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後怕(第一更求月票)

  等到九阿哥從衙門回來,看到禮單,也帶了捨不得,道:「沒有再便宜的物件了?」

  舒舒道:「這樣就行了,再少就是打臉,還不若不去。」

  九阿哥輕哼道:「隆科多是不是太托大了?皇子阿哥們都派了帖子!」

  舒舒說了往三貝勒府打發人之事,道:「正經長輩,誰敢輕慢呢?咱們從眾就好了,就是露個面罷了。」

  九阿哥點點頭,不情不願道:「就這樣吧……」

  他如今也不是孩子,曉得什麼是場面事兒。

  大家過去看的不是佟家,也不是隆科多本人,還是看的乾清宮。

  *

  毓慶宮中,太子帶了不快,看著禮單,跟太子妃道:「是不是預備的太厚了?」

  只是公爺的兒子,還是已停封的公,又不是承爵人,憑什麼毓慶宮還要送喬遷禮?

  送就叫人隨便預備些酒跟餑餑席過去湊數罷了,為什麼還要送陳設擺件?

  太子妃看著太子,沒有應聲。

  帖子不派過來還罷,既是派過來,曉得此事,禮就是要送的。

  住在宮裡,多有不方便之處,他們不好輕易出宮,可是禮數要周全。

  這個禮單也不可能更改。

  之前已經叫人帶給三福晉做參照。

  「爺到底在惱什麼?」

  太子妃帶了不解問道。

  先頭佟家人沒有回京前,太子還專門囑咐了一句,記得預備喬遷禮,這大半月功夫,就改了主意。

  太子啞然。

  他是沒想到隆科多是這樣的隆科多。

  本以為之前在盛京見了佟國維,兩家也有默契。

  佟家還安排了盛京的秀女入京,那是給毓慶宮預備的。

  可隆科多回京後,卻沒有親近毓慶宮的意思,反而親近三阿哥去了。

  他覺得有些打臉,才不想給隆科多體面。

  眼下太子妃揭開此事,他就有些羞惱,很是不客氣道:「尊卑有別,毓慶宮的財物有數,不是讓你充大方換好名聲的!」

  太子妃看著太子,什麼也不想說了,只將禮單反扣過來,澹澹地道:「那尊爺的吩咐,這禮就免了?也不用打發人過去道賀?」

  「你……」太子臉上帶了陰鬱,看著太子妃很是不滿。

  太子妃神色很是平靜。

  不送就不送,只是少不得明日打發往三貝勒府說一聲。

  太子黑著臉,心裡已經有了權衡。

  真要是那樣打臉,那跟佟家的關係就撕破臉,便宜其他阿哥了。

  「太子妃的脾氣是不是越來越大了,爺都說不得你了?」

  太子看著太子妃,沒有掩飾自己的不喜。

  太子妃什麼也不想說了,只望向百寶閣上的鑰匙盒,道:「要是爺不放心我管家,另安排人就是。」

  而不是過來指手畫腳。

  太子是真惱了,「騰」地起身,大踏步的出去。

  就是因為毓慶宮沒有側福晉,太子妃一人獨大,倒是真當能與他比肩……

  無論如何,要抬舉個側福晉上來,否則太子妃越來越跋扈。

  *

  四貝勒府,書房。

  四阿哥看著眼前的兩個折頁,一個是佟宅的帖子,一個是三貝勒府送來的禮單。

  眼下四福晉還在月子裡,這個禮單,就要四阿哥自己擬了。

  他在猶豫,要不要加厚。

  以他跟佟家的淵源,是該加厚的,可是有三貝勒府的禮在前。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顧著長幼,從眾……

