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
瞬間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接下來,是左靈被抬上救護車的畫面。
還有她被推進手術室搶救的畫面。
還有醫生的採訪畫面:「你們幸好拯救得及時,再晚十分鐘,這個人就沒了。」
接下來,是醫院護士的前幾天的採訪畫面。
「那個好漂亮的女孩子啊,我記得的,差一點就被他父親逼死了。」
「她剛剛救過來的時候,她的那個禽獸爹還在打罵她,逼著她嫁給了一個畜生。」
然後是左靈周圍鄰居的採訪畫面。
「小靈子啊,好姑娘啊。一個月賺五千塊錢,四千塊都寄回家。你們看看她家的房子,全村最漂亮的,都是她賺錢蓋的,還有她媽媽的病,都是她掏錢的。」
「左建設就是個畜生,自己老婆病了也不治,還經常打罵。那麼乖的女兒,還逼著她嫁給一個男人,有錢有勢的。但那個男人經常出去嫖,得了一身病傳染給老婆,結果離婚了。第二個老婆也被他打跑了,左建設還逼著女兒嫁給這樣的畜生。」
「左靈不願意嫁,左建設父子就把她鎖起來,關了八天八夜。」
「這樣子,小靈子才會自殺的。」
「小靈子從小就漂亮聰明,她媽媽也漂亮,唱歌很好的,出身很好的。小靈子從小就跟著她媽媽學習唱歌,還說要賺錢在城裡買房子,然後把她娘接到城裡享福。結果她娘沒有等到,不久前就死了。左建設那個禽獸,拿著女兒的錢,卻不願意給老婆治病,硬是在家裡拖了幾個月,她老婆就是被他害死的。」
畫面轉到了一個淒涼的墳墓上,但也只是飛快而過,很短的一個畫面。
最後,便是較長時間的一段採訪畫面。
畫面中出現了兩個囚犯,分別是左靈的父親和弟弟。
左建設勾著頭道:「我是她爹,花她的錢咋了?女兒賺錢,不就該給老子花嗎?」
「我讓她嫁人咋了?人家有錢有勢的,左靈嫁給徐盧還是高攀了。」
記者問道:「聽說那個徐盧離婚兩次,染病給他前妻,而且還將他第二個老婆打骨折了。」
左建設不言,又重複了一句:「人家有錢有勢的,嫁給他有什麼不好?」
記者又問道:「聽說那個徐盧給你二十萬彩禮,你錢收了嗎?」
左建設道:「收了啊,在我們農村,收了彩禮就要把女兒嫁過去,否則要被戳脊梁骨的。」
記者道:「她不願意嫁,你就把她鎖起來了?而且還用扁擔打她?」
左建設倔強道:「女兒嘛,不聽話就是要打的嘛。而且她要是不嫁,我兒子就娶不了媳婦。」
記者道:「那你可知道,這樣會逼死她嗎?」
左建設道:「農村女人不都這樣的嗎?她就和她娘一樣,臭毛病一大堆,就是瞧不起我們鄉下人。」
接著,左建設憤憤不平道:「現在社會變了,人心也變壞了,放在以前,這樣不孝的女兒是要被活活打死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社會變了,人心壞啦……」
這就是左建設的口頭禪,不知道說了多少遍。其實他在採訪也還說過,如果是在大運動時期,就怎麼怎麼著。只不過不合適播出來,就給剪掉了。
記者無言以對,無可奈何望向了鏡頭。
然後採訪結束。
……………………
所有的畫面都播放完了,所有的真相徹底大白。
而全場觀眾,許多人都已經泣不成聲。
幾個評委,也淚流滿面。
「對不起大家,我要去靜一靜。」甚至有一個評委,直接離席而去。
主持人仰頭望向天花板,仿佛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
王歡道:「接下來,我大概還要回應大家另外一個問題,我包養了左靈。」
「眾所周知,在幾個月前,我非常的落魄,和前妻離婚,離開她家,一無所有,住在群租房裡面。」
「那一套房子,總共140平米,住了十九個人。」
「我和左靈,都住在這個群租房裡面。」
「在同一個屋檐下,我們從未說過一句話。那個時候的左靈表現得非常堅強,非常驕傲,一副不屑和我說話的樣子。」
「我們很多人都好奇,她長得這麼漂亮,願意為她花錢的人多的是,為何她會淪落到群租房來?」
「她每天早上六點鐘就出門,去健身房鍛鍊半個小時,然後去上班。晚上十一點鐘才回來。」
「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幾個月,我壓根不知道她是做什麼工作的。但是我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能聽到她的哭聲,你們或許不了解這種哭聲。」
「她每天都把自己武裝起來,告訴自己要堅強,所以建立了強大的精神防禦。但是睡覺之前,人的意志力就薄弱了,無邊無際的痛苦和壓力洶湧而來,直接擊潰了防禦。」
「所以,她每天晚上都會哭。但是第二天又精神抖擻去鍛鍊,去上班,去奮鬥。」
「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她一個女孩子,要賺錢養活一家五口,她的父親和弟弟好吃懶做,她的母親病倒在床。」
「她白天上班,晚上去酒吧唱歌。而且還是那種生意不太好的清吧,因為那樣才能純粹的唱歌。」
「她一個月賺五千塊,給家裡蓋了漂亮的房子,但是自己一個月的生活費,僅僅只有五百塊。」
「我和她從未說過話,幾個月的合租生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我還記得,她和我說的第一句話實在我最黑暗的時候。」
