前先影響你。」矢川瀧有些擔心,玉藻前的目的便是為了吞噬椎名筱月,如果讓他們兩個交手的話,很有可能導致不可挽回的後果。
就像椎名筱月不想再看到他受傷一樣,他也不想失去椎名筱月。
「沒關係的,我一定可以,拜託你相信我這一次。」椎名筱月雙手合十,祈求矢川瀧答應自己。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對方面前表現得如此卑微,要知道,平時讓她服軟都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更何況是像現在這樣呢?
或許是對方的堅持打動了他,矢川瀧答應了椎名筱月的請求:「好吧,但為了防止意外發生,你得把這個東西帶上。」
說著,他取下掛在腰間的金色羽毛,遞給椎名筱月。
椎名筱月猶豫著說道:「把這東西給我了,那你要怎麼辦?力量不會因此而減弱嗎?」
矢川瀧的現在絕大部分力量都來源於這根羽毛,如果失去它的話,他可能就無法再維持現在的狀態。
面對椎名筱月的擔憂,矢川瀧只是笑了笑,說道:「不會,起碼不會立刻減弱,只要在那之前抓住機會把那個傢伙消滅就行了。」
輕描淡寫的回答,但也無法從他的語氣中聽出開玩笑的意思。
椎名筱月還想說些什麼,但仔細想想,她似乎沒有反駁的資格,因為不久之前,她也想矢川瀧這樣任性。
所以,她接過了對方遞來的羽毛,兩個任性的人,就這樣開始了並肩作戰。
將體內沸騰的血脈之力轉化為自身的力量,椎名筱月的外形開始逐漸發生變化。
狐耳的形狀變得尖銳,瞳孔亦是如此,就連嘴巴里的獠牙也變得鋒利異常。
除此之外,還有她背後的尾巴,居然從一條增加為兩條,隨便增加為三條,一直增加到九條才終於結束。
金毛白面九尾狐,這便是玉藻前血脈激發後的最終形態。
這個形態下的椎名筱月擁有超出常態數十倍的力量,是她作為妖怪的最終底牌,如果不是遇到性命堪憂的危機,她是絕對不會使用的。
到目前為止,她已經是第二次在矢川瀧面前施展這個形態,上一次是在新宿與那位神秘女性戰鬥的時候,但由於剛剛變身就被矢川瀧阻止,所以她根本沒有展示這個形態真正的力量。
而現在,證明自己的機會到了。
矢川瀧作為先鋒率先進攻,他一個彈射起步,身形急速向前飛出,短短不到一秒鐘的距離便來到玉藻前身前。
面對著突如其來的攻擊,玉藻前舉起那碩大的爪擊進行防禦,眼看著即將拍中矢川瀧,卻被他以極其靈巧的身法躲了過去。
在這之後,矢川瀧一躍跳到玉藻前身上,在它那金色毛髮上狂奔,尋找可以進行有效攻擊的機會。
但玉藻前怎會如他所願,它的妖力漸漸匯集成幾隻狐妖幻靈,收到主人的指示,這些幻靈朝著矢川瀧飛撲過去。
見狀,矢川瀧趕忙舉起太刀進行防禦,隨後,他便在玉藻前的身上與這些狐妖幻靈展開戰鬥。
另一邊,椎名筱月在不知不覺間靠近了戰鬥中的兩人,她藏在不易被發現的位置,伺機而動。
如今的矢川瀧面臨著可能被偷襲的風險,但她知道,自己必須得沉得住氣才行,不然所導致的結果就是團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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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藻前的背上,矢川瀧揮舞太刀,瞬間秒殺了一隻狐妖幻靈,但隨後又有更多的狐妖幻靈朝他發動進攻。
這些狐妖幻靈的力量不強,但十分靈活,一個兩個還好,可數量如此眾多,屬實不是一般的麻煩。
好在,由於他戰鬥的同時在進行著高速移動,這也就導致笨重的玉藻前無法鎖定他,只能看著他跟自己的孩兒在背上玩耍。
戰鬥逐漸進入白熱化階段,矢川瀧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因為在失去了金色羽毛後,他這個狀態持續的時間非常有限,而一旦他失去了這份力量,那戰鬥力就會大打折扣。
常態的他,甚至還不如激活血脈後的椎名筱月,根本沒法可這個形態的玉藻前交鋒。
於是,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選擇。
一刀砍開突襲而來的狐妖幻靈後,矢川瀧看了眼遠處正在蹲伏的椎名筱月,然後,他邁開雙腿,徑直朝著玉藻前沖了過去。
這樣的舉動無異於找死,因為論移動速度,那些狐妖幻靈要比他快得多,這樣盲目的突擊,只會讓他在還沒碰到玉藻前的時候就被那些狐妖幻靈攻擊。
然而,明知這一點的矢川瀧卻沒有要退縮的意思,在躲過玉藻前拍擊而來的爪子之後,他的雙腿猛地用力,藉助反作用力躍向高空。
鋒利的太刀瞄準腳底下的玉藻前,他拼盡全力向地面衝刺,速度之快,常人用肉眼根本就無法看清。
下一秒,一隻狐妖幻靈攔在它的面前,矢川瀧一刀斬滅,然而,面對第二隻擋在自己面前的狐妖幻靈,他卻沒有了任何辦法。
於是,在椎名筱月的注視下,他的身體被那鋒利的爪子一分為二。
鮮血噴灑而出,他斷掉的身體因為失去力的作用而緩緩掉落,看到這一幕的椎名筱月頓時一驚。
極致的悲傷與憤怒在此刻湧上她的心頭,即便她知道矢川瀧有可能還活著,但一想到他剛才被攔腰斬斷的畫面,那親眼見證重視之人之死的一幕還是讓她難以接受。
不過,她畢竟是擁有豐富除妖經驗的陰陽師,所以沒過一會兒便冷靜了下來。
她知道,矢川瀧這是在用自己的生命給她創造機會,因為在那根金色羽毛的作用下,玉藻前完全沒有發現它的動作。
在它看來,自己那個軟弱的後代,此刻正躲在某個角落裡瑟瑟發抖呢,根本不可能出現奇襲的情況。
更何況,就憑她那點力量,怎麼可能傷得到自己?
