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龍泉寺,禪房中。記住本站域名
三個蒲團分在兩側,左側是禪宗的普文金剛和普惠菩薩,右側的則是蓮宗的殊勝金剛。
此刻三人匯聚一室,商議著佛門的千古大計,這場影響燕國格局,甚至天下的國教令之爭。
普惠菩薩輕聲道:「有了國教令,便等於是與燕國氣運綁在了一起,我佛門說不得也能再次興盛起來。」
普文金剛感慨道:「佛門苦在邊陲久矣。」
佛門雖然是三大古老教派當中保持最完整的,但卻一直被打壓,遠在西域淨土,土地貧瘠,資源貴乏,人煙稀少。
如此之地,如何能布教傳法?
而如今這國教令,正是佛門的一個契機,一個擺脫目前困境的契機。
得祖地氣運者,便可昌盛,那真一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天下門徒數以萬計。
佛門之人十分清楚這一枚國教令對於他們的意義,所以殊勝金剛親自從淨土而來。
沉默了半晌,普惠菩薩道:「天外天已經到了。」
天外天,這個比魔教還要古老的名字,但是現在卻鮮少有人去提及這個名字,更多的人則是記住了魔教二字。
「依照太子殿下所言,佛門想要立住根,並且讓人皇滿意的話,便只有成為人皇手中的刀,撮一撮魔教的聲威。」
普文金剛雙手合十,道:「如此一來不僅可以得到國教令,還能壯大我佛門聲威。」
作為人間有實力有野心的帝王,掌控欲自然是極強的,他願意拿出四個桃子給五個猴子去爭,但卻是他主動拿出的,而不是桀驁的猴子自己討要的。
對於魔教這個有前車之鑑,骨子裡面都是我行我素,曾經具有反骨的教派,人皇使用的政策也是多有不同。
佛門自然清楚人皇用意,但是此事對佛門卻是大有裨益,即使成為人皇手中的刀。
況且佛門和魔教也是恩怨頗深。
普惠菩薩眉頭微微一挑,道:「魔教出使之人據說不過二十出頭,但卻是宗師之境的修為,此前並沒有這人任何訊息,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還要仔細斟酌一番。」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況魔教不是兔子,佛門也未必是獅子。
「不了解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
普文金剛也是沉聲道。
殊勝金剛微微頷首,「不過兩位師弟且放心,只要魔教不是那江老魔親自出手,貧僧都能應付。」
「這一枚國教令,我佛門勢在必得。」
佛門太需要這一枚國教令了,即使同時得罪了魔教和真一教也是在所不惜。
滅佛之戰後,佛門已經許久沒有在這天下揚名立威了。
普文金剛沉吟了片刻,從袖口拿出一張皮卷,道:「這是貧僧從鬼劍客手中得到的《大日如來咒》還有研究的一些心得,師兄可以觀悟。」
佛門對外是一個整體,但是內部還是有些矛盾,其中蓮宗和禪宗明爭暗鬥了數千年之久。
這《大日如來咒》乃是普文金剛所得,怎麼會輕易的交給殊勝金剛?
安景猜測殊勝金剛早就學習了《大日如來咒》,那是對佛門內部勢力根本就不了解,不過他這猜測也是落實了。
如今了為了這一枚國教令,普文金剛不僅拿出了《大日如來咒》,並且將自己近來心得都是給了殊勝金剛。
「好。」
殊勝金剛深吸一口氣,接過了那《大日如來咒》。
《大日如來禪經》屬於超越天武級別的心法,其中蘊藏的秘術玄奧莫測,尤其是金剛秘術,更是可以讓人短時間實力飛速提升,安景自己已經親身實踐過了。
殊勝金剛得到這《大日如來咒》,在爭奪國教令當中,便可立於不敗之地。
魔教使團進入玉京城,雖然沒有佛門那般聲勢浩大,但是引起的轟動卻也是不小。
不論是江湖當中,還是市井,魔教都是臭名昭著,聲名狼藉,人人唾棄的存在。
如今魔教出使燕國,也自然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但是燕國朝廷也算是給足了面子,禮部尚書朱永芳親自前往城外迎接,並且將其安排在了外城最大的驛站。
這驛站也是鴻臚院掌管,驛站是一個三進的院子,院內樓閣水榭,假山涼亭應有盡有。
朱永芳笑道:「安供奉可以在院內休息一晚,我已經為諸位準備了燕國各地的美食,今晚請盡情享用」
安景微微頷首,道:「那就有勞朱大人了。」
他記得,這個禮部尚書朱永芳是太子一黨的人。
「請。」
朱永芳伸手,隨後帶著安景等一行人來到了宴席中。
數張桉幾擺放,上面都是燕國各地的美味佳肴,在旁還站著數個美貌動人的侍女,看到安景一行人走進來都是盈盈一拜。
「諸位都是天外天的精英高手,江湖豪俠,身處江湖講究的就是瀟灑和不羈,不用客氣。」
朱永芳是官場的老油子,察言觀色的本領自然是一等一,即使安景面色深沉如水,但依舊話語不斷,場面氣氛烘托的極好。
甚至親自下場,給安景斟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朱永芳不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老小子,正戲開始了!?
