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煙雨心裡是震驚的。
她雖然也是在世家長大,對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見的多,也體會更多。
誰讓秦氏以前只是一個二流末尾呢,感受到的惡意自然要比身處高位的世家要多的多了。
饒是如此,她也沒想到陳銘流落江州還有那麼多不為人知的陰私。
如今兩人結婚都一年多了,秦煙雨當然是站在陳銘這一邊的。
即便她對取人性命這件事頗有微詞,但因為是陳銘,她還是咽下了這話。
因此,第二天一行人在明銳醫院碰頭,秦煙雨的情緒始終不高。
陳銘自始至終都牽著她的手,無聲的安撫她。
有些事,秦煙雨早晚會知道。
就當是提前打一個預防針吧。
他沒讓秦煙雨跟著一起進病房,喊來趙科在外邊陪著她。
楊東逸則是作為他的助手,跟在了身邊。
站在病房內,陳銘也是第一次見到萬敏兒病重的樣子。
算起來,兩人已經有快十年沒再見面了。
從他被陳懋強制退學關在家開始,二人就沒了交流的機會。
恐怕誰也想不到,再一次見面,會在這樣的情形下。
陳銘眉頭緊皺,跟竇蔻初次見萬敏兒的模樣好不到哪裡去。
枯瘦的身體,蠟黃的皮膚。
鬆弛的毛孔內時不時有黃白色的蛆蟲緩緩蠕動,不斷的通過毛孔鑽來鑽去,密密麻麻的看的人直犯噁心。
萬敏兒胸口微弱的起伏,蛆蟲跟著她喘息的頻率在鼻孔中穿梭,隱隱約約還能在大腦皮層下看到輕微的凸起。
這是蟲子已經進入她腦袋的跡象。
萬先登把人送來的很及時。
再晚一些,恐怕萬敏兒真的就要死了。
看過她的狀態,陳銘扭頭跟竇蔻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先請。」
他平靜的說到,仿佛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
「呵,陳醫生你要想清楚,萬一竇神醫治好了,接下來就沒有你什麼事了。」
朴俊琪初出茅廬,根本沒把陳銘放在眼裡。
一個被陳家除名的小子罷了,在他這兒連名字都不配有。
他根本不懂為什麼家裡對陳銘那麼看重,還要他跑一趟。
但是為了和萬家,還有雷家合作,朴俊琪只能放低身段,好聲好氣的說話。
換了他以前的脾氣,恐怕根本不會給陳銘好臉色。
「你可以先來。」
竇蔻也適時開口。
他在海外成名已久,雖然不如孫靖海等人名氣響,但為人一直很低調,自有一番風骨,不想占先手的便宜。
「我比你年紀稍長一些,合該後手。」
比起陳銘,他臉上更多的是一份淡然。
不過不難看出,竇蔻本人對治療萬敏兒很有自信。
陳銘挑眉,「用不著。你只有不到三成的成功率,但是我能百分百治好她。」
「我要是先出手,就沒有竇神醫發揮的餘地了。」
「還是你來吧。」
這話一出,竇蔻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
朴俊琪的表現要比他明顯多了,直接笑出聲。
「哈哈!這年頭居然還有當著竇神醫的面,說大話的。雷總,這位真的是你親口誇讚過醫術高明的醫者嗎?」
雷豹也沒出去,他和萬先登一樣,站在病房的沙發邊上,安靜的看著他們。
「廢話那麼多,試試不就知道了。」
楊東逸哼笑。
他的名頭遠超竇蔻,誰都要給點面子。
他一開口,剛還想繼續挖苦的朴俊琪,頓時不說話了。
只見竇蔻上前,先快速的給萬敏兒診脈,隨後又讓助手盯著生命監測儀器,而他自己則開始給對方配置藥劑。
他中西醫都有涉獵,其中以西醫為主。
藥劑也是用注射的方式打進萬敏兒的體內。
「萬小姐身上的腐敗是從內部發散,器官多處的衰敗,導致臟器衰竭。」
「要想讓她恢復生機,還是得刺激一下才行。」
竇蔻一邊解釋,一邊將一管管的藥劑用推針逐一打進萬敏兒的體內。
每一針下去,萬敏兒都會不由自主的抖一下。
她的臉色也從最初的蠟黃,一點點好轉。
朴俊琪很得意,忍不住沖沉默不語的陳銘耀武揚威。
「喂,你現在後悔了嗎?竇神醫出手才是沒有你的機會。真不知道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口氣那麼大,是不是江州這個破地方都是憨批,所以被人捧多了腦子就會拎不清,擺不准自己的位置?」
他每說一個字,身邊楊東逸的臉色就沉了一分。
但此時是竇蔻的關鍵時刻,沒人想打斷他。
因此,楊東逸也不過翻了個白眼,懶得再把視線落在朴俊琪的身上。
至於陳銘,就更直接了,他一個眼神都沒給對方。
一雙漆黑的瞳孔越過朴俊琪的肩膀,直直的看向滿頭大汗的萬敏兒。
「唔……」
一動不動的萬敏兒忽的發出痛苦的呻吟,身上蛆蟲的蠕動速度也變得快了起來。
反觀正在給她推藥劑的竇蔻,忙的一臉汗,但最後的兩針卻是怎麼都打不進去了。
「怎回事?」
他奇怪的問助手,但是助手怎麼會知道,他也是一臉茫然的樣子。
「只要把藥劑打進去,就能將萬小姐體內的蟲子殺掉了,今後好生修養總能把氣血養回來一些。」
「可是為什麼……」
竇蔻握著針管不敢用力,生怕針頭斷在皮膚上。
就在呢喃自語拿不定主意時,突然一條拇指粗細的乳白蛆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竄進了細小的針管內。
肥碩的身軀被擠成細細的一條,趁著竇神醫還未反應過來,「哐哐」兩下瘋狂撞擊針管,竟然讓針管出現了裂縫!
陳銘心中一凜,快步上前一把將針管打落,同時手腕翻轉,數根銀針接連飛出,狠狠的穿透針管將蛆蟲扎了個對穿。
「這東西是病毒的攜帶體,要是被蛆蟲碰到,也會患上跟萬敏兒一樣的病。」
「不過要我來說的話,與其稱為病毒,不如說是一眾很罕見的蠱蟲。」
「只不過這種蠱蟲寄生的地方不是人體,而是蛆蟲。」
陳銘一字一頓說著,眼睛直勾勾盯著鑽出針管的蛆蟲,親眼看著白乎乎的蟲子在地上扭了好幾下,迅速乾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