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主辱臣憂

  夏日天長,都入更了,天色還是大亮。【記住本站域名】

  九阿哥擔心舒舒在這邊待著無聊,道:「要不過幾日爺帶你去莊子轉轉?」

  這裡離百望山近,他們那邊還養著好多的雞與豬。

  尤其是那個豬,到年底就一年半了,可以出欄。

  雞的話今年開春也叫人補了不少。

  舒舒卻不愛動,道:「等出了伏吧,現下一動一身汗,也不愛動。」

  九阿哥盤算著時間,道:「現下才頭伏了,二伏二十天,三伏十天,還有一個月呢……」

  舒舒道:「正好,到時候聖駕不在,咱們出門也方便些。」

  夫妻正說著話,孫金在門口道:「主子、福晉,奴才有事稟告。」

  九阿哥揚聲道:「進來吧!」

  孫金跟著進來,道:「主子,福晉,聖駕到西花園了,跟著太子爺一起過來的……」

  他方才奉命給大阿哥送伊面跟香菇醬,看了個正著。

  九阿哥點頭道:「知道了,往後見了躲遠點兒,犯忌諱。」

  孫金應了,退了下去。

  九阿哥這才摸著下巴,猜測道:「汗阿瑪跟太子爺一起過來?那就是太子爺先頭去暢春園了?」

  說到這裡,他呲牙道:「不會真的是為了下晌的飯吧?這是難受沒請他,跟汗阿瑪告狀去了?」

  舒舒並不這麼想。

  那是太子,怎麼可能是這個格局。

  「應該是有什麼事·舒舒猜測道。」

  「或許是見大哥跟汗阿瑪親近了,也想著爭寵了,反正他們倆個之前就不消停……」九阿哥道。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九阿哥挑眉道:「這小時候爭寵,汗阿瑪樂意受著,一個寶貝太子,一個寶貝大兒;這都三十來歲了,還來那一套,噁心不噁心?」

  舒舒看著九阿哥道:「爺之前說話不是開始閉嘴麼,現在又隨心所欲起來?」

  九阿哥自己做了個禁聲的動作,道:「嗯,爺不說了,也不摻和,咱們擎等著看熱鬧就行……」

  話音未落,院子裡就傳來腳步聲。

  「九哥、九哥·」

  人未至,聲先到。

  九阿哥臉上帶了嫌棄,對舒舒道:「不會是老十四饞了,厚著麵皮來討吃的吧?」

  舒舒已經站起身來,看了眼身上。

  夏天衣裳輕薄,她就加了半新不舊的罩衫,看著還算得體。

  說話的功夫,十四阿哥就進了院子,旁邊還跟著十三阿哥。

  難得,十四阿哥曉得規矩了。

  沒有用人提醒,他就在門口站了,道:「九哥,九嫂,方便進來麼?」

  九阿哥輕哼一聲,道:「不方便,回吧!」

  十四阿哥一愣,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舒舒白了九阿哥一眼,挑了帘子出去,道:「進來吧,你九哥跟你逗悶子呢!」

  「九嫂。」

  十四阿哥很是恭敬,跟十三阿哥一起叫了人,才進了屋子。

  舒舒跟在後頭,心下一沉。

  十四阿哥不是尋常嬉皮笑臉的模樣,十三阿哥也似乎有心事。

  又是這個時候過來,快要掌燈了……

  她望了眼西花園的方向,生出擔心。

  九阿哥盤腿坐在次間的炕上,旁邊放著小几,上面擺著一盤香瓜、一盤杏子、一盤李子、一盤沙果。

  屋子裡是淡淡的果香。

  他穿著散腿褲子,上面的長袍松松垮垮,十分怡然的模樣。

  十四阿哥見他如此,就曉得還沒得到消息。

  他倒是沒有著急說,等到舒舒也進來,才道:「九哥、九嫂,無逸齋下午打架了」

  九阿哥看了眼十四阿哥,又去看十三阿哥一眼,道:「你們倆吃虧了?」

  說著,他搖頭道:「不對啊,十二阿哥平日裡不往人前站,他那幾個哈哈珠子也老實得不行,不是他那邊,那就是跟毓慶宮那邊的伴讀對上了?那邊選的幾個伴讀,倒是跟你們身邊的人差不多大,」

  舒舒在旁,道:「是小六他們鬧起來了?」

  十四阿哥點點頭。

  ……十三阿哥則是羞愧道:「下晌我們去馬場騎射,不在跟前,要不怎麼也不能讓鬧起來·」

  九阿哥見十三阿哥神色,道:「小六吃虧了?」

  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過來之前,先去的伴讀所,見了壽善後才過來。

  十三阿哥指了指嘴角道:「被阿克墩打臉上了,嘴角破了,旁處沒傷,保福護住了……」

  九阿哥帶了不痛快,道:「那小子怎麼回事啊,大半年了,不知道小六是爺的小舅子?刀。」

  旁人尊稱為毓慶宮大阿哥,也只是毓慶宮大阿哥罷了。

  皇長孫又如何?

