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不理智的舒舒(第二更求月票)

  九阿哥還迷迷糊糊的。

  舒舒連忙推了推他。

  外頭的聲音越發清晰。

  然後就是凌亂的腳步聲。

  正院裡有了動靜。

  「阿哥爺……」

  不大熟悉的聲音。

  「十四爺……」

  這是核桃的聲音。

  舒舒不留人在上房值夜,可要防著主子有事傳喚,幾個丫頭也都自己排了班的。

  不用整晚的熬著,就是合了衣裳,別睡得那麼死。

  今晚值夜的是核桃,出來的才會這麼快。

  「走開,不許攔著爺!」

  是十四阿哥的聲音,帶了哭腔。

  舒舒也帶了緊張。

  這大半夜的?

  怎麼了?

  九阿哥坐了起來,帶了不痛快。

  堂屋的門被拍的「啪啪」直響,要不是舒舒習慣放下門閂,怕是就要被十四阿哥堵被窩。

  「大半夜的,折騰什麼?」

  九阿哥皺眉,惱的不行,翻身下炕。

  眼見著舒舒要跟著下炕,他往裡推了一把:「大半夜的,你就別跟著折騰,生怕不來病是吧?」

  門外頭,十四阿哥的哭叫聲還在繼續:「嗚嗚,快開門,有鬼……」

  舒舒撫著胸口,覺得心驚肉跳。

  九阿哥也聽清楚,心火直竄,「蹬蹬蹬蹬」就出去了。

  二所這樣大的動靜。

  頭所與三所都驚動了。

  兩個院子都跟著點燈,亮堂起來。

  九阿哥開了門閂,剛想要訓斥,十四阿哥已經跳到他身上,死死地摟著他的脖子。

  「嗚嗚,九哥,真有鬼,我聽到動靜了……帳子也在動……」

  十四阿哥只穿著中衣,腳丫子光著,臉上駭白沒有半點血色,隨著哭訴,身子瑟瑟發抖。

  這小可憐模樣,哪有半點白日的霸道任性?

  九阿哥憋悶的不行,也不好真的丟出去,只能抱著去了書房。

  四所的嬤嬤與太監,也都衣冠不整的追出來。

  九阿哥將十四阿哥放在炕上。

  十四阿哥死活不撒手。

  看來是真嚇到了,縮在九阿哥懷裡,眼睛不敢看窗戶與門口。

  東稍間,舒舒剛做了一天的好嫂子,不好真躲在屋子裡不出來。

  她穿戴整齊,走了出來,看到堂屋裡衣冠不整、驚魂不定的四所嬤嬤與太監,道:「好好的,阿哥怎麼就驚了?」

  那首領太監看著那個嬤嬤。

  那嬤嬤躬身,戰戰兢兢道:「老奴也不曉得,今天搬家,老奴從兆祥所到阿哥所多走了兩趟,還去了永和宮,有些乏了,睡得實了……聽到動靜起來,見了阿哥爺驚了,顧不上旁的,就跟著追出來……」

  值夜的嬤嬤都糊塗著,住在前頭的首領太監更是疑惑。

  舒舒的臉帶了鄭重。

  四所……曾經是十一阿哥住處……

  或許天地之間真的有鬼神,可那不是人能接觸的。

  人間行走的「鬼」,其實還是人。

  須臾之間,舒舒想了許多。

  有人裝神弄鬼?

  目的是什麼?

  她神色不變,走進書房。

  十四阿哥的臉色,已經從青白,轉為粉紅,呼吸也有些重。

  九阿哥渾然不覺,面上依舊帶了嫌棄,卻沒有將十四阿哥從身上撕巴開,倒是跟舒舒想到一塊去,也在琢磨是不是有人裝神弄鬼。

  舒舒看到十四阿哥身上的不妥當。

  四所與二所的距離不遠,可是從四所正房跑出大門,再從這邊大門跑進院子。

  加上叩門等門口什麼的,加起來也有一些時間。

  穿著單衣裳,大人也受不住,更不要說孩子。

  這是要發燒了。

  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嚇的。

  或者是兩者都有。

  不管是哪一種,都需要去請太醫。

  二所前後都驚動了,大家也跟著起來。

  除了核桃早早在屋子,齊嬤嬤她們都醒了,崔總管、何玉柱、孫金他們也過來了。

  舒舒就吩咐孫金去太醫院值房請太醫。

  孫金應著,招呼一個小太監跟著,剛出二所門口,就跟十阿哥撞上。

  十阿哥道:「大半夜的,做什麼去?」

  孫金忙道:「十四爺驚到了,福晉打發奴才去值房請太醫……」

  說話的功夫,十三阿哥也到了。

  在旁邊聽了個正著。

  二所燈火通明的。

  瞧著樣子,都該起了。

  十阿哥與十三阿哥少了顧慮,又不放心十四阿哥,對視一眼,都進了院子。

  梆子聲再次傳來。

  四更天了。

  十阿哥與十三阿哥也都進了書房。

  或許是人多了。

  或許是屋子裡亮亮堂堂的。

  十四阿哥終於鎮定下來。

  九阿哥這才一把拽了他胳膊,將他從身上扯上來,恨恨道:「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兒?好好的,攪合的旁人也不消停?」