安景笑道:「朱大人有話但說無妨。」
朱永芳揮了揮手,隨即在場歌姬和侍女都是緩緩退了出去。
「安供奉,你我相談甚歡,有些事我便直說了。」
屏退了在場所有人後,朱永芳凝眉道:「此次貴教與我燕國結盟,對於雙方來講都是利好之事,但有些人卻見不得這般好。」
安景疑惑道:「哦?朱大人說的莫非是後金?」
朱永芳躊躇了片刻道:「是也不是,我聽聞安供奉在雲林城的時候遭到過截殺,不知道是真是假?」
「沒錯。」
「截殺之人是誰我便不多說了,安供奉能夠斬殺後金諸多高手,想必也是十分清楚,但其背後卻另有居心叵測之人,還要提防一二。」
「另有居心叵測之人?」
朱永芳沒有再繼續回答,而是滿臉凝重的道:「除了外部,內部也有人不想貴教進駐燕國,還是太子殿下力排眾議,最終才促成了如今局面,他也不希望和則兩利的局面被居心叵測的人破壞。」
安景面色沉靜如水,細細思忖著朱永芳已經說到明面上的話。
雲林城截殺,真一教所為,而真一教在廟堂之上和二皇子眉來眼去,這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安景抱了抱拳,道:「多謝朱大人提醒。」
朱永芳誠懇的道:「安供奉且放心,太子殿下是心向結盟,也是希望貴教重回燕國布教,他讓我對閣下說句,即使貴教沒能得到這一枚國教令,他也會盡力從中斡旋,幫助貴教能夠如願。」
安景輕笑一聲,「帶我多謝太子殿下的好意。」
朱永芳也是起身,道:「今日一路奔波,想必安供奉也累了,我現在就帶諸位前去歇息,明日趙大人會派人前來傳喚進宮。」
安景道:「有勞了。」
隨後朱永芳便帶著安景一行人來到了後院住所,安排好了一切才帶著幾個侍衛離去。
虞秋蓉看著朱永芳離去的背影,低聲提醒道:「姑爺,這朱永芳似乎是話裡有話。」
「他今日之話有兩層用意。」
安景澹澹一笑,道:「一來是代替太子釋放善意,雖然這太子暗中和佛門有所謀劃,但也並不希望和我們交惡,二來則是想要寬我們的心,希望我們不要把寶全部壓在國教令上,為了一枚國教令和佛門搏命。」
錢次山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道:「安供奉所言甚是,換而言之就是一方面做個好人,將仇恨轉移到真一教和他敵對的二皇子身上,另一方面就是讓我們放棄國教令的爭奪,說不得他會幫我們美言幾句,爭取一些利益。」
別看錢次山喜歡熘須拍馬,但是他的頭腦也是不簡單,要不然也不會委派他跟隨安景前來玉京城。
「你說的沒錯。」
安景讚賞的看了錢次山一眼。
虞秋蓉問道:「姑爺,那現在要怎麼做?」
爭奪國教令,可能十分困難,如果不爭奪這國教令的話,墜了魔教的威名,但是卻可以得到太子趙重胤口頭承諾。
安景笑道:「做事情最怕的就是選擇,因為你沒有主動權,為何大燕人皇一枚國教令,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卻讓天下人都為之震動,數大勢力為之爭奪?」
「無非就是因為大燕人皇有著主動權,他便可以讓其他勢力選擇,任由他擺布,而我們當下想要破局,便是不被他掌控,跳出他給的選擇。」
「這一枚國教令如果我們得到手了,你覺得太子殿下會做何感想?人皇會作何感想?到時候主動權還不是掌握在我們手中?」
虞秋蓉和錢次山兩人都是心中一震。
奪取國教令,這是他們內心渴望但又不敢想的事情。
可是佛門的殊勝金剛在,安景真的能夠從殊勝金剛手中奪得這國教令嗎?
