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蘭坐車急急忙忙的來到了三姨家,外婆見了蘭蘭有些生氣,蘭蘭一進屋外婆就吼道:「你大舅病了,你為什麼不去看他!」
蘭蘭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任憑外婆怎麼罵也不敢吭聲,紅梅已經教訓過蘭蘭了。現在該輪到外婆教訓了,蘭蘭也不想解釋什麼。
外婆罵著罵著眼眶又紅了,哽咽的說道:「外婆不是想罵你!是你再也看不到舅舅了!嗚嗚嗚嗚!」
蘭蘭也哭了,對於舅舅的死她很難過。但是她也為舅舅做不了什麼,小志和周剛也來了。
小志一提起死去的哥哥就淚流滿面,一家人聚到了一起準備去哥哥家奔喪。小志、周剛、蘭蘭和外婆還有小登登,就只有這幾個人能去為家明送行。
其他幾兄妹都由於太遠了回來不了,雲萱帶著大家一起去了家明家裡。這是蘭蘭第一次來大舅家,也是第二次見大舅媽。
自從舅舅從新疆回來後,只去過紅梅家一次。後來紅梅曾去過三五次弟弟家之後,後來就斷絕了來往。
因為弟媳婦和母親關係不好,最終導致和這些姊妹們之間也不來往了。除了小平和小梅,鄧蓉蓉允許家明來往之外,其他的人都不讓來往。
因為小梅和鄧蓉蓉是同學,所以她倆是有感情的不可能不來往,而小平他們在新疆相處了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
至於紅梅可能是因為太窮了,所以鄧蓉蓉不願意和貧窮的二姐來往。而小志和宏亮與她沒什麼感情就不可能有什麼走動了。
蘭蘭跟著外婆進了舅媽的屋,只見一個女人披頭散髮的坐在床上哭成了淚人,這個人就是鄧蓉蓉。
見婆家人來了,鄧蓉蓉沒有理會,只顧在那嚎啕大哭。雲萱感覺甚是尷尬,最後是鄧家二哥接待的。
家明已經被火化了,蘭蘭並沒有見到舅舅最後一面。給舅舅上了香,磕了頭之後蘭蘭便跟著外婆回了家。
在回家的路上,小志罵道:「鄧蓉蓉哭成那個鬼樣子,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活著的時候對大哥萬般不好,連病都不給治,死了卻來流貓尿!」
雲萱也生氣的罵道:「這個惡毒的女人會演戲,故意演給親戚朋友看,怕別人指責她!早晚會遭報應的!」
說著說著就到家了,蘭蘭心裡暗自為舅舅這一生感到惋惜。家明有兩個女兒,大的和小登登差不多,小的才五六歲。
但是兩個孩子都被鄧蓉蓉教育的和父親不怎麼親,無論家明怎麼去疼愛兩個孩子,都無法得到任何回報。
所以在六個姊妹中家明才最可悲的那個,紅梅至少還有一雙知恩圖報的好兒女。而家明所有的付出卻換來了兩個白眼狼。
回到家以後雲萱對蘭蘭說道:「舅舅明天出殯,埋到你外公旁邊…生前不能孝順他爹…讓他死後父子倆永遠待在一起!以後給你外公上墳的時候也好給你大舅來一柱香!」
說罷,外婆又傷心的哭了起來嗚嗚咽咽的說道:「家明呀!………我的兒呀!……你生前不讓你回家!……死後可讓你天天待在你爸身邊!鄧蓉蓉再也不會罵你了!媽媽啥時想看你,隨時都可以看你了!」
說完哭得更傷心了,蘭蘭和小志也在一旁陪著落淚。中午大家都沒心情做飯,飯是周剛做的。
大家都沒吃多少,這是蘭蘭第二次見小姨父。第一次是在小姨出嫁之前,那時候並沒有將小姨父看清楚。只是匆匆的一瞥,印象不怎麼深。
這次待的時間長一些,蘭蘭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小姨父。姨父個子高高的,有些微胖,皮膚很黑,眼睛大大的,算不上帥。
紅梅姊妹六個,命最好的還是小平、小梅和宏亮了。因為這幾個人找的另一半都還可以,所以日子也過得好一些。
