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珂瑾攤開掌心,銀灰色的U盤被他捏的汗津津的。
「我們兄弟倆決定投靠陳懋的時候,就知道他那個人不是好相與的。」
「為了今後能在他手裡留下性命,我們收集了一些陳家和汴州市政府的交易記錄。」
「其中有地下黑市,也有外貿走私。」
說著,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又把手中的U盤往陳銘面前遞了遞。
「東西不多,也不是最緊要的。」
「陳懋那個人做事小心,疑心重。我們跟他的時間不夠長,而且丁家曾經是被他驅逐出京城的世家,這一次想重返京城,陳懋對我們就更加戒備。」
丁萬良跟著補充:「平時重要的事情都不會讓我們去做,能夠收集到這些資料是我和哥哥拼了命去找的。」
他一條腿不方便,跪不穩不說,碎裂的膝蓋重重磕在冰涼的地磚上,刺骨的寒意不斷的朝他骨頭縫裡鑽。
但他依舊低垂著腦袋,微微顫抖著說:「U盤裡大多是一些交易記錄的截圖,還有電話錄音。我們不敢弄的太過分,也怕被發現。」
「這些雖然沒辦法徹底摁死陳懋,但是能讓他頭痛一陣子。」
話音落下,丁家兄弟倆腦袋垂的更低,幾乎貼著地磚。
陳銘從上至下的看著他們,並沒有立刻伸手去接。
病房裡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一時間沒人再說話。
丁珂瑾拿著U盤的手臂開始發抖,冷汗順著他的面頰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慢慢匯聚成一個小水窪。
直到走廊里傳來井然有序的腳步聲,陳銘才接過U盤。
「這是你們最後一次機會了,別給我耍小心眼。」
「我並不比陳懋好說話。」
陳銘似乎很輕的笑了一下,「都是姓陳的,同樣的血脈生不出兩種人。」
說完,他推門出去。
「嘭!」
病房門關上,也隔絕了外界的聲音。
「大哥,他是什麼意思?」
丁萬良忍著膝蓋的痛處,先將丁珂瑾扶到病床躺好,他才自己撐著拐杖慢慢挪動到床沿坐著。
「沒有其他選擇了。」
丁珂瑾苦笑:「陳懋肯定不會放過我們。」
「不過陳銘竟然沒問我要配方,有些奇怪。」
這一次他回國不是空手而歸。
本來他就是帶著新研發出的功能性膠囊專利給陳懋獻寶的。
特意去中醫藥研討會也是想著給自己的藥出出風頭,誰知道身體先挺不住,還鬧出那麼多事來。
「想這麼多做什麼,大不了等你好了我們就走。」
丁萬良手蓋在膝蓋上,下意識的輕輕按揉,試圖用掌心的溫度緩和腿上的刺痛。
「汴州待不住,我們就去蓉州,蓉州不行我們就去海外。」
「我就不信了,還能沒我們兄弟紮根的地兒?」
他抬起頭,露出一雙通紅的眼,「等我們重振旗鼓,這些人還不是要跪在地上求你。」
丁珂瑾嘆口氣沒接話。
他沒弟弟那麼想得開。
兄弟倆人在病房裡的談話陳銘聽的一清二楚。
但他懶得搭理。
跟帶人過來收拾殘局的竇南飛打過招呼後,他把U盤扔給對方。
「丁珂瑾給的,我要你把這裡面的東西最大化利用起來。」
陳銘吩咐完,掃過一地狼藉後剛要離開,又被叫住。
「少主,丁家兄弟怎麼處理?要找個地方關起來嗎?」
「總不能讓他們完好無損的回去吧,萬一這倆人調個頭又去找陳懋了怎麼辦?」
竇南飛皺眉詢問,心裡對姓丁的沒半點好感。
在陳銘到汴州之前,整個汴州軍區的軍權都在陳強和丁萬良手裡。
韓司令早被架空。
連帶著他和賀婷都無所事事,閒賦在家。
如今一朝翻身,他當然想要姓丁的也吃吃苦頭。
陳銘見他那表情就知道竇南飛在想什麼。
這人瞧著凶,但心眼子少,是個少有的直性子。
「你看著辦吧,別弄死就行。」
說白了陳銘對丁家兄弟還有保留。
「那,要不要讓丁珂瑾把那藥交出來?」竇南飛上前兩步湊近陳銘耳廓小聲說:「他手裡的膠囊在海外已經打出名頭。」
「據說小小的一粒就能讓人在短時間內提高三倍的肌肉密度,加大人體力的力量和耐力極限,是軍方作戰利器。」
丁珂瑾也因為這一項專利,被人捧上了天。
竇南飛不貪,可他好奇啊!
被人直勾勾看著,陳銘面色不變,眉眼間仍舊清清冷冷。
「利器?」他挑眉,扭頭看向竇南飛:「用多了會導致神經衰弱,免疫力下降。你還想要嗎?」
任飛早兩年就跟他提過。
當時膠囊還在實驗階段,陳銘從不信這種玩意兒。
醫藥只能起到修補的作用,所有能提高自身基礎能力的藥物,都有副作用。
普通人想要進入武者的世界,是不可能的。
「啊?」竇南飛一愣,撓頭憨笑:「那我肯定不要了,傷害身體的不是好東西。」
「哼,算你有點腦子。」
陳銘瞥了他一眼,大步下樓。
刺殺丁家兄弟失敗的消息傳回京已經是早上了。
陳懋在軍區辦公室待了一夜,熬眼底青黑,眼裡全是紅血絲。
「……本來兄弟們已經殺到病房門口,但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一個人,把餘下的人全殺了。」
負責聯絡的小兵頭都不敢抬,詳細的回報完後恨不得將自己縮到角落裡去。
「一個人?」
「你的意思是,有個人把十幾個受過專業訓練的兵殺了?」
「……是。」
小兵抿唇,被陳懋陰沉的看著,他壓力很大。
「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嗎?」
陳懋語調平緩,聽不出情緒。
小兵猶豫了一下,試著開口:「不清楚,也許是丁家兄弟僱傭來的人?」
辦公室頓時安靜下來,靜的連呼吸聲都能清晰的聽見。
「你的同伴都死了,你還活著做什麼?」
隔了許久,陳懋淡淡開口,緊跟著歘的一下抽出後腰上別著的短刀,飛快划過小兵的脖頸。
「噗呲!」
大動脈被割斷,鮮紅的血液跟噴泉似的噗簌簌往外冒,濺了一地不說還把桌面上的文件也給弄髒了。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