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雨夜殺

  「帆哥,為什麼不把汪康年一起除掉?」豪仔聽到是對小四動手,而不是對汪康年動手,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失落的。【記住本站域名sto55.COM】

  「時機不到。」程千帆搖搖頭。

  決定對小四動手,程千帆絕非心血來潮,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一直以來,汪康年給程千帆帶來的感覺,就如同是被一條躲藏在暗處的銀環蛇窺伺,這條毒蛇那綠油油陰森森的眼睛盯著他,時不時的射出的信子就如同是不斷的在試探他,尋找將他一擊即中的機會。

  甚至於,程千帆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如果自己將來暴露了,那麼,極有可能是栽倒在汪康年這樣的人手裡。

  是汪康年這樣的人,並不是特指汪康年。

  但是,能夠令紅色特科的『火苗』有這樣的感覺,這足可以看做是對於汪康年之相當高的評價了。

  心狠。

  手辣。

  做事細緻。

  擅長於細微之處有所發現。

  還有就是,足夠隱忍。

  並不急於求成,耐得住

  這就是汪康年。

  如果說,汪康年在程千帆的心中是一條陰險的毒蛇的話,小四就是這條毒蛇那兩顆隨時準備注射毒液的毒牙中的一顆。

  汪康年現在頗受三本次郎器重,三本曾經稱讚汪康年是中統出身不可多得的人才。

  故而,程千帆暫時不好對汪康年公開動手,那麼,便選擇汪康年最得力的手下小四動手。

  此外,選擇對小四動手,也未嘗沒有激怒汪康年的意思:

  汪康年將小四視為親弟,小四被殺,汪康年若是憤怒出手,『宮崎健太郎』便有了幹掉汪康年的理由和藉口了。

  是的,小程總可以殺汪康年的得力手下。

  汪康年卻不能對『宮崎健太郎』動手,狗腿子別說是對主人動手了,哪怕是呲一下牙齒都是罪,這也正是三本次郎雖然欣賞汪康年,但是卻並不批評、制止亦或是說和宮崎健太郎和汪康年之間仇怨的原因。

  ……

  「嚀只小癟三。」驪朱『脫離』了程千帆的『魔爪』,來到一個房間,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脯,咬著銀牙罵了句。

  這是萊尼舞蹈團的臨時更衣室。

  「出什麼事情了?」一個小丑裝扮的男子突然撥開衣杆懸掛的衣物,出聲問道。

  驪朱被嚇了一跳,險些一腳踹過去,「你怎麼穿了這身衣服?」

  「剛才看到兩個熟人,以防萬一。」男子搖頭苦笑,說道,「你那邊什麼情況?」

  「剛才碰到了程千帆,他認出我了。」驪朱皺眉說道,表情有些煩悶,她不確定今天被程千帆遇到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麻煩。

  「呦,碰到老相好了啊。」男子輕笑一聲,說道。

  「歐迎春,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狗嘴。」驪朱罵道,生氣的瞪了歐迎春一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瞧我這張破嘴。」歐迎春啪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然後眨巴眨巴眼睛,「被小程總揩油了吧。」

  「滾蛋。」驪朱踢了歐迎春一腳,後者見到驪朱真的生氣了,便沒有躲避,生生地挨了一腳。

  看到歐迎春沒有躲,驪朱皺了皺眉,沒有再說什麼。

  「上峰有什麼指示?」歐迎春問道。

  「上峰有令,令伱選擇一個合適的時機出現在汪康年的視線內,爭取打入汪康年的偵緝大隊。」驪朱表情嚴肅,低聲說道。

  「汪康年這個人生性多疑,他必然詢問我為何會出現在上海,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歐迎春皺眉,思忖說道,「西安是大後方,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很難解釋我為何離開大後方來到上海。」

  他看著驪朱,皺眉,「汪康年必然會懷疑我來上海是有任務在身。」

  「那就實話實說。」驪朱警惕的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剛才似乎是有動靜,她仔細聽了聽,是貓咪的聲音。