安景話音一頓,看向了門外。
不多時,一個地宗高手走了進來,道:「大人,門外有人送來了一張請帖。」
「呂門嗎?」
安景接過了那請帖,心中一動。
那請帖上面只有一個大字『呂』。
安景收好了請帖,道:「我知道,你退下吧。」
「是。」
地宗之人微微欠身,離開了房間當中。
安景思忖了片刻,道:「你們先休息,到了晚上秋蓉和我出去一趟。」
「是。」
錢次山連忙應道。
天色很快便暗了下來,這時安景和虞秋蓉才走出了驛站,向著內城而去。
此時夜幕降臨,街上的行人開始變少,因為燕國的內城是有宵禁制,一旦到了傍晚便有著禁衛巡視。
雖然此時內城已經宵禁了,但是對於安景和虞秋蓉這等修為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除非是進入內宮。
燕國的皇宮,安景如今的實力也不敢擅自闖入,畢竟一個白眉太監就不是他能對付的。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呂門的門口。
虞秋蓉走上前叩門,不多時一個門房探出了腦袋。
「你是?」
虞秋蓉沒有說話拿出了手中的請帖。
「請進。」
門房看到那請帖,自然也知道眼前乃是家主宴請的重要貴客。
有人在前面引路,也有人向著呂府後院小跑,將這個消息儘快傳遞到內院當中。
很快,安景便來到了客堂當中。
此時客堂內燈火通明,熠熠生輝。
在堂上坐著一個弓著背的老者,正是呂國鏞。
下首則是他的第三個學生周先明。
當安景和虞秋蓉跨進門檻的時候,周先明臉上的神情都是僵住了。
彷佛變成了一個石像。
周先明喃喃自語道:「老師,學生可能喝醉了,要麼就是中邪了。」
那狗日的大夫不是死了嗎?
他怎麼可能出現在呂府,一定是自己的眼花了。
「安景拜見呂公。」
安景對著上首呂國鏞拜了拜,隨即看向了周先明,「周先生,許久不見,可安好?」
「你你。」
周先明愕然的道:「你是安大夫?」
說完,他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著安景。
安景笑道:「莫非還能是其他人不成?」
周先明快步走上前,手掌在胳膊上摸了摸,驚喜道:「還真是活的,安大夫你真沒死啊,你不知道,我時常懷念當初渝州城一起勾欄聽曲的歡樂時光」
安景瞥了一眼身後的虞秋蓉,甩開了周先明的胳膊,道:「周先生,請自重,安某何時去過勾欄聽曲?」
周先明也是看了一眼,眨眨眼道:「這是新換的弟妹?」
虞秋蓉沒有說話,一雙美麗的眸子卻是眯成一條縫隙,周先明頓時感覺身軀一寒。
安景輕咳一聲,對著上首的呂國鏞拜道:「晚輩得到了呂老的拜帖便趕了過來,希望沒有來遲。」
呂國鏞看著面前青年,心中卻是若有所思,彷佛印證了自己心中所想,「不遲,來的將好,入座吧。」
安景拱了拱手,坐了下來。
周先明面上風輕雲澹,心中卻是波濤洶湧。
老師不是說今日請的是魔教中人,原來就是那個安大夫。
原本他以為兩人不過是同名同姓,從來沒有往這一方面想過,但此刻現實卻是給了他一道晴天霹靂。
仔細想想,那李復周都是魔教人宗之主了,那安大夫還能是普通人不成?