  *

  兩日匆匆過去,這一日就是九月二十五,往宮裡請安的日子,也是佟家宴客的日子。

  這一日,北宮房這裡,往皇城裡的馬車少了一輛。

  八福晉因為治臉的緣故,未來幾個月都不往宮裡去了。

  在九阿哥的乾瞪眼下,十福晉依舊是擠上了舒舒的馬車。

  她帶了幾分興奮道:「九嫂,我阿哥到京了,帶了好些吃的,除了醃山杏,還有野果醬、蘑孤干跟韭菜花……」

  舒舒聽著「醃山杏」,都覺得倒牙了。

  去年孕吐的時候,可是吃了不少。

  眼下,她更惦記著韭菜花。

  想到莊子裡還有口外運來的羊,肉質更嫩,舒舒就道:「明天叫人送兩隻羊過來,你跟十弟過來,咱們吃手把肉、烤羊排……」

  十福晉立時道:「燜飯也好吃。」

  這不是蒙古的做法,蒙古這邊不吃大米,主食多是面果子為主。

  是舒舒參照西北做法,做的羊肉燜飯,十福晉吃過就愛上了。

  吸飽了羊湯的大米,油潤晶瑩,味道葷香兒。

  舒舒也想吃了,想起了下午的席面,有些意興珊,道:「多半還是燕翅席……」

  誰叫眼下京城流行這個,這個也貴,顯得體面。

  十福晉聽了,嘴角也耷拉著。

  沒有吃過還罷,吃了三回,也差不多夠了。

  她摸了摸肚子道:「怪不得蒙古那邊不流行吃燕窩、魚翅,大家還是更喜歡肉,吃這些嘗嘗就好了。」

  舒舒就道:「那咱們對付一口就行,明天再吃好的。」

  她已經猶豫,要不要打發人去百味居訂兩桌,晚上送到自己與十皇子府。

  不過瞧瞧十福晉的身量,還是不要打擾十福晉減重。

  十福晉饞了,道:「那再做個鍋子吧,羊肉粉絲的,往裡泡餅也好吃?」

  舒舒道:「想吃什麼就點什麼,明兒叫膳房做羊肉全席。」

  十福晉聽了心動,眼睛冒光,道:「那能灌血腸跟肉腸麼?京里不流行這麼吃,都想了。」

  京城的羊腸,多少擱在羊雜湯里。

  羊血熟之後燴湯。

  聽十福晉這樣一說,舒舒也想吃羊腸了,點頭道:「那就叫人多送兩頭羊,多灌些血腸,往寧壽宮孝敬一份,讓太后跟兩位太妃也嘗嘗。」

  上回吃這個,還是三十七年北巡的時候。

  十福晉來了興致,想起一件事來,道:「九嫂,我們阿霸亥的羊不比口外的羊差,真要說來,肉質更嫩呢,今年來不及了,明年部里再來人輪班,就讓他們也帶些羊過來。」

  舒舒想了想阿霸亥部到京城的距離,還好。

  她就道:「那我到時候多訂些,明年娘家那邊的節禮,就加上羊。」

  十福晉笑道:「那我也加上羊。」

  妯里倆說著話,到了神武門。

  等到入宮,妯里兩個就暫時分開。

  要是往常,舒舒少不得要掏出懷表看了時辰,在這裡等五福晉匯合。

  今日不用了,因為宜妃吩咐在前,五福晉接著坐月子去了,估摸著要等到太后聖壽時再入宮。

  她就一個人往翊坤宮去了。

  佩蘭每次在正殿門口候著,今日卻是反常,在翊坤門候著,臉色也多了沉重。

  舒舒瞧著不對,卻沒有先開口,只放慢了腳步,看向佩蘭。

  佩蘭低聲道:「今早輪班的婆子來傳話,說是香蘭姐姐昨兒晚上沒了……」

  舒舒聽了,詫異道:「是急症?」

  佩蘭道:「是早產,生下個小子後血崩……」

  舒舒聽著,不由一陣後怕。

  早曉得產關難過,小松跟小棠的生母都是生產時沒的,可是那是早先事,也是沒有見過的人,跟香蘭這種認識的還不同。

  香蘭這裡,宜妃之前也露出話來,想要安排香蘭去皇子府當差。

  等到過幾年,香蘭生兒育女了,就進府做個嬤嬤,在阿哥、格格身邊教規矩,還是使得的。

  舒舒也是樂不得。

  沒想到沒有那個緣分。

  每次見宜妃,都是神采奕奕模樣,打扮的也靚麗。

  眼下宜妃卻有些沒精神,眼圈有些泛紅。

  翊坤宮內外,也多了幾分安靜。

  十七阿哥也好,十八阿哥也好,都不在跟前。

  舒舒上前請了安。

  宜妃嘆了口氣,示意舒舒在炕邊坐了,道:「十來歲就在我身邊當差,陪了我十幾年,實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個下場。」

  深宮寂寞,主僕朝夕相處,情逾骨肉。

  舒舒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道:「本還想著尼固珠開蒙前,姑姑就能入府當差,實沒有想到會如此。」

  宜妃苦笑道:「早知道她有這一劫,我說什麼也不會放她出去。」

  舒舒也不由擔心起小椿來。

  太可怕了。

  回頭得多囑咐囑咐,頭一次生產時再小心也是應該的。

  宜妃也想到這個,看著舒舒道:「不敢想,真是不敢想,想了都叫人後怕,幸好你跟你五嫂都平平安安的。」

  舒舒也說不出香蘭福薄的話,只道:「姑姑是招贅,那男人靠得住麼?還有其他長輩親人沒有?」

  香蘭家裡沒人了,招贅的男人是她的親表弟。

  她當了十幾年宮女,後頭還是宮妃身邊大丫頭,嫁妝豐厚。

  舒舒熱心腸,怕孩子吃虧,畢竟這世上有後娘就有後爹,就多問了一句。

  宜妃聽了,眼圈更紅了,道:「香蘭命苦,男人沒了,才動了胎氣早產……」

  舒舒這才曉得宜妃為什麼情緒外露,這香蘭的境遇卻是有些慘。

  那留下的孩子,就成了孤兒。

  宜妃看著舒舒,猶豫了一下,道:「我打發管領婦人暫時照顧那孩子了,可是不是長久之計,想要託付給你們這裡……」

  舒舒就道:「娘娘放心,今兒就打發人去接,府里空屋子多著,安排人照顧就是,往後大了就在豐生他們身邊當差……」

  若是香蘭沒有崩漏而亡,等到孩子大些入府當差,多半也是這樣安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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