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鷹派與鴿派

  一頓烤肉,吃了半個時辰,才散了。記住本站域名

  康熙帶著大阿哥離去。

  就剩下兄弟幾個,九阿哥笑著錘了捶十阿哥的肩膀,說道:「去了宗人府就好好干……到時候也學信郡王,十年二十年的掛著宗令……」

  信郡王鄂扎,開國第一功王豫通郡王之孫,太祖曾孫。

  這一支曾掌正白旗,後正白旗歸到上三旗後,這一支劃到正藍旗,是正藍旗的第二勢力。

  正藍旗的滿洲都統,現下就由這一支的宗親擔任。

  雖說比不得幾家和碩親王府,可在郡王府中,這一支也是排在前頭的。

  不過祖輩的戰功吃了兩輩子,有些後繼無人的意思。

  信郡王的年歲與康熙相彷,也是四十好幾的人。

  這些年在宗人府,都是和稀泥的差事,輕易不與人紅臉。

  畢竟宗人府具體的事務有宗人府丞打理,宗室里需要震懾的還有左右宗正出面,他就是老佛爺,充個門面。

  等到七、八年,十阿哥歷練出來,那邊也該到了讓位的時候。

  十阿哥笑著聽了,沒有九阿哥想的那麼樂觀。

  真要到自己掌宗人府的時候……

  且有的熬……

  宗人府熬得不僅是爵位高低,還有輩分高低。

  否則有點什麼,論起輩分什麼的,也都麻煩。

  如今宗令與兩位宗正,都是汗阿瑪同輩的兄弟。

  說起來,皇室這一支,自太宗皇帝開始,排行就靠後,比禮烈親王的兒子就大幾歲。

  等到世祖皇帝,更是太宗皇帝的老來子,與長兄相差將近三十歲。

  也就是肅武親王子嗣艱難,要是那邊子孫繁茂的話,孫子都是世祖皇帝的歲數。

  兩代人下來,皇室這邊的輩分就比宗室王府那邊要高。

  如今太祖皇帝孫輩凋零的差不多,即便有剩下的也是老朽不出。

  曾孫這一輩,即皇上的堂兄弟、從堂兄弟、族兄弟們,實際上也在世不多了。

  如今宗室王公,更多是太祖玄孫這一輩,就是皇帝的子侄輩。

  舒舒也得了十阿哥去宗人府學差事的喜訊,真心歡喜。

  或許,這才是十阿哥的既定道路。

  這種規劃,才更符合他的身份。

  結果被他的好九哥坑溝里去了。

  十阿哥想起一事,低聲吩咐了身邊太監幾句。

  沒過多久,那個太監抱了個錦盒過來。

  十阿哥對舒舒道:「方才忘跟九嫂說了,這就是鈕鈷祿家進的手弩……勝在小巧,九嫂留著使……」

  這個東西,尋常也用不上。

  也就是這些日子在圍場,才有可能試試。

  錦盒不小,兩尺來長,一尺半寬,

  打開來,露出裡面的手弩。

  同舒舒之前以為的,系在手腕上,比手槍大不了多少的形象完全不同。

  像是縮小的弓,還像放大版的彈弓。

  就是弓與彈弓的綜合體。

  一尺半寬,一尺半長。

  弩身主體是包銅的硬木,有些配件用的百鍊鋼。

  只配了五支箭。

  箭頭泛著寒光,也是鋒利無比。

  十三阿哥移不開眼,摸著弩身,差點流口水。

  九阿哥則對舒舒道:「爺前兩年試過,這弩別看不大,勁兒可大,射程可達六十丈……」

  舒舒聽了,也是咋舌。

  要知道現下常見的清弓是重弓重箭,射程最遠只有三十丈左右,這個手弩是那個的兩倍。

  不過,弩是不是違禁武器?

  舒舒想了想《大清律》中的規定,「私鑄紅衣等大小炮位及抬槍者,不論官員軍民人等及鑄造匠役,一併處斬,妻子給付功臣之家為奴,家產入官,鑄造處所鄰右、房主、里長等,俱擬絞監候。」

  朝廷延續《大明律》,重點禁的是火器,還有就是馬甲、傍牌、旗纛、號帶這些應禁軍器,弓箭、槍、刀、弩、魚叉、禾叉不在禁止之列。

  十三阿哥喜歡兵事,也看了不少相關書籍道:「在明朝之前,弩箭無敵,尤其是唐宋時,用於裝備禁軍……」

  不過元時禁了。

  到了明朝,火器大興,弩就失去軍中重器的地位。

  不少床弩的製造圖,已經失傳了。

  「此一時彼一時,弩曾代替弓箭,鳥槍會取代弩的……」

  九阿哥隨口說道。

  十阿哥點點頭道:「是啊,那樣的話,八旗就失了震懾,朝廷禁止火器也是這個道理……」

  舒舒叫人上了茶,眾人坐下吃茶。

  她心中,也在想這個。

  因為八旗人少,為了穩定,禁止火器的發展。

  可是國內壓下來,國外能壓下來麼?