「當時我在《好好學習》節目上說要奪奧運會冠軍,被無數人嘲笑,被無數人謾罵,甚至被人肉出來的時候。就在萬夫所指的時候,她鼓勵了我,而且還幫助了我。」
「很快,我崛起了。」
「成為了脫口秀明星,相聲明星。」
「而且還成為了百米短跑健將。」
「我脫離了那個泥潭,而左靈依舊在痛苦掙扎,依舊為著她的理想而奮鬥,唱歌,並且買房,把母親接到城裡享福。」
「我成功之後,和她沒有見過面,偶爾發個簡訊。每一次我在低谷的時候,在被無數人質疑的時候,她才會發一條簡訊過來:唐吉可德,加油!」
「沒錯,唐吉可德是她對我的稱呼,她從來沒有稱呼過我名字。」
「這段時間,她依舊處於艱難的生活之中,但只要她開口,我隨時能幫助她,但她從未開口。」
「鑽石杯我奪了冠軍,處於輝煌巔峰,她卻沒有發簡訊過來,我有點不安。回國之後,我發簡訊給她,沒有回。我打電話給她,沒有接。」
「一直到有一天,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發了一條簡訊過來:唐吉可德,永別了。」
說到這裡,下面的觀眾,已經泣不成聲。
電視機前的無數觀眾,也淚流滿面。
王歡停頓了片刻,道:「她自殺了,我要去救她,卻根本找不到她在哪裡。因為我發達了之後把那個群租房買下來了,她也搬走了,沒有給我新租房的地址。」
「我報警,並且直接把電話打給了我們杭城的父母官。感謝領導,感謝李所長,感謝幾位警察同志,感謝幾百名社區的工作人員。」
「最終很幸運,我們找到了左靈的老家地址,救護車和警察在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然後,我也趕了過去。」
「左靈活過來之後,哪怕躺在醫院裡面,她父親依舊逼婚,那個徐盧依舊逼婚,而且她也找不到活下去的動力。」
「於是,我逼著她來參加了《超強女聲》,繼續她母親一生都沒有完成的理想。」
「我把她帶回了杭城,帶回了我家。」
「你們要問,我是不是包養了她?那我回答,應該算是吧。」
「這就是我們的包養關係。」
王歡的話停了下來。
全場,已經全部是哭泣聲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王歡淡淡道:「其實,她一點點都不想販賣自己的經歷。她從來都沒有賣慘,她來舞台,只想著唱歌。」
「她大紅大紫的時候,每天都宅在家裡,不接受任何採訪,也不組織任何粉絲,也不出席任何活動。」
「她大紅大紫的時候,依舊在家中給我做飯,對著菜譜學習做菜。為了給我買衣服和鞋子,還有很貴的牛排,她偷偷寫書去投稿,賺了大概兩萬塊錢吧,都給我買東西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王歡又重複了一句。
「你們或許覺得,我揭露了真相,幫助她挽回了名譽,她應該很高興吧?」王歡冷笑道:「不,她一點都不高興,她一點都不想挽回自己的名譽。」
「因為那樣就把她的往事公布於眾目睽睽之下。所謂悲劇,就是把美好的事物徹底撕碎了,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並且收穫無數人憐憫的淚水。」
「她一點都不想要這種憐憫。當她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的時候,當她被通知不用來參加總決賽,被徹底封殺的時候,她一點都不難過,也完全不在乎。讓她唱,她就來唱。不讓她唱,她就在家裡學習做菜,練習鋼琴,自娛自樂。」
「這個總冠軍,或許很多人無比在乎,甚至拼命要去奪,而她真的沒有放在眼裡。」
「無數人攻擊她,謾罵她,號稱要封殺她的時候,你們覺得她害怕了?」
王歡嘶吼道:「她連死都不怕,還怕被封殺?!還怕被你們痛罵?」
接著,王歡聲音低沉了下來。
「是我太自私,是我不甘心,所以才來為她澄清。」
「我的話說完了,我不需要你們去誇獎她,去讚賞她。」
「更不需要你們說對不起。只是希望接下來所有的媒體,不要再去打擾她安靜了生活。」
「謝謝,再見!」
…………………………
王歡的話說完後。
舞台的燈光徹底熄滅了。
然後,他就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接著,燈光再一次朦朦朧朧亮起。
左靈的身影出現在舞台上,但燈光依舊很黯淡,顯得她非常朦朧。
悠揚的伴奏聲響起。
她優美的歌聲緩緩唱出:
「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變換,到頭來輸贏又何妨。
日與月互消長,富與貴難久長,今早的容顏老於昨晚。
眉間放一字寬,看一段人世風光,誰不是把悲喜在嘗。
海連天走不完,恩怨難計算。
昨日非今日該忘,浪滔滔人渺渺。
青春鳥飛去了,縱然是千古風流浪里搖。
風瀟瀟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
愛恨的百般滋味隨風飄。」
這首歌叫《兩兩相忘》,這又是一首經典。
……………………
註:恩公,口袋還有推薦票嗎?投給我好嗎?謝謝大人,您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