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宛縣趕去堵陽,幾樁事得到有效解決,曹昂是高興的,這一高興,遂在虎豹騎大營多待數日。
牽扯到騎兵裝備,技戰術,細化種類,精英培養等事的後續,待在虎豹騎大營的曹昂沒有再插手,說到底,虎豹騎主將是曹純,諸如越級或越權干涉這種蠢事,曹昂是絕對不會去乾的。
在虎豹騎大營待著,曹昂要麼去觀看虎豹騎操練,要麼跟虎豹騎上下交談,要麼命人買肉改善伙食,要麼巡視虎豹騎各處,嗯,曹昂在幹這些事情時,曹休、曹真、夏侯尚幾人也跟著一起。
幾日下來啊。
虎豹騎全體對曹昂的印象有不小改變,曹昂表現的很隨和,不擺架子,跟虎豹騎同吃同住,這讓很多人看來都不可思議。
堂堂司空之子,出身如此尊崇,居然會這樣?
這跟所想的不一樣啊。
恰恰是這種改變,使得曹休、曹真、夏侯尚幾人,迅速融入進虎豹騎大集體裡,這也是曹昂唯一能做的。
動用特權,靠耍威風,這種事曹昂不會去做,做了一次,就有下次,次數多了,風氣就敗壞了。
……
「哈哈!子脩啊,你可算捨得來了!」
舞陰城外。
曹洪露出笑意,張開雙臂,朝風塵僕僕趕來的曹昂走去,身後跟著的將校,無不帶著笑意。
「叔父別怪罪侄兒。」
翻身下馬的曹昂,拿著馬鞭就朝曹洪走去,曹洪人還沒走到,曹昂就停下腳步,朝曹洪作揖行禮。
「瞧子脩這話講的!」
曹洪見到此幕,忙朝曹昂走去,伸手托住曹昂手臂,「子脩忝為南陽太守,必然是很忙的,何時來舞陰不重要,心裡有就成了。」
「那肯定有。」
曹昂微微一笑道:「侄兒這次趕來舞陰,拜見叔父是主要的,其次是有些事,想跟叔父商榷下。」
「走,那進城再說。」
曹洪聽後,拉著曹昂就朝城內走去,「子脩,某那蠢子在宛縣待著,沒有給你惹麻煩吧?要是惹來,別下不了手,該打就打,該罵就罵。」
「公子!」
「公子!」
在曹昂朝前走,曹洪講這些之際,跟隨曹洪的一眾人,無不抬手朝曹昂作揖行禮。
「無需多禮。」
曹昂見狀,笑著朝眾人擺手事宜,隨即對曹洪道:「叔父,您這話就說錯了,子寧(曹震)可沒少幫侄兒分憂。」
「哈哈!」
見曹昂誇讚自家子嗣,曹洪忍不住大笑起來。
隨同的典滿、許儀見到此幕,相視一眼後,無不在心裡生出感慨,自家公子不管是到何地,都表現得如此輕鬆。
對曹洪的脾性怎樣,二人是清楚的,很摳搜,貪財,有仇必報,這位除了在曹操面前表現很好,在別人跟前,那是很傲的。
但眼下跟曹昂在一起,曹洪的表現卻很不一樣。
一路無言。
舞陰城。
將軍府。
看著堂內準備的宴席,曹昂朝曹洪作揖道:「叫叔父費心了。」
「子脩再說這樣的話,某就真生氣了!」
曹洪卻故意瞪眼,對曹昂道:「子脩好不容易來舞陰一趟,某備下薄宴,這算得了什麼呢?」
「那…不醉不歸?」
曹昂聽後,笑著對曹洪道。
「哈哈,這才對嘛!」
曹洪滿意的大笑道:「今日就不醉不歸!!入席!!」
在曹洪的示意下,堂內眾人紛紛入席,期間,曹洪示意曹昂去主位,但曹昂卻百般推辭。
開玩笑。
自己離開堵陽,沒有急著回宛縣,特意改道來舞陰,就是以晚輩的身份來拜見曹洪,不老實坐客位,卻喧賓奪主的坐主位,這就太不會做人了。
「來,此觴為子脩接風!」
在眾人紛紛入席後,坐於主位的曹洪,端起手邊酒觴,笑著環視眾人道:「難得子脩來一趟,滿飲!!」
「滿飲!!」
「滿飲!!」
在道道應喝聲下,眾人紛紛舉觴朝曹洪、曹昂示意,堂內氣氛輕快不少,曹昂亦端起酒觴表示。
曹昂能來舞陰,曹洪是高興的。
先前在宛縣忙,不來也就不來了,但離開宛縣了,跑去堵陽了,去見了曹純,去看了虎豹騎,要是這還不來,那就說不過去了。
曹昂想到這些了。
所以在虎豹騎大營待著時,就提前派人來舞陰傳信,以表示自己對曹洪的尊重。
曹純、曹洪雖說都為曹氏一族,但卻分屬不同房,論起關係,曹昂跟曹洪要更近些,大族間最複雜的,莫過於關係了。
跟這個親,跟那個遠,對尋常人來講,這都無所謂。
但是對曹昂而言,不行,誰叫他是曹操長子呢,這些關係的維護,他必須要做好,不能厚此薄彼,不能讓這個滿意,讓那個不滿。
雖說累吧。
但值得!
