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被震散，姜玄也因此看到了他的容貌，這個人，與他太像了，只是髮絲灰白，有些蒼老，像是晚年的他。
「你……殺我？」
他嘴裡向外躺黑血，眸子暗淡，目光渙散，聲音很蒼老，有種悲涼的意境。
這地上的生靈，明明沒有生命氣息，也無血氣波動，更無情緒，但是此時卻開口了，似乎就是想告訴他，自己的晚年會有多淒涼。
但詭異可能要失望了，如果換作其他人，可能還會懷疑輪迴、轉世什麼的，但在他身上，這都不可能，自己什麼來頭他還不知曉？
更別說「自己」他又不是沒見過，混沌空間內還有這麼多位，就算再冒出一個來又有什麼可驚訝的，反正沒有混沌空間就是盜版，殺了就殺了。
再者說了，連《歲月刀》第四刀「一瞬萬年」都不會，還在這兒想亂我心，好好回去推演一番再來吧！
「也是你倒霉。」
姜玄慨嘆一聲，但手上也不留情，高舉古刀斬下，雪亮的刀鋒無情地自他天靈蓋斬下，將他劈為兩半，黑色的血濺出去很遠，令人心驚。
「是誰殺了我，而我又是誰？」
那身影，出最後的一道聲音，就此不動了，並且他開始腐爛，地上出現大片的黑色液體。
姜玄一個白眼，懶得理會，雖然這詭異的源頭與邊荒七王中的一位還有黑暗生靈有關，但想用這種手段來亂他的道心，那是純粹找罪受。
這片天地間最大的古秘他都知道，什麼黑暗、什麼詭異，他能說個明明白白，用這種手段對付他，實在是沒有意義。
「但下次還是有些麻煩，看來要抓緊推演第五刀了。」雖然這種亂心的手段對他無用，但詭異生靈的實力的確強大，可以與他媲美，這也是最讓他苦惱的。
第四刀「一瞬萬年」是此前他被這片古地不斷挪移的時候領悟的，耗去了數月。
至於第五刀，這是蛻變的一刀，代表著刀道與時間之道都達到了莽荒「大道域境」的層次，想要推演出來需要更長的時間。
不過也還好，他現在開闢世界也僅僅到了第二階段，還未完全蛻變至第三階段，詭異要再次降臨，還要不短的時間，他能在此期間抓緊推演。
徹底斬殺詭異生靈，姜玄回手又將懸於頭頂的那一盞古燈斬碎，化作符文碎片，逐漸消散，與此同時，那邪異的霧靄也逐漸退去，古殿恢復清明，似乎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
這倒是沒什麼可驚訝，在遠處那位蛄族強者眼中，他們兩個這點能耐，就像是小孩子打架差不多，哪怕對方狀態極差，但又能有什麼威脅？
「多謝前輩相助。」
姜玄走到蛄族強者面前，躬身說道，他謝的是對方賜的那一滴血，若是沒有那一滴血，以他此前的準備狀態，估計只能身死道消。
蛄族強者看著姜玄，露出一道笑意：「不錯，另類成神，開闢了自己的路。」
姜玄如今已經算是初步成神，以體內世界之法取代了神火，雖然體內世界還未完全開闢，但也並不影響他如今的實力。
「若無前輩那一滴血，晚輩只怕早已身死道消。」姜玄苦笑道，他有自知之明。
雖然這一次也是蛄族強者讓他在此開闢體內世界的，但他估計對方早已有幫他的打算。
至於原因，他也能猜到一些……
蛄族強者沉默少許，目光像是望穿了虛空，看到了外面精彩紛呈的三千州，看到了大世璀璨的九天十地。
「外界，對我蛄族如何評說？」
他的話語中帶著顫音，這很不可思議，一位疑似超越至尊的存在，竟是出現這樣的狀態，像是惶恐，帶著不安。
姜玄望著他，心中默嘆一聲，他知道蛄族承受著怎樣的屈辱與罵名，但為了他自己的安全，他不可能說出真相。
姜玄沉默了，蛄族強者從他的沉默中似乎理解了什麼，虛幻的臉上有一滴淚滑落。
姜玄無法形容那是一滴怎樣的淚，帶著無盡的悲哀，述說著無盡的淒涼，哪怕他知曉些許真相，但在看到這一滴淚水時，心中也有無法壓制的悲傷，眼角不自覺有淚水滑落。
「我族，何時……」
他的話語帶著顫音，帶著哀意，像是想要說什麼，但又在擔憂被某種存在知曉。
他不敢說，那個層次他不懂，昔日他們這一族只有蛄族始祖，那尊位列十凶的存在即將登臨那一境，但為了九天十地，他最終放棄了，自願捨棄晉升無上的機會。
他雖然也打破了至尊的桎梏，步入那一層次，但距離那個層次還是太遠了，而仙古時的大劫來的太快，他根本沒有機會去參悟，最終落得這副下場。
「你可願答應我一件事。」
蛄族強者看著姜玄，他的身體越發虛幻，給姜玄那一滴血對他影響很大，這一道執念都難以維持了，很難再生神異。
「前輩請講。」
對方助他邁出了最重要的一步，他自然也願意幫他完成遺願，即便他現在可能做不到，但未來卻未必。
「待你強大時，殺入異域，問那叛徒，為何要背叛九天十地，為何……要殺我蛄轅？！」
他的話語中，充滿悲恨，但又有無盡淒涼，卻也有悲哀。
姜玄聽到他說這句話的第一反應，是震驚，但仔細一想，卻又明悟了，他明顯是在擔心某種存在，所以沒有說出真相。
他讓姜玄強大時「殺入」異域，質問蛄族始祖為何背叛，但姜玄知曉蛄族始祖根本沒有背叛，為了九天十地潛伏在異域，到了荒殺入異域時，還以生命帶走了五尊絕世強者。
能擁有殺入異域，走到蛄族始祖面前的實力，他的意思很明顯，是希望姜玄為蛄族洗刷冤屈，還蛄族一個清白。
「晚輩，應下了。」
姜玄躬身道，應下了對方的請求，蛄族為了九天十地付出了很多，即便對方不說，如果他有能力，也會為對方洗刷昔日的冤屈。
「……善。」
蛄族強者看著姜玄，沒有要求他立下任何誓言，很溫和地看著他，帶著笑容，一點點虛幻，直至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