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二十九章 妖風

  第1830章 妖風

  「爺以後少說這個話,宮裡的皇子,除了太子跟十阿哥之外,都是包衣嬪妃所出,那都是主子……」

  覺羅氏道。

  幾位小阿哥雖是民女所出,可是那位貴人,入的是李家的籍,用的也是包衣身份。

  關鍵是他們的姑爺九阿哥也是包衣嬪妃所出。

  平日裡要是不小心帶出這個態度來,叫九阿哥怎麼看呢?

  齊錫吐了一口氣,道:「皇子不一樣,尊貴都是打皇上身上來,我是聽人說了一嘴,說是宮裡賞平郡王太福晉東西,是讓曹寅之女送過去的。」

  平郡王太福晉瓜爾佳氏,是平郡王繼母,母子兩個年歲相差七歲。

  平悼郡王薨時,瓜爾佳氏才十七,懷著遺腹女,被娘家接回去守節,如今住在娘家。

  她年輕守寡,輩分還小,是皇孫輩的,太后對她也多有照拂。

  只是誰都曉得太后不管事兒,這曹格格點為公主伴讀也好,內廷教養也好,都是皇上給曹家的恩典。

  覺羅氏聽了,也沉默了,好一會兒道:「爺是不是想多了?」

  包衣女子為鐵帽子王嫡福晉,這也太不匹配了。

  「養育內廷,為公主伴讀,總不能指給皇子為格格,多半是宗室嫡福晉……」

  齊錫道。

  可是宗室指婚只限於近支,那選擇的餘地不多。

  平郡王不是皇室近支,可卻養育在內廷,就又不同。

  覺羅氏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爺就別代旁人操心了!」

  只是到時候難堪的是康親王府跟平郡王府的旁支。

  齊錫點點頭,沒有再說旁的。

  旗缺就這麼多,品級低的缺兒,局限在各旗色;品級高的,卻不限旗色,在本翼即可。

  這幾年皇上愛用閒散宗室,不少宗室侍衛放出來做都統、副都統,這些人就占了不少勛貴大姓的旗缺。

  等到過幾年,放出來做封疆大吏的,說不得就要換成包衣。

  這些包衣有皇上的恩寵,缺的就是體面的姻親助力。

  如此以往,皇上不缺人使,自然更愛用上三旗包衣。

  像增壽那樣,勛貴公府的繼承人,要候補三年才能補上缺,以後也不算稀罕事了……

  *

  九貝勒府,正房。

  因桂丹的緣故,九阿哥跟舒舒都想起了當年。

  三十七年三月……

  距今四年半,卻像是過去很久了似的。

  「爺當時眼睛長在腦門上,瞧人都用鼻孔瞧人……」

  舒舒想起了在北城兵馬司衙門後衙,兩人對峙的情形。

  「金爺……」

  舒舒想起少年驕狂的九阿哥,眉眼彎彎。

  幸好豐生他們都沒有隨了九阿哥的脾氣,否則非要一天打三頓。

  九阿哥也想起舒舒開口《大清律》、閉口《大清律》的情形。

  「到底是誰眼睛長在腦門上?」

  還耍小聰明,將福松抬出來嚇唬人。

  桂丹再是新貴,身份也比不得福松,自是一敗塗地。

  自己當時還化名隱藏了皇子身份,只能看著舒舒跟福松姐弟得意。

  夫妻說著話,舒舒的肚子就有了動靜。

  不知道是小手還是小腳,輕輕地碰了舒舒一下。

  舒舒低下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安生些,好好地過了元宵節再落地。

  上回養了豐生兄妹三個早產兒,擔驚受怕了小半年。

  這回要健健康康的。

  這會兒工夫,外頭就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是崔百歲帶了王長壽匆匆而來。

  「九爺,九福晉,我們府郭絡羅格格上午發動,這會兒不大好,我們主子打發奴才過來,想要叫姜太醫過去……」

  王長壽給兩人請了安,就開門見山道。