畢竟關係維護好了,那在曹氏的地位就不同,除此以外,曹昂還需兼顧到夏侯、丁氏兩族。
在將軍府正堂擺的接風宴很愉快。
期間笑聲不斷。
曹昂知禮、謙遜、隨和的態度,不止讓曹洪很滿意,更讓麾下諸將高興,曹洪暫且不提,但他麾下那幫將校,一個個最初還怕曹昂擺架子,可事實上並沒有。
曹昂過去在曹軍上下,是讓不少人知曉,但真正見過曹昂的卻沒多少,道聽途說,終究比不過親眼所見啊。
夜悄然而至。
「子脩,汝有何事要跟某說啊?」原本有幾分醉態的曹洪,在回到內院時,卻恢復了平靜,見曹昂略顯詫異,曹洪笑道:「子脩勿怪啊,跟那幫殺才一起喝酒,不這樣,那豈不要因酒誤事!?」
果然。
曹昂笑了起來,適才的詫異,曹昂是裝出來的,他的酒量還算不錯,這人醉沒醉,曹昂是能看出來的。
「侄兒確有件事想跟叔父商榷。」
曹昂從懷裡掏出一物,雙手遞到曹洪跟前,「侄兒想請叔父,在南陽組織起一商號,在宛縣興建工坊,從事器械、人力、糧食等各項事宜。」
「侄兒在南陽籌建商會,在南陽整飭馳道,整修水利,營建城池……這些都離不開自家人幫襯,對於此事的設想,侄兒都寫了下來,叔父先看看,同意與否再說。」
嗯?
曹洪見狀露出疑惑,但手上卻已接過冊子,在曹昂的注視下,曹洪沒有遲疑,就翻閱起冊子了。
曹昂此來舞陰想做的事,是積極促成曹氏、夏侯、丁家三族聯合商號,涉及到的領域很廣,興建工坊,打造器械,輸送人力,販賣糧食……這些都跟治理南陽的方針,是息息相關的。
雖說有了南陽商會,各地諸族加入其中,但在曹昂看來,有競爭才能掌控主動,有競爭才能保持活力。
曹昂想要的南陽,是一個欣欣向榮的南陽,而非是循規蹈矩的南陽。
何況促成三族聯合商號,以利益進一步加深彼此聯繫,這對曹昂是有莫大好處的。
「此事可做啊。」
在看完曹昂所寫,頗具經商頭腦的曹洪,立時就瞧出其中厲害,「這一商號真要籌設起來的話,不說別的,單單是南陽太守府,向南陽商會派下器械訂單,這一商號競價承接,就能賺取不少啊。」
「整飭馳道,整修水利,營建城池這些都離不開器械,子脩,這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是看的透徹啊。」
「那是自然。」
曹昂微微一笑道:「有利可圖,不考慮自家人,難不成考慮外人?況且,侄兒想的不少器械,在先前都沒有過,交給別人去造,侄兒還不放心,但是自家人就不同了。」
「這點子脩放心。」
曹洪立時道:「真要組建這一商號,那來南陽做事的,必然是信得過的人,他們要是敢跟外人勾結,那下場好不了!」
「叔父覺得此事可行?」
曹昂笑著反問道。
「當然可行啊!」
曹洪興奮道:「子脩,此事就交給某,聯繫三族之人,有錢的出錢,有人的出人,在南陽組建這一商號,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有叔父負責此事,侄兒當然放心。」
曹昂先是給予肯定,但隨即卻講出心中所想,「不過既然做這事了,那公私必須分明,不然今後就不好了。」
「某明白。」
曹洪收斂笑意道:「親兄弟還明分帳呢,何況牽扯到這麼多人,某會完善後,再去聯繫這些人。」
「好。」
曹昂點點頭道。
之所以將此事交給曹洪,正是曹昂知曉曹洪的脾性,貪財歸貪財,但卻能拎得清,要不是這樣,就曹操多疑的性格,就算曹洪救過曹操,可要是曹洪做的太過分,那曹操肯定也不會輕易放過曹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