  別說是格格生的,就是太子妃生個嫡皇孫,眼下也排在他們後頭。

  十四阿哥輕哼道:「連小十五都不放在眼中,還能顧及姻親不姻親的?」

  十三阿哥在旁,說了前因後果。

  即便十三阿哥說了剛看過小六,舒舒還是打算去看一趟。

  一是關心則亂,二也是要表明態度。

  要是她不重視小六,那旁人也就跟著輕慢了。

  董鄂家沒有體罰孩子的傳統,珠亮他們一個指頭都沒有挨過。

  小六最小,性子活潑卻不頑皮,也沒有經受過「棍棒教育」。

  她看向九阿哥道:「爺,我實不放心,想要過去看看……」

  九阿哥道:「那就去吧,又不費事。」

  這就是住在海淀的好處了,門禁沒有那麼緊。

  舒舒這身衣裳,不好出門,就去東屋換衣裳去了。

  十四阿哥小聲道:「九哥,九嫂是不是惱了?」

  九阿哥冷哼道:「爺也惱了,阿克墩到底什麼毛病,這是沒將咱們這些當叔叔的放在眼裡啊!」

  十四阿哥點頭道:「可不是麼,對著小十五直接動手,他怎麼敢?聽說在毓慶宮待太子妃也不大恭敬,只一門心思親近外家,真是慣壞了!」

  九阿哥磨牙道:「回頭爺仔細瞧瞧,到底是什麼了不得的人家。」

  半刻鐘的功夫,舒舒換了衣裳過來。

  一行人就出了四所。

  路過二所的時候,四阿哥剛好出來。

  他對舒舒點點頭,就看著十四阿哥,皺眉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往園子外頭跑?明天的功課預習了麼?」

  十四阿哥帶了不滿道:「沒頭沒腦就說人,我是有事情告訴九哥、九嫂。」

  四阿哥也發現大家的神色不對,看向九阿哥。

  九阿哥道:「弟弟的小舅子傷了,帶福晉過去看看,回頭再跟四哥細說。」

  新五所的位置,就是在西花園的西南角。

  西花園門口有什麼動靜,這邊看了個齊全。

  因此,四阿哥也得了消息,聖駕去而復返,再次去了西花園。

  隨後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過來,他也得了消息。

  眼見九阿哥他們帶了急切,四阿哥點頭道:「嗯,去吧!」

  九阿哥一行匆匆的離開。

  等到了伴讀所時,伴讀所一片安靜。

  平日裡三十來個孩子鬧鬧騰騰的,如今都安靜如雞。

  十四阿哥覺得怪異,問管事太監道:「方才還鬧翻天呢,怎麼這老實了?」

  年歲在這裡擺著,白日裡在書房的時候,一個個都規規矩矩的,約束著性子;可是到了下課的時候,也都活潑著。

  那管事太監道:「方才趙總管來了,當眾打了德寧、周連、左海的板子。」

  十四阿哥曉得了,這是「殺雞駭猴」。

  皇家尊嚴不容侵犯,皇子書房也容不下打打殺殺。

  尤其是德寧這種的,更不能容。

  所以即便德寧不住在伴讀所,也被拉到這邊打板子。

  看來成果顯著,皮猴子們都老實了。

  夏日裡門窗都開著,院子裡有動靜,各個屋子裡的伴讀們,就都望過來。

  見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在,兩人的伴讀一熘煙的出來了。

  他們就是住著東次間跟東稍間。

  雖沒有親歷下午打架的事,可是這後續已經看的他們提心弔膽。

  像德寧那樣不知道規勸主子,反而鼓動主子打架的,四十板子。

  像周連、左海那樣旁觀主子受辱,還要拖後腿的,二十板子。

  三人的伴讀都革了。

  要知道除了德寧的阿瑪只有爵,沒有實缺,剩下周連、左海的阿瑪還是二、三品的高官。

  饒是如此,也半點臉面都沒有留。

  大家是真嚇到了。

  被選上伴讀是恩典,日後他們前程有了,可是這要是不小心,也會徹底斷了前程說不得還累及家族。J。

  伴讀所總共是五間東房,一明四暗,是伴讀們的住處。

  其他的陪房是太監與嬤嬤們的值房。

  至於伙房,不在這裡,而是在太后宮北邊的排房裡,跟太后膳房挨著。

  小六他們就在西次間,也聽到外頭動靜,扒窗戶看著。

  他看到自己姐姐、姐夫,立時眉開眼笑,對保福道:「不單十三爺、十四爺來了)九爺跟九福晉也來了!」

  說罷,他就下了炕,小跑著出來,湊到舒舒跟前。

  舒舒見他過來,仔細的打量著。

  不過小六長得黑,夏日裡整日裡在外頭曬得也厲害,看不出青紫來,就是下嘴唇有兩塊小拇指蓋大小的**,有些腫。

  「牙沒事吧?」

  舒舒關切道。

  小六張嘴,露出岌岌可危的下牙。

  「哈哈,我沒讓它掉,我可不想被人說將牙打掉了……」

  他也到了換乳牙的年歲,這應該是之前就有些鬆動的牙齒。

  舒舒見他還嘻嘻哈哈的,心裡也鬆了口氣,道:「保福阿哥怎麼樣了?」

  「現在好了,太后打發人送了兩回餑餑,太子妃也打發人送了一回,我們都吃了就是下晌剛回來的時候他吐了,太醫讓養幾天看看,省得迷煳……」

  小六道。

  九阿哥在旁,抓著他的小腦袋瓜子,道:「該機靈的時候不機靈,往後再遇到這種狀況別往前湊,記得喊人,旁邊不是有武師傅麼?再不濟,還有服侍阿哥們上學的太監……」

  小六聽了,目光帶了糾結,隨即轉為堅定,搖頭道:「您這話說的不對,主辱臣憂,十五爺是我的小主子,我得攔在前頭……」

  九阿哥嫌棄道:「這才丁點大兒,就曉得臣不臣了?你是義氣了,管用了麼?不還是連累保福要護著你們!先頭的時候他護著十五阿哥一個就行,你攪合到前頭,耽誤不耽誤事兒?」

  小六被說蒙圈了。

  可是就在剛才旁觀的周連跟左海都挨板子了。

  「剩下幾個不是沒挨麼?」

  九阿哥道。

  小六小聲道:「不一樣,恩昌阿哥膽子小,跟小姑娘似的;李鼎還小呢,曹頎也想動手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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