魔教供奉,出使燕國,這可是好大的高手啊!
想到這,他看著安景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幽怨了起來。
說好的一起做個普通人,你卻背著我和韓文新那小子飛黃騰達了。
呂國鏞輕笑了一聲,道:「聽聞天外天此次出使之人,乃是一青年俊傑,老夫心中十分好奇,現在一見果然傳言不虛。」
安景道:「呂公說笑了,此前輕浮冒犯之過,還請呂公見諒。」
呂國鏞擺了擺手,道:「無妨,你此次代表天外天出使燕國,也知其中重重困難,可想好了如何去做?」
安景心中一動,「晚輩愚鈍,不知道前輩可有賜教?」
呂國鏞聽聞笑罵道:「你這滑頭的小子,恐怕內心中早就有了謀劃,何必多此一問?老夫讓你放棄那國教令,直接對人皇俯首稱臣,你可願意?」
安景果斷的搖了搖頭,道:「不願。」
讓他跪下乞和,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呂國鏞聽聞捋須道:「國教令,對於天外天來講並非是一個好東西,但卻是一個好條件。」
安景聽到這,彷佛明白了什麼,真誠的道:「多謝呂公提點。」
不得不說,呂國鏞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道盡了其中的精髓,更加堅定了他心中所想。
安景想了想道:「她或許是這天下間最快樂的人之一。」
「那就好。」
聽到這,呂國鏞眉宇間都是微微鬆開,那種感覺是藏不住。
此次讓安景前來,一是為了驗證心中所想,二來就是為了此事。
「人老了,身子骨經不起折騰。」
呂國鏞緩緩起身,扶著桉幾向著後堂走去。
安景起身拱手。
呂國鏞走到了一半,腳步突然一頓,「老夫老了,沒有多少光陰可以渡過,總是幻想過兒孫滿堂的場景,我希望檀雲能夠回到我的身邊來。」
說完,呂國鏞身影緩緩離去。
周先明也是明白過來,為何自己老師會提點一番安景,原來其中還另有目的。
安景看著呂國鏞消失的背影,轉頭看向了周先明道:「周先生,那我也先告辭了,等到此次事了,我們再好好喝上一杯。」
「好。」
周先明道:「盡人事,聽天命,這世間大路萬千,莫要強求。」
安景笑了笑,起身向著堂外走去了。
虞秋蓉則是緊緊跟在身後。
周先明想到了什麼,急忙對著安景背影喊道:「安兄,你這般有錢,那欠的銀子是不是不用還了?」
後堂,燈火下。
呂國鏞緩步向著自己居住的別院走去。
呂方和呂景春則小步跟在身後,呂方的眉頭始終緊鎖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最終,呂方忍不住問道:「父親,你真的要接回檀雲嗎?」
呂國鏞臉上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輕輕點頭。
呂景春則是一副十分緊張的樣子,對於自己父親和爺爺的對話,他知道裡面肯定是蘊含著深意,但是他卻懶得去琢磨和鑽研。
不過想到那檀雲,他身上的肥肉都是一顫。
翌日,烏雲密布,天氣陰沉。
太清殿。
燕國招待國外使節的地方正是此地。
此刻太清殿之上坐著數個官員,除了禮部尚書朱永芳,還有秉筆太監趙天一,當今太子趙重胤等人。
魔教算不得多大的勢力,但也算不得小門小派,尤其是當今天下格局對燕國十分不利,燕國朝廷沒必要紆尊降貴,但也沒有必要端著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而呂門呂國鏞和二皇子趙夢台,並沒有出現在太清殿當中。
「宣,東羅關使團。」
隨著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緩緩傳出了太清殿,隨後在整個皇宮內迴蕩起來。
不多時,一襲白衣公子邁著步子走了進來。
當白衣青年進來的一刻,整個太清殿都是議論了起來。
不少官員都是交頭接耳,面露一絲訝然。
年輕!
實在是太年輕了!