  「此消彼長,怕是十年、二十年後,只能鎖國自保……」

  十阿哥皺眉道。

  舒舒十分驚訝。

  她有上輩子的記憶,也曉得這個發展趨勢。

  十阿哥單憑朝廷禁火器,就能想到這個,目光十分精準。

  九阿哥則道:「老十你真是杞人憂天……這麼大的地盤,能經營妥當就不錯,自給自足才好,不受掣肘……門戶嚴些,也省了邊患……」

  說到這裡,他看了眼十三阿哥道:「十三,你們應該學過疆域與邊患這塊了,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十三阿哥聽著兩位哥哥的話,覺得都有道理,就有些拿不定主意支持那個,

  關門防盜是個方式,可是那盜賊就真的攔在外頭,保了平安麼?

  十三阿哥望向舒舒。

  舒舒想了想道:「百年之內,應是無礙的……」

  偌大的中國,數億人口基數,就像是一頭大象。

  現在已經進入殖民時代,歐洲諸國還在開發土著。

  政體完整的東方大國,在他們眼中神秘而富饒。

  即便心生貪婪,也不會自不量力地挑戰。

  多是蠶食了周遭小勢力後,留在最後瓜分。

  九阿哥笑著說道:「所以說老十杞人憂天……如今天下太平,盛世初現,想那麼多做什麼?」

  十阿哥點點頭:「是啊,想那麼多做什麼……」

  他們能想到這些,汗阿瑪想不到?

  那些朝廷老大臣想不到?

  輪不到他們憂心。

  十三阿哥卻是皺眉:「那也不能幹等著,不說那些洋人,就是沿海那些海寇也不能縱容,該收拾還是要收拾,要不然劫掠沿海百姓,也不像話……」

  九阿哥道:「你也看過地球儀,當曉得大海的遼闊……既是海寇,劫掠後逃竄入海,怎麼收拾?」

  「朝廷不是有水師?白養著做什麼,遇到海寇擾民,自然當追剿!」

  十三阿哥是個鷹派,主戰。

  「大兵未動,糧草先行,你以為打仗是過家家?張張嘴就打了?」

  九阿哥首先考慮的依舊是經濟問道:「上百萬的銀子花出去,誰也不敢保證繳獲如何……要是在陸地上,還能搶個地盤什麼的,也算是開疆闢土……到了汪洋大海上,折騰一圈,顆粒無收,怎麼交差……就算有那黑心的,想要殺良冒功,都沒地方找人去的……」

  十三阿哥輕哼道:「不打仗,朝廷撥款就少了麼?一年年的銀子撥下去,就是做個擺設的,按照這樣說辭,那是不是廣東、福建那邊的沿海官兵,有養寇自重之嫌……」

  九阿哥道:「誰曉得呢,朝廷求穩,地方也求穩,只要不出事,也就沒有人計較那麼多……」

  十三阿哥不贊成道:「可是慾壑難填,這人心都是養大的……之前他們或許就是跟朝廷要些銀子,可是十年八年下來,胃口也會變大……我想想要是換了我,我會想什麼法子斂更多銀子……」

  他說著,陷入沉思。

  舒舒聽著十三阿哥話,已經想到一個詞。

  兵匪。

  兵餉有數,那就只能第二職業了。

  海賊王。

  船隻大炮都是現成的,公器私用。

  十三阿哥也想到這個,皺眉道:「這樣下去,用不到百年就亂了……」

  舒舒像個合格的皇子福晉,笑吟吟地聽著幾位阿哥議論國家大事,輕易並不開口說話。

  不過,她的心裡很是不平靜。

  一百年後的中國是什麼樣?

  跟不上世界發展的腳步,變成了貧窮、落後的國家。

  落後就要挨打。

  隨後就是那黑暗的一百年,淪為列強肢解的半殖民地。

  不管這到底是幾元宇宙,也不管這是什麼空間。

  自己沒有開天闢地的能力。

  可也不想束手旁觀。

  在能力範圍內,做些什麼呢?

  舒舒的目光落在九阿哥身上。

  等到十阿哥與十三阿哥離去,舒舒就跟九阿哥說道:「爺,聽說宮裡的西洋貨都是廣東巡撫進上的……」

  九阿哥點點頭:「差不多,廣州有碼頭,有些西洋的商船會停靠補給……」

  這又是後世小說家言中的一處錯誤之處,那就是誤以為清朝一直禁海。

  實際上不是的,順治十二年,禁海,「無許片帆入海,違者立置重典」。

  順治十八年,江、浙、閩、粵、魯等沿海百姓內遷三十到五十里,為「遷邊禁海」。

  等到康熙二十二年,三藩之亂已平,也收復了台灣,朝廷開海,先後設立了閩、粵、江、浙四大海關,分別管轄數十個涉外口岸的外貿事宜。

  只是朝廷上的老大人並不重視。

  他們將朝貢與貿易視為兩件事,重朝貢、輕貿易,不接受自有貿易。

  有些像下訂單似的貿易的。

  也坐井觀天,並不重視外貿的順差與逆差。

  想到這些,舒舒生出野望來。

  九阿哥見她臉上表情鄭重,好奇道:「尋思什麼呢?想要什麼洋貨了?」

  舒舒搖搖頭,道:「就是不甘心罷了,讓洋人賺了那麼多銀子……咱們要不要想個法子,賺回來?聽說他們那邊,雖不比大清富饒,可礦產豐富,最不缺金銀,才會修建了大船,滿世界的亂竄……」

  實際上不是這樣的,那些礦產多是掠奪侵占而來。

  她的口氣中帶了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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