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閱讀
「教主,那小大夫就是你的意中人?」李復舟神色有些古怪的道。
「是。」趙青梅言簡意賅,並沒有多少話語。
李復舟緩緩道:「若是教主沒有成親的話,那麼李某定會死諫,但既然此事已經冠蓋定論了,那李某再說什麼也是無意義了。」
「不過有些話,李某還是要講出來,以示警醒。」
趙青梅淡淡的道:「但說無妨。」
對於李復舟的說教,她早就有所準備。
李復舟緩緩道:「教主,這小大夫只是一個普通人,而你是天外天之主,天地人三宗之首,且不說外部之敵,內部三宗是否會同意此親事?你應該知道地宗之主的心思,若是天地人三宗出現裂痕,不能同心的話,對於魔教來講無疑是巨大的危機。」
「還有外敵環伺,大燕局勢如今看似平靜如水,但內卻是安逸數十年,隨時都有風波,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而他會不會成為你的掣肘,從而成為魔教的掣肘呢?」
「你所說,我都瞭然於胸。」
趙青梅雙手背後,淡淡的道:「李宗主你莫要忘了,我才是這天外天之主,而地宗也不過是天外天一分支罷了,我還輪不到他指手畫腳,如果他非要指手畫腳的話,與我而言這天宗又有什麼意義?」
趙青梅話語十分平靜,但卻帶著一股毋庸置疑。
李復舟沒有說話,仿佛對於趙青梅說出這樣的話並不意外。
「手中的劍就是手中的劍,李復舟你懂嗎?」
趙青梅轉頭看了一眼李復舟。
「君子之道,辟如行遠,必自邇辟如登高必自卑,屬下明白。」
李復舟看著那一雙眼睛,俯下身子道:「不過那小大夫手無縛雞之力,若是有人想要........」
「所以你來的正好。」趙青梅嘴角露出一絲弧度。
「教主難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去......?」
李復舟眉頭微微一挑。
他是誰?
天外天人宗宗主,即使在魔教之中也是鬼見愁。
類似於大燕人皇麾下,三大太監之一的掌璽太監,這樣的人物竟然要去保護一個小大夫?
「沒錯。」
趙青梅點了點頭,「三爺,有勞你了。」
「好吧。」
李復舟聽到趙青梅如此說,只能應道,隨後好似想到了什麼,「我來渝州的時候聽說渝州城內有一絕世劍客,據說是我魔教高手........?」
漕幫在大燕可是頂尖大幫,七大金剛之一鐵雲山被殺而後一城總舵被血洗,那可是天大的事情,他沿途而來可是得到了不少風聲。
而且他是人宗之主,對於天下消息本身就最先入耳。
教內出現了一位如此高手,他竟然不知道。
趙青梅淡淡的道:「此人並非是我魔教之人,應當是漕幫混淆視聽,藉助其他人之手對付這劍客。」
「漕幫的膽子還真大,若是劍客真是我魔教之人,他這完全就是再像我魔教挑釁,看來我魔教久不再大燕,威勢也是逐漸散去了。」
李復舟輕笑一聲:「我來的時候聽聞淨土雷音寺也有動作,好似要來法喜寺,這江南道,還真是挺熱鬧的。」
「佛門的人?他們終於也有動作了?」趙青梅凝聲道。
「沒錯。」
李復舟感慨道:「淨土也早就想要回歸大燕,這並不是秘密,他們首先要過的是這大燕國教真一教,倒不用我們擔心,畢竟這水越是混亂,對於我魔教來講才越好,我所好奇的是這個劍客到底是什麼身份。」
西域淨土,號稱三千佛國坐鎮,其中佛門宗派高手不計其數。
真一教,自太平人皇登基之後更是大燕國教,聲威如日中天,乃當今天下第一宗門。
兩方之間雖然算不上血海深仇,勢同水火,但彼此之間也是芥蒂頗多,矛盾不淺。
趙青梅輕輕敲了一下桌面,道:「據我猜測,此人很有可能是鬼谷劍派的那位。」
「鬼谷劍派的那個老東西?」李復舟雙眼眯成一條縫隙,「他不是隱居尋找大道,從此不問江湖事實了嗎?」
趙青梅微微頷首,「此人在血洗漕幫的時候施展出了鬼谷縱橫劍術,而且他還救走了蔣三甲,使得我計劃落空........」
「這鬼谷劍派的老怪物已經數十年沒有動靜了,正所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李復舟眼中帶著一絲期待。
...........
渝州河風光秀麗,古橋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兩旁的街道商鋪林立,鱗次櫛比。
晌午飯後,趙青梅和檀雲兩人出去購置一些布匹。
安景則坐診,李復舟則按照安景的藥單負責抓藥。
其做事嚴謹認真,分量也是絲毫不差。
「字跡太過潦草,要端正態度,此事萬萬不可馬虎。」
李復舟看著字跡嚴肅的道。
小老頭,你懂什麼?