即使他們早就提前知道魔教出使之人十分的年輕,但此刻還是深受震動,尤其是他們知道眼前這個叫做安景的殺過一位宗師,那內心便更是難以置信了起來。
安景神情平靜,對著上首幾人拱了拱手,道:「安景見過太子殿下,諸位大人。」
「不用客氣。」
趙重胤輕笑了一聲,「沒想到安供奉如此年輕,便能夠代天外天出使,真是讓人好生羨慕。」
趙天一沒有說話,但卻是在打量著面前青年,從其神情和態度來看,能夠出使魔教確實不太一般。
畢竟被這麼多人注視,內心還能如此平靜,沒有經歷過風狼的人是辦不到的。
安景回道:「相較於太子殿下作為,在下不值一提。」
趙天一道:「不知道安供奉昨夜休息可好?」
安景笑道:「許久沒有睡過這麼安穩的覺了,想必趙大人也知道此行一路的艱難,安某一直小心翼翼,膽戰心驚,生怕那天晚上睡下,便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趙重胤雙眼一眯,冷冷向著四周掃去,「放心,在玉京城,斷然不會有宵小作祟。」
隨著趙重胤目光掃來,一些內心孱弱,並且和真一教有所勾結的官員內心都是一寒。
「客套的話,我想就不用多說了,我們還是儘快切入正題好了。」
趙天一不動聲色的道:「安供奉不遠萬里而來,也是帶著誠意結盟,不知道貴教可有何要求?」
在場眾人神情都是一凜,看向了安景。
安景輕笑一聲,拱手道:「結盟的話,其一希望東羅關能夠與燕國貿易徹底開通,永不封鎖,其二在抵抗後金之時可以得到燕國必要的協助,其中包括糧草,兵馬,鐵器等,其三則希望燕國能夠釋放我教人宗宗主李復周,其四則是天外天能夠在燕國境內布教,享受宗門待遇。」
當安景話音落下之時,整個太清殿頓時變得喧鬧起來。
「不可能,李復周殺了玄衣衛大都督,此等惡名不斬殺便是恩賜,還想要釋放?」
「魔教竟然還想要在我燕國布教惑眾,未免太可笑了吧?」
「我看魔教不是來結盟的,而是來敲竹槓的才是。」
燕國官員皆是議論紛紛,對於安景開除的條件更是怒不可遏。
趙天一面無表情的道:「閣下還真是獅子大開口。」
「東羅關位置多重要別人不清楚,我想諸位一定很清楚,他是燕國的一道屏障,後金若是想要全力攻打燕國,勢必會先拿下東羅關。」
安景深吸一口氣,道:「若是燕國想要拿東羅關當做擋箭石,還不想付出一些好處的話,豈不是白日做夢,東羅關可以與燕國結盟,自然也可以和後金結盟。」
此話擲地有聲,響徹在大殿當中。
太子趙重胤雙眼眯成了一條縫隙,浮現一道精芒。
趙天一澹澹的道:「此話說的沒錯,我燕國也願意鼎立支持東羅關抵抗後金,但閣下餘下兩個條件,根本就不可能實現。」
不論放了李復周,還是魔教在燕國布教,都是影響巨大,尤其是後者。
安景笑問道:「沒有絲毫迴轉的餘地?」
兩方早就知曉了對方的籌碼和底線,此刻的商談無非就是逢場作戲罷了。
魔教不能在燕國布教,抵抗後金就是一條不歸路,本質上就是替燕國守門,燕國朝廷也早就知曉魔教還會提出布教的要求。
魔教想要在燕國布教也不是不行,只要俯首稱臣,說不得燕國朝廷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說白了一點。
魔教想要在燕國站著布教不行,但可以跪著布教。
這樣一來看似同盟,其實不過就是燕國一枚棋子。
趙天一沉吟了片刻,道:「若是迴轉的餘地,也不是沒有,人皇頒發一枚國教令,若是天外天有本事取得這一枚國教令,便有機會在燕國布教」
瞬息間,整個大殿都是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是看向安景眼中帶著戲謔。
別說不給你魔教一個機會,現如今我燕國朝廷看了你一個機會,那就看你能否把握的住。
「好。」
安景微微頷首,「那不知道人宗宗主李復周何時可以釋放?」
「無期。」
趙天一冷冰冰的吐出二字,「此事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這是聖諭。」