產生這樣的想法,讓玉藻前不自覺的放鬆了警惕,可下一秒,一道人影忽然以極快的速度從角落裡衝出,還沒來得及反應,它便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正灌入自己體內。
那是它的血脈之力。
低頭看去,那衝出來的人影,正是此前一直埋伏在暗處的椎名筱月。
她通過自己的血脈與玉藻前的血脈進行連接,使他們的意識全部進入精神空間。
在這裡,兩股力量相互牽引,但很明顯,玉藻前那一方的血脈之力要更加占據主動,因為它的力量要更強。
而且,它不明白椎名筱月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樣的舉動,不就相當於是送給自己吞噬嗎?
主要它的血脈之力戰勝椎名筱月的血脈之力,那它便可以吞噬對方的意識,從而占據她的身體。
所以,雖然不明白椎名筱月為什麼要給自己送溫暖,但它還是選擇壓制對方的力量。
送到嘴邊的烤鴨,豈有不吃的道理?
更何況,矢川瀧已經死了...等等!
想到矢川瀧,玉藻前不經意間瞟了一眼他的屍體,可等它低頭望去時,自己的腳邊哪還有什麼矢川瀧的屍體,根本什麼也沒有。
在它對此感到疑惑之際,本應該已經死去的矢川瀧,居然從它的背後一躍而起,再次像剛才那樣跳至空中,用鋒利的太刀對準了它。
只不過這一次,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對付椎名筱月身上的它,已經沒法再調動出任何一絲的力量去防禦對方,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鋒利刀劍落下。
可作為妖王的它,又如何能夠接受這樣的結局,於是,它體內對於人類的仇恨再次達到頂點,一股洶湧如洪水一般的妖力也隨之噴發出來,竟是硬生生擋住了矢川瀧的攻擊。
但是沒關係,矢川瀧知道,這只是玉藻前的垂死掙扎罷了,於是他加大了力度,那強悍的妖力氣浪,開始逐漸抵擋不住太刀的攻擊而被撕裂。
隨著被撕裂的缺口越來越大,當受力界限達到某個臨界點後,玉藻前最後的掙扎也徹底被撲滅。
下一秒,伴隨著一道金色的鋒芒閃過,那不可一世的妖王,最終被矢川瀧砍掉了腦袋。
緊接著,它的身體開始逐漸潰散,化作一團黑色霧氣消散在空中,被砍下的頭顱也漸漸縮小,外形開始改變,最終化作一塊拳頭大小的紅色石頭。
這是殺生石,由於死後還剩下一部分力量,所以它沒有徹底消失,而是以這樣的方式存活了下來。
不過,說是存活,倒不如說是被封印了,因為沒有外力介入的話,殺生石狀態下的玉藻前最多也就只能影響一下普通人,對於矢川瀧這樣體質特殊的人來說,哪怕每天把它帶在身邊也沒有問題。
玉藻前被消滅過後,它的血脈之力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弱,這讓拼死抵抗的椎名筱月有了反擊的機會,沒過一會兒便擊潰了對方殘留下來的最後一絲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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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力量近乎耗盡的她,也因為脫力而昏倒了過去。
恍惚間,她看到了一道人影,那是一位身穿白色和服的女性,她帶著一張狐狸面前,就那樣靜靜的站在遠處看著她。
隨後,一塊又一塊記憶碎片在她的腦海之中浮現。
在中國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所以偷渡到日本,在這裡得到天皇的寵幸,本以為能夠一直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可是有一天,一個名叫安培泰親的陰陽師出現了。
他一眼便看出了自己妖怪的身份,然後當眾揭穿,使她成為眾矢之的,被手持武器的士兵團團包圍。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沒有做任何壞事,只因為自己是妖怪,就要無情的抹殺自己嗎?
就連那個曾經最愛她的天皇,也在知道真相後對她厭惡至極,以至於她逃離皇宮之後,天皇還派出幾十萬軍隊對她進行圍剿。
即便她一次又一次抵擋住了軍隊的攻擊,但最後還是耐不住對方人多勢眾,被以安培泰親為首的一眾陰陽師封印,身體化作一塊巨大的殺生石。
後來,這塊殺生石被某位僧人發現,為了防止她復活,僧人動用畢生的力量將殺生石擊碎。
原本巨大的殺生石化作無數碎塊,分散在這個國家的各處,讓她永無翻身的可能。
這些,都是玉藻前的記憶,因為血脈想通的緣故,所以椎名筱月才能看到她的記憶。
即便第一次見面鬧得有些不愉快,但不管怎麼說,她也是自己的先祖,是血肉相連的親人。
作為妖怪,她也非常能理解不受人類待見的感覺,更能理解不被人承認的痛苦。
於是,在臨別之前,她選擇主動擁抱對方。
而玉藻前也像是心裡得到了洗滌一樣,安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