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要你的命，你只需要回答我幾個問題。」向恩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沃特，對方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他也懶得提醒。
他現在更多的是想要知道這幾個月時間裡，外界發生了多少事情？
沃特點頭，「只要是我知道的，肯定不會保留！」
「嗯……」向恩沉吟了一會，首先問道：「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沒想到向恩會問這樣的問題，沃特一愣，但還是露出了後怕的表情，繪聲繪色地說起他這幾個月的經歷。
「我啊……我幾個月前接了個狩獵任務，但當我和臨時的兩個同伴帶著獵物回灰石城交差時，遇到了一夥狗娘養的東西，他們根本不講道理，見人就殺！我們和其它的幾支隊伍一起逃，最後只逃出來了六個人。
再之後我們就發現了很多城鎮都被屠了，從那些逃出來的人里知道，那些貴族都抽魔煙抽瘋了，讓人到處砍殺……」
像是回憶起了那天的場景，沃特既悲憤又無奈，繼續道：「逃出城鎮的人越來越多，然後就有人說什麼……末日要來了，所有人都要死，神會懲罰世人什麼亂七八糟的，聽著我就煩！那時候還有個老神棍在我面前蹦踏，被我給……」
「咳咳！」
向恩輕咳一聲。
「抱歉抱歉！」沃特立馬會意，收住了想要加料的衝動，接著說道：「呃，對！逃出來的人越來越多，最後就聚到了一起，沒想到我們的隊伍被針對了。最後我們和那些貴族走狗幹了一架，輸得連褲子都沒了，死的死，逃的逃，所有人都在森林裡東躲XZ，根本不敢露頭。
再之後天氣就變得奇怪了起來，越來越多人害怕這些異象，那群貴族的走狗也跑了。活下來的人就走到了一起，有的人相信什麼狗屁末日，有的人就想要離開德愛爾行省。」
「你呢？信了，還是沒信？」向恩問道。
「我肯定是沒信，神隨便叫喊兩句就夠了，難不成還真有人指望神給錢買酒？」
沃特發出了幾聲沙啞的嗤笑，自覺不好，收斂起笑容便又道：「那些人分成了多少批我不知道，反正他們吵嚷嚷的到處跑，我就跟著一隊去菲奧萊的走了。」
說到這裡，沃特停頓起來，眼裡的恐懼似要蔓延出來一樣，忽然又哇哇地哭了起來，精神狀態就和他現在的臉色一樣，好不到哪去。
「下雨了，黑色的雨。沒挺過來的都變成了怪物，全都是怪物，啊！」
向恩轉身去到雪橇邊上，又捏出了一團麵包，回來遞給了精神狀態不佳的沃特。
看到麵包，沃特哭聲頓時止住，狼吞虎咽地吃下，壞情緒一下子就沒了，「大概就是這樣了，之後我就一直待在這裡，直到剛剛我去外面找食物，回來就看到了你們留下的痕跡，然後就想著看看情況。」
「這裡就只有你一個人？」向恩皺起了眉，質疑道：「那為什麼我沒看見你的足跡？」
「我從西面走的。」
沃特似乎是擔心向恩不相信，還想邀請他去自己的住所看看，被向恩拒絕了。
接下來的幾個問題，向恩問的大多是潰逃的難民和食屍鬼的分布情況。
「食屍鬼？真是個好名字，大人的才華令我欽佩！」
有了美味的麵包，沃特的態度越來越謙卑了，「那些食屍鬼到了冬天最冷的那幾天都消失不見了，我之前有見到過一隻，它就躲在一條石頭縫裡，我沒敢靠近，不過它應該是沒死的。」
「至於那些還活著的人……」沃特搖搖頭，「不知道，要麼死了，要麼還在躲著。如果不是我找到了藏起來的糧食，恐怕也活不到現在。」
徹底了解完沃特知道的事情後，向恩對當下的情況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黑色的雨水可能是感染源，但感染力度屬實拉。
詳細一問，沒挺過去的基本都是受傷的人和體質本來就差的人，大部分魔力含量達到了青銅高級的人都沒事。
那些活下來的人已經擴散到了整個德愛爾行省和別的行省，大概率會被凍死和餓死。
據沃特所說，這個冬天比他所經歷過的每一個冬天都要冷，很多動物都被凍死凍僵，吃完了儲存的食物後，他就是靠撿屍活下來的。
問完了問題後，向恩又給了沃特兩塊麵包，就準備把他趕走。
「你可以走了。」
手裡被塞了兩團麵包的沃特沒有馬上就吃下，而是充滿懇切之意地仰視向恩，乞求著說：「大人，別趕我走啊！你一定很需要一個幫手！我能幫你們拉東西，只要再給我一點吃的就行！」
開玩笑，他要是現在就走了，就等於放棄一個頓頓飽的機會，這之間的區別，他分得還是很清楚的。
況且現在這樣的情況，一起結伴的生存概率明顯要高得多。
沃特看著身前站著的二人，羨慕到不行。
雖然二人穿著獸皮粗製成的衣物，活像是個野人，但和穿著棉衣皮衣的自己相比，向恩和安德莉亞的精神面貌根本就不像是經歷過什麼苦難一樣。
不能說紅光滿面，但至少也是不愁吃喝。
現在跟了兩人，哪怕是幹個苦力活，也比他回到那種飢一頓飽一頓的狀態好，而且兩人的實力明顯不弱，至少也應該是白銀級的職業者，有事的時候抱個大腿，活得也沒那麼累！
安德莉亞不是主事人，她剛剛全程都沒有說話，在陌生人的面前，又恢復到了曾經那有些自閉的樣子。
與其說是自閉，倒不如說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如何用語言表現自己，乾脆什麼也沒說。
「現在，你可以走了。」
「我……」
面對沃特的懇求，向恩堅定拒絕，一指大門，示意他可以麻溜點走了。
見向恩的態度十分堅定，沃特也沒有辦法，只好顫顫巍巍地站起，拉開門，低頭走了出去。
房內最後只剩向恩和安德莉亞，目送著沃特消失在街角後，向恩又抽了一個陷阱圖騰插在了門口。
禁忌藤蔓沒有動用，這裡只是個臨時休息的地方，沒必要浪費一個禁忌藤蔓圖騰。
「為什麼不帶上他呢？」等插好圖騰後，安德莉亞對關上門的向恩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可以讓他幫忙拉雪橇，這樣也能幫到你。」
「那個人小心思太多了，冒險者之間很難有信任，特別是沒有了規則的約束。」
向恩搖頭，壓根不相信沃特的人品。
「冬天都快結束了，到時候換成推車，我們可以捕捉一個動物來幫忙拉運，沒必要用人。」
在剛剛的問話中，他一直在觀察沃特，恢復了體力之後，對方的心思就一直很活絡。
沃特的表現是標準的底層傭兵，屬於是牆頭草類型，有些小聰明，但很容易分辨出來。
相信一個能隨便就說出賣命的人能有誠信，那向恩就太天真了，就怕某天休息會被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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