  自從舒舒滿了七個月,就有太醫在這邊值府,就是他們的老熟人姜太醫。

  九阿哥嚇了一跳,立時站了起來。

  「那還耽擱什麼,快去前頭叫人吧……」

  說著,他跟舒舒道:「爺過去瞧瞧,要不然不放心……」

  舒舒點頭道:「爺快去吧……」

  敦郡王府的內宅,如今是福晉一人、格格兩人,還有兩、三個通房。

  不過郭絡羅格格到底不一樣,是十阿哥頭一個格格。

  皇子大婚之前,都要指格格教導人事兒。

  其他人是兩個格格,十阿哥這裡,因給未來的十福晉體面,只指了一個。

  十阿哥大婚之前,兩人在阿哥所也過了兩年,自然也有幾分情分。

  眼見著舒舒擔心,白果在旁安慰道:「福晉也別太擔心,奴才記得清楚,十福晉說過郭絡羅格格的月份比福晉大一個月,這也足月了……」

  舒舒看了白果一眼,不想提初產婦的危險,怕嚇到她。

  她點點頭道:「是啊,瓜熟蒂落,一時不順,應該也會轉危為安。」

  白果搬了小杌子過來,挨著炕邊坐了,給舒舒捏腿。

  「提及這位郭絡羅格格,最近外頭的話頭有些不對,說她是咱們娘娘的侄女,還說九爺偏著這位表妹,插手十爺的內宅……」

  白果臉上帶了糾結,說起最近聽來的閒話。

  舒舒聽著這話風不對。

  「這挨得著麼?郭絡羅格格是京城的正黃旗包衣,咱們娘娘家抬旗之前是盛京的鑲黃旗包衣,不在一個地兒,還跨了旗……」

  白果點頭道:「奴才聽著這瞎話也編排的沒譜,不像在旗的人編排出來的,怕是壓根就不曉得旗色兒是怎麼回事兒。」

  舒舒聽著,若有所思。

  這話不像是挑撥九阿哥跟十阿哥,倒像是挑撥十福晉跟她。

  要是十福晉稀里糊塗的,信了這些話,那心裡就要有疙瘩。

  只是這邪風是不是吹得晚了些?

  如果十福晉剛嫁給十阿哥的時候,說不定真信了。

  這都大婚四年,十福晉也不再是吳下阿蒙。

  對於旗色跟旗屬人口,十福晉也知曉得七七八八。

  這編排出來的瞎話,就成了笑話。

  「爺這是從哪兒招的小人……」

  舒舒喃喃道。

  白果仔細想了想,道:「福晉,會不會是郭絡羅格格平日裡扯大旗,說過什麼話,讓人誤會了?」

  舒舒聽了,臉色有些淡。

  妖風真要是從郭絡羅格格身邊起來的,那這手段夠卑劣。

  郭絡羅格格待產,又是臨產之前,正是戰戰兢兢的時候。

  身邊要是有人使壞,恐嚇蠱惑,那跟謀殺有什麼區別?

  希望自己想多了。

  舒舒摸著自己的肚子,打了個哈欠,眼皮有些發沉。

  吃飽了犯困。

  這懷孕的時候,果然不適合用腦子。

  白果見狀,就停止了摁腿,取了一條毯子,給舒舒蓋上:「您歇歇吧……」

  舒舒點頭,側身臥著,閉上了眼睛……

  等到她再睜開眼,屋子裡已經掌燈。

  九阿哥已經回來了,正在炕邊坐著。

  看清楚九阿哥臉色,舒舒心下一沉,就坐了起來。

  九阿哥聽到動靜,看了過來。

  舒舒竟不知如何開口。

  若是郭絡羅格格有不妥處,九阿哥不至於這個表情。

  那就是小阿哥或小格格……

  九阿哥沒有等她發問,就主動道:「小阿哥落地就殤了……」

  舒舒詫異道:「已經足月,怎麼會如此?」

  上午發動,日暮之前生下來,這時間也不算長。

  「太醫說郭絡羅氏懷像不好,小阿哥在娘胎里就虧的厲害……」

  九阿哥說著,帶了憤怒:「不知道老十福晉怎麼照顧的人,這個郭絡羅氏也是個沒福氣的,可憐老十,要承喪子之痛……」

  舒舒沉默。

  她無法與九阿哥感同身受。

  她有些擔心十福晉了。

  當年三阿哥的幾個庶子都是差不多的情形,落地即殤,或是月子裡殤,三福晉就被人非議。

  到了十福晉這裡,也不會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