「知道了。」
安景答應的乾脆,但依舊十分潦草。
李復舟看到這,頓時心中覺得這小大夫越來越不順眼了,竟然如此輕視與他。
而嚴肅,刻板,老古董,腹黑,這是李復舟給安景的印象。
一個上午,兩人除了這句話之外,基本上沒有多說一句話。
「哎呦,我的腰都要斷了。」
安景懶洋洋伸了個腰,「三爺,後房的一些草藥可以曬制了,就交給你了。」
「知道了。」
李復舟聽到安景這話,放下手中的書冊便向著後院走去。
安景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摸了摸小黑仔:「小東西,這一上午看來你還是挺老實的嘛。」
正走著的李復舟聽到這話,臉色都黑了起來。
混帳東西!
這話,絕對是含沙射影。
「咦,小安大夫,就你一個人?」
這時,周先明走了進來,對著後堂看了幾眼,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你想找誰?」
安景眉頭一挑問道:「這不會又是來做牛做馬的吧?」
「沒,我就來看看,來看看。」周先明乾笑了兩聲,「最近天天在家日夜苦讀,所以便出來走...阿柒!」
正說著,周先明打了個噴嚏,鼻涕都是溜了出來。
「你這是真染了風寒了吧?」
安景仔細看了兩眼道:「最近換季,要注意保暖。」
以他的醫術,自然能夠看的出來,周先明是染了風寒。
「船上風大,昨晚不小心吹了些冷風,不礙事。」周先明用袖口擦了擦鼻涕笑道。
「船上風大?」安景眼中浮現一絲疑惑。
周先明似乎也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連忙道:「一連數天認真在家念書,沒有去給離月姑娘捧場,我怕她擔心,昨晚便去了紅館,當時明非公子包了整個紅館畫舫,我只能在外面等候著。」
「等了多久?」
「不長,兩個時辰不到。」
「這還不長?你就乾等著啊?」
安景都能想像的到,那個叫做明非的公子和離月在畫舫內纏綿悱惻,周先明一人站在船外旁聽站崗的場景。
當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周先明嘆了口氣,道:「你不懂,明非公子經常去,而且出手十分闊綽,老鴇為了銀錢,肯定不願意得罪這大客人,逼迫離月姑娘作陪那般久,她也是沒有辦法,只恨我沒有銀錢給她贖身。」
「其實離月姑娘那般清傲,怎麼會願意作陪那不學無術的膏粱子弟?」
「昨晚的她,定是受苦了。」
安景看到這,愣了片刻,愕然道:「周兄,分明是你被凍得像個孫子.......」
此時的周先明讓安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戰狼。
「我雖然身體冰寒,但是心卻是熱的,算了你就是一個俗人,周某不與你浪費時間了額。」
周先明覺得安景和他話不投機,正準備離去的時候,突然發現桌子上有本書冊,「咦?這本《策論》你也看嗎?」
「不看,我都是用擦屁股的。」
安景瞅了兩眼,這分明是李復舟放下的書冊。
「有辱斯文!」周先明聽聞頓時怒目而視。
「那是老夫的書,你敢!」
就在這時,李復舟走了出來,一把拿起桌子上的策論,冷冷的看著安景。
「原來是老先生的書,真是失禮了。」
周先明看到李復舟打扮,連忙行了一個禮,「我說呢,小安大夫平日不喜歡讀書看書,家中怎麼會有《策論》。」
李復舟仰起頭,淡淡的道:「這般高深的書冊,並不是一般人能夠看懂的,他就算了吧,倒是你小子還算有點眼力勁。」
「我平日便喜歡研究這《策論》,老先生對於這《策論》愛不釋手,想必也是一高雅之士。」
「哦?你小子倒是有些眼光,老夫也甚是喜歡,每每念到其中語句,心中便豁然開朗,不能自已。」
「尤其是那句.....」
...........
兩人越聊越歡,周先明對李復舟越發欽佩起來,頗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而李復舟看著周先明也是越發滿意。
安景冷冷的看著兩人,沒想到他一語成讖。
兩人不就是互相吹捧,互相跪舔嗎........真是噁心。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成了忘年交,有種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覺。
周先明熱情的笑道:「李老先生,你我一見如故,今晚不如一同勾欄聽曲?」
周先明腦袋壞了,竟然邀請這古板,迂腐的老頭去勾欄聽曲?安景心中暗暗吐槽道。
但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安景大跌眼鏡。
「勾欄聽曲!?」
李復舟撫掌笑道:「好!我也有許久沒去了。」
「李老先生上一次去是什麼時候?」
「兩天前。」
「兩天啊,那確實是許久了,我身上的銀錢不多,原本這次想來找安夫人借些,等日後有錢再還。」
「無妨,老夫身上還有些。」
......
只見兩人有說有笑的著走出了濟世堂,只留下了一臉錯愕的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