  十四阿哥眼睛裡含著一泡淚,沒有立時回答,而是看了眼帳子,才帶了後怕道:「真真的,四所有鬼……」

  十四阿哥說著,身子發抖。

  「有人哭,然後帳子動了……涼涼的……」

  隨著回憶,他身上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

  九阿哥的臉色發黑。

  十三阿哥臉上驚疑不定。

  他與十四阿哥相伴著長大,自是看出來十四阿哥說的不是假話。

  十四阿哥不是編排出來的,四所應該確實有不對頭的地方。

  十阿哥在炕邊坐了,想了想,道:「會不會是窗戶沒關實,進了風了?」

  那樣的話吹了幔帳,涼涼的,也說得過去。

  十四阿哥輕哼道:「十哥是不是傻?又不是穿堂,誰家稍間開北窗?」

  十阿哥望向北牆,確實沒有窗。

  他走到南窗下,將窗戶欠開個縫。

  沒有風。

  這寒冬時節,刮的是北風。

  南窗就算打開,也就是屋子屋外換換氣,沒有風颳進來。

  排除這種可能,十阿哥一時也想不到緣故。

  十四阿哥帶了得意道:「我還能扯謊不成?就是實打實的看見了,聽見了!之前還以為都是胡扯,沒想到這世上真有鬼……」

  說到這裡,他看了九阿哥一眼:「那……是不是那什麼……」

  他吭哧吭哧的,不敢說出來。

  他心中已經後悔不已。

  嗚嗚……

  不該搬家……

  九阿哥的臉色更黑了。

  舒舒端了一杯水過來,遞給十四阿哥。

  「謝謝九嫂……」

  十四阿哥接了,「咕嘟咕嘟」,仰脖喝了。

  嚎哭了一路,他正渴了。

  舒舒卻看出他臉色更紅了,可是頭上沒汗。

  「十四弟冷不冷?」

  舒舒關切問道。

  十四阿哥撂下水杯,抱著肩膀,打了寒顫:「冷,九嫂,是不是這地龍該加柴了?」

  幾位阿哥都望過去,發現了不對之處。

  這稍間暖著呢,穿著外頭大衣裳,待上這一會兒都要發汗。

  九阿哥直接伸手探了十四阿哥的額頭。

  滾燙。

  他呵斥道:「大冬天的,作死是不是?光著腳,穿著單衣裳在外頭逛!」

  十四阿哥也察覺到自己不對,喉嚨癢得很。

  「九哥,我這是怎麼了?頭疼……」

  九阿哥扯了被子,將十四阿哥裹起來:「還能怎麼著?凍著了!這大年下的,自己給自己找病!」

  十四阿哥帶了哭腔道:「我沒有……我真見鬼了……」

  眼下也沒人跟他掰扯這個。

  九阿哥看了舒舒一眼。

  舒舒點點頭。

  估摸著太醫已經快過來了。

  「咳、咳!」

  十四阿哥開始咳起來,鼻子下也淌清鼻涕。

  確實是風寒感冒的症狀。

  舒舒心中沉重。

  不管是驚懼發熱,還是風寒發燒,都不是好事。

  兩個混在一塊,有點不敢想。

  少一時,孫金領了太醫過來。

  宮裡如今的小主子不少,內值房常年備著兩位小方脈的太醫,都來了。

  皇子本就金貴,又是妃主幼子。

  兩位太醫依次診看,面色都不大好。

  十四阿哥已經沒有力氣頂嘴,燒得有些迷糊了,雙眼微闔。

  風寒束表,需解表散寒。

  風寒襲肺,要宣肺止咳。

  恐則氣下,驚則氣亂,腎氣下陷,需鎮靜安神。

  對症的方子開了。

  孫金也沒敢耽擱,立時帶著人匆匆前往御藥房。

  等到藥熬好,就費勁了。

  退燒藥灌進去,馬上就吐出來。

  九阿哥被吐了一前襟,卻是半點脾氣都沒有。

  這人都燒糊塗了,也不是故意的,說也沒法說,罵也沒法罵。

  藥灌不進去,十四阿哥身上越發熱了。

  整個人紅彤彤的,看著就嚇人。

  幾個人都麻爪了。

  九阿哥想起自己中暑之事,看向舒舒道:「十四這裡,能水浴降溫麼?」

  舒舒搖搖頭。

  實際上這個時候,最穩妥的法子,就是打發人去上報乾清宮。

  後續如何治療,全聽聖裁。

  不過舒舒腦子裡的小人跟著打架。

  對小孩子來說,發燒最是要命。

  要是不能退燒,誰曉得燒出什麼後遺症。

  就算是康熙來了,頂多就是再叫兩個小方脈的太醫會診,也是差不多的退燒方子。

  這藥灌進去,想要生效也要時間。

  若是理智的話,舒舒不該多嘴多事。

  多做多錯,少做少錯,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可是誰叫「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滿滿一罐子柿霜就在東次間收著,臘梅寶石盆景還在梳妝檯上擺著。

  舒舒心裡嘆了口氣,道:「爺,我還曉得個退熱法子,先試試吧……」

  夫妻半年,九阿哥心裡對舒舒已經極推崇,忙點頭道:「快試!快試!」

  十阿哥與十三阿哥也信賴的看著舒舒。

  兩個小方脈太醫在旁,面面相覷。

  關於九福晉照看九阿哥身體的事,他們也有所耳聞。

  可這不是一回事!

  那個是調理腸胃,是慢性病!

  這個是急症!

  這是皇子阿哥,她一個外行,怎麼就敢胡亂試?

  兩人心裡都不贊成,卻也不敢攔著。

  舒舒已經吩咐核桃取了燒酒與清水,對九阿哥道:「三份兌一份水,然後十四弟身上都擦到了,腋下,手心腳心、額頭、大腿根兒,就有散熱之效……」

  這個需要給十四阿哥脫衣服,舒舒就不好留了,避到東稍間。

  她心裡也是忐忑。

  這種降溫應該可以?

  後世白酒兌水降溫,是一比一。

  現下燒酒的度數沒有後世的白酒高,這個比例行麼?

  對於年幼的孩子來說,這種降溫方式不提倡,畢竟是含有酒精。

  十四阿哥十一歲,應該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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