中午吃完飯,雲萱便帶著蘭蘭她們回了老家,因為要在老家出殯,雲萱得回去收拾一下屋子,做好出殯的準備工作。
下午回去便請來了人看墓地,陰陽先生在瞿文的墳附近選好了一個位置。雲萱便請來人挖坑,也去街上找人刻了墓碑。
順便將香火錢紙全買好了,因為明天一早家明的骨灰就會送回來。做好一切準備工作之後,天色已晚。
小志簡單的做了一點晚飯,大家吃了之後便早早的休息了。第二天早上,天還沒有亮靈車就已經到了。
因為陰陽先生算好了下葬的時辰,這是不能耽誤的。隨著鞭炮聲的響起,家明被親人們送上了山。
雲萱看著兒子的骨灰被放入坑裡的一瞬間又淚如雨下,哭得差點暈了過去。小志和蘭蘭扶著傷心的外婆,沒法用言語去安慰,只能在一旁默默的落淚。
鄧蓉蓉娘家人全來了,蘭蘭一個也不認識,也不用互相打招呼了。就連兩個妹妹也不認識這個姐姐,彼此形同陌路。
如果不是舅舅的葬禮也許蘭蘭這一輩子都不會和這些人有任何交集。直到中午葬禮終於結束了,親友們都散去各自回家了。
在那座山上從此又添了一座新墳,對於雲萱來說這一生也經歷了很多事,幼時喪父,中年喪夫,老年喪子!
蘭蘭望著悲傷中的外婆,短短几天外婆漆黑的頭髮一瞬間白了很多,人也憔悴了很多,這些天外婆都吃不下睡不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是誰也承受不了的!
接下來的幾天裡蘭蘭都一直在城裡陪外婆散心,小志和周剛參加完哥哥的葬禮後便回綿陽了。
蘭蘭給媽媽去了一個電話,告訴母親舅舅已經下葬一切都已結束了。紅梅讓女兒在城裡多待一些日子,紅梅怕年邁的母親受不了失子之痛生病了咋辦!
在弟弟去世的這些日子裡,紅梅也是傷心的吃不下睡不著。腦子裡全是弟弟小時候和自己在一起的種種場景。
紅梅是老二,家明是老三,兩人可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小時候因為母親和外婆重男輕女,自從弟弟出生後,紅梅在家裡便不受待見!
家裡每次有好吃的,總是先給弟弟吃,家明總會偷偷的給二姐分一些。如果紅梅要是犯了什麼錯,弟弟總是會幫姐姐扛下來。
因為紅梅的外婆十分偏愛家明,那時候由於父母忙於掙工分,外婆那會是長期住在紅梅家幫著照看外孫。家裡有什麼事都是這個小腳老太太說了算。
如果是紅梅犯了錯,外婆總是狠狠的打她,對於這個老二外婆十分討厭。因為生小平的時候外婆就覺得是個女孩心裡就不是多高興。
誰知道老二又是個女孩,所以老二就成了最令外婆厭惡的人,直到生了家明外婆才喜笑顏開。
從此以後家明便成了老太太的掌上明珠,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飛了。無論家明犯了什麼錯,外婆都從來不責罵!
所以每當紅梅犯了錯只要說是家明乾的,外婆就不會追究了。還記得有一次,紅梅在吃飯的時候不知道犯了什麼錯知道外婆會打自己。
於是,紅梅就和弟弟把帽子交換戴,外婆只看帽子沒看人,一筷子敲到了家明頭上。一瞬間,家明疼的趴到桌子上哭了起來,這時外婆才發現打錯了人,將自己心愛的孫兒抱懷裡哄了半天。
而一旁的紅梅早跑沒影了,把外婆給氣得直瞪眼。一想到這,傷心的紅梅不禁笑了起來,笑了之後又不禁淚流滿面。
腦子裡全是和弟弟小時候的記憶,因為紅梅和家明年齡挨得近一些,童年的記憶里全是家明的影子。
松娃和明玉見母親一會哭一會笑,以為母親因為舅舅的去世受了刺激,精神上出了問題。這段時間啥也沒讓母親做,小悅悅都是明玉自己在帶。
家明的死帶給了所有人無盡的傷痛,而這個消息雲萱根本不敢告訴年邁的母親。這可是小腳老太太的心頭肉,雲萱怕母親受不了,因為此時的外婆已經九十多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