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阿蓮到了崩尖市場，這裡的氣氛跟外面那些服裝店完全不一樣，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燥熱，夾雜著汗臭味和石頭的粉塵味。
因為這段時間崩尖市場被我們主動關閉，外圍有不少以前的小老闆在這裡擺攤。
「虎哥，這裡……賣得都是玉石啊。」阿蓮看著那些擺攤的老闆，低聲道。
「沒錯，崩尖市場本來就是玉石市場，我在這裡工作，你以後也在這裡跟我一起工作吧！」
我瞥了她一眼，這丫頭，膽子比她姐小多了。
「怕什麼，跟著我，沒人敢動你。」我拍了拍她的手背，把她往身後拉了拉。
市場外圍里人來人往，叫賣聲、切割聲、爭吵聲不絕於耳。
「你要看看這些石頭麼？」
我見到阿蓮對這些石頭有些興趣，低聲問道。
她看看我，連連搖頭道：「我可聽說，這些石頭一刀窮一刀富，一刀披麻布！」
我笑了，沒想到她還是有點見識……
我指著那些灰撲撲，奇形怪狀的原石，對阿蓮說：「看見沒，這些石頭，就跟人一樣，表面上看起來都差不多，但內里可是天差地別。有些人，表面光鮮亮麗，內里卻骯髒不堪；有些人，看著不起眼，卻可能藏著一顆金子般的心。」
阿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眼睛卻好奇地盯著那些石頭，像是在尋找我所說的「金子」。
「想不想試試？」我叼著煙，眯起眼睛看著她。
阿蓮猶豫了一下，搖搖頭：「我……我不會。」
「不會就學，我教你。」我說著，隨手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原石，在手裡掂了掂，「這東西，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關鍵在於眼力。」
我一邊說著，一邊將原石遞給阿蓮：「你試試，看看能不能看出點什麼門道來。」
阿蓮接過石頭，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最後搖搖頭：「虎哥，我看不出來。」
我笑了笑，這丫頭，還挺老實的。
「看，這石頭的紋路，顏色，還有這觸感……」我指著原石，一點點地跟她講解著辨別玉石的方法，就像父親筆記上記錄的內容一樣。
阿蓮聽得很認真，一雙大眼睛裡充滿了求知的渴望，這讓我不禁想起了當年的自己，也是這樣渴望學習，渴望改變命運。
「怎麼樣，學會了嗎？」我彈了彈菸灰，問道。
阿蓮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後說：「虎哥，我好像懂了一點，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我感覺我還是看不透。」阿蓮咬著嘴唇，有些沮喪。
我哈哈大笑起來：「看不透就對了！這賭石，就跟人生一樣，哪能輕易看透？你得用心去感受，去體會，才能慢慢摸索出門道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指著不遠處的一家店鋪：「去，挑一塊你最順眼的石頭，我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一刀窮一刀富！」
阿蓮的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下去：「虎哥，我……我沒有錢。」
「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來付。」我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疊鈔票，塞到她手裡，「記住，挑你最喜歡的，別怕花錢！」
阿蓮握著錢，手有些顫抖，她抬起頭看著我，眼神複雜，有感激，有猶豫，還有一種我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去吧。」我對她笑了笑，示意她放手去做。
阿蓮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那個攤位，她的背影，在人群中顯得有些瘦弱，卻又充滿了力量。
看著她挑選原石的背影，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我在崩尖市場到底還是有些頭臉的，此刻為了不讓這些攤主看到我的臉，我就遠遠站著。
叼著煙，看著阿蓮在攤位前挑挑揀揀。
這丫頭，還真別說，認真起來還挺迷人的。
她時而皺眉，時而抿嘴，一雙大眼睛裡閃著光，像是在搜尋著什麼寶貝。
攤主是個油膩的中年男人，頂著個啤酒肚，見阿蓮在攤位前轉悠了半天，立馬腆著臉湊了上來，語氣油膩得能滴出油來：「小妹妹，看上哪塊了？隨便挑，隨便選！我老張做生意，童叟無欺！」
阿蓮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怯生生地說：「我……我再看看。」
「別看了，我老張這的貨，那都是上好的貨色！」
油膩男說著，拿起一塊籃球大小的原石，往阿蓮面前一推，「你看這塊，水頭足，色澤亮，一看就知道裡面有好貨！」
我冷眼旁觀，這油膩男是什麼貨色我還能不知道？專坑那些不諳世事的小白。
這傢伙是崩尖市場地道的老油子……一套養蠱的賣料子的方法玩得出神入化。
這塊石頭，我一眼就看出是塊好料……
嘿嘿，有點意思！
趁此機會，也正好讓阿蓮入個門。
我遠遠看著，就見阿蓮搖搖頭，指著另一塊不起眼的石頭說：「我想要那塊。」
油膩男一愣，順著阿蓮的手指看去，頓時臉色一變，語氣也變得不耐煩起來：「我說小妹妹，你到底會不會挑啊？這塊石頭，一看就是塊廢料，你還不如買我手裡這塊，保准你賺大發！」
阿蓮似乎有些猶豫，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胖子推薦的那塊石頭，最終還是疑惑著問道，說：「老闆，你不會騙我吧？！」
油膩男見阿蓮這麼說，只是翻了個白眼，語氣不善地說：「你這話說的，我老張咋會騙人呢？！」
然而油膩男話剛說完。
阿蓮看著油膩男認真道：「你說不騙我，這話可是你說的！但是空口無憑，得找個見證人！」
我吐出一口煙圈，眯著眼看著眼前這齣好戲。
這油膩男叫張胖子，是崩尖市場出了名的「石痞」，專門坑那些不懂行的外地人。
他手裡那塊石頭，我一眼就看出是塊料子料，而且，還是個水料，能夠讓人小賺一筆的料子。
很顯然，他是打算做局！
之所以相信，願意讓阿蓮賺一把，目的很簡單，那就是阿蓮看著面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