安景眉頭暗皺,沒想到這布教都給了一個不是機會的機會,但是釋放李復周卻是如此乾脆的回絕,而且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安景沉吟了片刻,道:「那就請說燕國的要求,安某洗耳恭聽。」
趙天一站起身,澹澹的道:「我燕國結盟要求不多,其一必須與我燕國一心抵抗後金,不得有二心,其二未經我燕國允許,魔教中人不得私自再進入燕國境內。」
安景直視著趙天一,「這個第二點未免是在說笑吧?」
趙天一回道:「家國大事,豈有說笑之理?」
安景澹笑一聲,「那不得進入燕國,我天外天如何在燕國布教?」
趙天一語氣十分平靜,「能否布教還是兩說。」
安景拱了拱手,「那便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請諸位拭目以待吧。」
說完,他轉身向著殿外走去。
在場燕國官員看著那背影,都是嘴角泛起一絲冷嘲。
「看來這魔教還是賊心不死。」
「與佛門爭這一塊國教令,那可要看他的本事了。」
「魔教本事都在二十年被江尚敗完了。」
「佛門第一金剛,豈是浪得虛名?」
趙重胤看著安景背影,眉頭緊鎖,沒想到這安景竟然還想要爭奪那國教令。
「魔教還想要在燕國布教?真是可笑!」
角落中,一個身穿蟒袍的男子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這人正是七皇子。
趙天一神情雲澹風輕,波瀾不驚,「既然如此,那就各憑本事好了。」
若是魔教如此屈膝服軟,那才叫他心中小覷,如此即使敗在佛門手中,倒算沒有墜了千年教派的威名。
玉京城,天香街。
灰沉沉的天氣有些死寂,彷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但是玉京城卻如往常一般熱鬧。
街市上人來人往,談論著近來發生的大事。
就在這時,一道驚呼之聲響起。
「快看,有佛門高僧在傳道。」
「那真是一位高僧,周身竟然沐浴著金光,實在是太神奇了。」
人群攢動,無數人向著天香街奔去。
街道中央,只見得一個老和尚正向著前方走去,他的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吟唱著佛經。
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從他的周身涌動著,向著四周擴散而去。
如此神奇異象,在尋常百姓眼中就像是神仙降世一般,再加上佛門玄奧神秘的加持,周圍百姓對此更是趨之若鶩。
菩薩低眉普度眾生,金剛怒目降妖伏魔!
而金剛開壇講法,那到底是何意,其中自然不言而喻。
只見其周身的金光開始擴散,隨後匯聚到了一點。
這天並不是一個好天氣,天空之上烏雲密布,狂風大作,不少婦人都是收起了衣服,甚至一些人出門都準備了一把傘。
陡然間,天地之上一道金色的光芒直衝天際。
這金色的光衝散了烏雲,使得玉京城天空都是被一層金色的光覆蓋著,甚至比那陽光還要刺目。
冬!冬!
下一刻,一道如晨鐘暮鼓的聲音迴響在大半個玉京城眾人的耳朵當中。
隨後那金色的雲層中,浮現出了一道巨大的佛陀,如果說在佛殿看到的佛陀都是眉眼第二寸,八分觀自在,那這一位佛陀則是金眼圓睜,雙眉倒豎。
金剛怒目!
當這佛陀出現,頓時一股駭人的威壓浮現而出,就像是一座山嶽壓在了玉京城之上。
宛如神靈降世,不可侵犯。
尋常百姓都是驚嘆不已,甚至虔誠下跪,黑壓壓一片看著極為壯觀。
「這是佛門金剛?」
皇宮門口,虞秋容嘴巴大張,聲音都是有些顫抖了起來。
錢次山更是傻眼了,即使他身為一品高手,但是此刻看到這一番景象都是內心狂震。
這時那天空之上的佛陀彷佛尋找到了什麼,一眼便看向了虞秋容。
那佛陀看的自然不是虞秋容,而是身後從皇宮走出來的白衣青年。
「我若成佛,天下無魔!」
只見那怒目金剛開口,禪音如炸雷一般響徹天地,席捲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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