  「就說你是受到上峰指派來上海潛伏。」驪朱輕聲說道,「你熟悉上海,上峰挑選得力人選充實上海區,你便被選中了」。

  「然後呢?」歐迎春隨手拿起小丑的顏料罐,饒有興趣的打量,問道。

  「你受不了擔驚受怕的日子,對於重慶方面信心不足。」驪朱冷冷說道,「再加上你曾經是汪康年的人,上峰一直對你並不太重視,所以你乾脆一狠心想著投靠汪康年這個老長官。」

  「既然不受到上峰重視和信任,又為何會挑選我來上海?」歐迎春問道。

  「送死的差事,你覺得呢?」驪朱冷笑,看了歐迎春一眼。

  歐迎春沉默了。

  半晌,他微微點頭,「我要考慮一下。」

  看到驪朱還要說什麼,他冷冷的瞪著面前這個女人,「命是我的,我怕死。」

  「孬種。」驪朱冷笑。

  「首先,我怕死,但是我願意為了抗日而死。」歐迎春深深地看了驪朱一眼,「其次,好種孬種,大姐你怎麼知道的?」

  ……

  「是一個好漢子。」路大章看了豪仔一眼,讚嘆說道。

  豪仔笑了笑,朝著路大章抱了抱拳,然後看到程千帆點頭,他便轉身離開了。

  豪仔剛才進來向程千帆匯報說,『下雨了,不過,貨物都蓋好了篷布』。

  「讓我猜一猜。」路大章和程千帆碰了碰杯子,小程總此前喝的半醉,路大章的嗓子不太好,所以兩人是喝茶。

  「是汪康年?」路大章眯著眼睛說道,然後他自己則搖了搖頭,「不對,時機不對,得不償失。」

  「是汪康年身邊那個小四。」路大章微笑著,語氣堅定,說道。

  看到程千帆微微一笑,路大章也是笑著點頭,「除掉小四,此其一,若是汪康年怒而興師,那便……」

  「那便送他去和小四團聚。」程千帆輕笑一聲說道。

  ……

  落雨了。

  這是民國二十八年的春節前最後一場大雨。

  「大哥,小心著涼。」小四坐在副駕駛座位上,他扭頭將一條毛毯遞給汪康年。

  「本來是答應了若甫兄要好好照顧你的,現在卻是你在照顧我。」汪康年接過了毛毯,蓋在了膝蓋上,「辛苦你了。」

  「是大哥一直在照顧我。」小四說道,「如果沒有大哥將我從家中帶出來,小四可能這輩子只能埋首於阡陌之間,見不得這花花世界。」

  「花花世界……」汪康年喃喃出聲,看了一眼小四,苦笑著,嘆息一聲,「也許吧。」

  「大哥,你覺得那個萊尼歌舞團有問題嗎?」小四問道。

  「也許有,也許沒有。」汪康年咳嗽了兩聲,「查查就知道了。」

  說著,他看了小四一眼,「怎麼,你有什麼發現?」

  「大哥,萊尼歌舞團的一個女舞者,長得有點像程千帆以前的一個姘頭。」小四說道。

  「噢?」汪康年咳嗽了兩聲,然後眉毛一挑,「當真?」

  「大哥應該還記得,以前傳聞程千帆和一家書店的老闆娘……」小四說道,擠擠眼。

  「我有印象了。」汪康年點點頭,「那個女老闆娘好像是姓驪吧。」

  「是的,那個女的姓驪,叫驪朱。」小四點點頭說道,「書店被日本人的炸彈炸了,這個驪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沒想到……」

  就在此時——

  「停車,停車!」

  夜雨中,隱約聽見有人在呼喊。

  司機青皮立刻緊張起來,「隊長,前面好像有人在喊什麼。」

  「掉頭,繞路。」汪康年眉頭一皺,果斷下令。

  「大哥,你呆在車裡,我帶人去看看。」小四說道。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兜里。

  空空如也。

  汪康年的藥盒不見了,小四也不確定是自己不小心弄丟了還是被三隻手摸去了。

  他心中內疚,藥盒裡有一種藥是汪康年每天服用的。

  這種西藥很難搞,而且對於服藥的時間有較強的要求,要求在飯後一個小時內服藥。

  如果要繞路的話,時間上需要耽擱較多,汪康年將不可能按時服藥。

  「小四。」汪康年沉聲說道。

  小四扭頭笑了笑,「大哥,放心。」

  「小心點。」汪康年點點頭,「多帶兩個弟兄過去。」

  「曉得了。」

  小四下了車,先是朝著後車招手,喊了一嗓子,然後撐起一把黑色的雨傘。

  很快,大歐和一個偵緝隊員下車,撐著雨傘跑過來。

  「四哥。」大歐大聲喊道,「怎麼了?」

  風大雨大。

  「隨我去看看。」小四指了指前面,喊道。

  ……

  風大雨大。

  小四帶著兩名手下冒雨走過去,就看到一棵梧桐樹的樹杈斷在了地上,一個穿著雨衣的男子坐在地上,似乎是腿部被樹枝壓住了。

  在男子的身邊,有幾個男人,每個人手上都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有人正在彎腰詢問地上傷者的情況,還有人急的四處張望。

  不過,黑色的雨傘遮住了這些人的面容。

  幾人也看到了走過來的小四三人。

  「幫幫忙,救救人。」一個人喊道。

  說著,幾個人舉著黑傘走過來。

  小四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他臉色大變。

  剎那間,黑色雨傘被猛然掀起。

  雨傘後赫然是毛瑟手槍黑洞洞的槍口。

  砰砰砰!

  對方開火了。

  小四的身上頓時連中數槍。

  幾乎是雨傘被掀起的瞬間,大歐一把扯過了身旁的同僚。

  在同僚被多發子彈命中的時候,大歐連滾帶爬轉身跑開了。

  此時,身中多槍的小四已經倒下。

  他看向不遠處汪康年乘坐的小汽車的方向,想要喊出什麼,卻是喉嚨里有血沫堵住了。

  小汽車直接一個瘋狂調頭,然後一踩油門,甚至和後車發生了劇烈的碰撞,竟爾沖了出去。

  後車也是運氣好,受到劇烈撞擊竟然沒有熄火,一踩油門消失在暴風雨中。

  當大頭呂帶人追上去的時候,風雨交加下已經只能隱約看見遠去的尾燈。

  小四躺在地上,鮮血從他的身下滲出,然後迅速被雨水洗刷乾淨了。

  撐著黑色雨傘的槍手們,以躺在地上的小四為中心圍成了一個圓圈。

  三輛小汽車穿過雨霧,馬達咆哮著駛來。

  居中的小汽車一個急剎車,橫著停下來。

  從車子後排車門開始,黑色的雨傘開始延伸。

  車門開了,小程總下車,一襲西裝,風衣,頭上微微斜戴了禮帽。

  他從身上摸出煙夾子,取出一支煙。

  又摸出打火機。

  刷!

  立刻有距離他最近的三名手下圍城一個圓圈,用雨傘和身體築起遮風圍欄。

  吧嗒。

  打火機火苗竄起,程千帆抽了兩口煙,右手手指夾住香菸,小拇指撓了撓耳後的鬢角。

  「帆哥。」

  「帆哥。」

  在手下們的恭敬聲音中,程千帆緩步前行。

  黑色的雨傘舉起,宛若一條黑色的蜿蜒的毒蛇。

  程千帆蹲下身,就那麼安靜的看著地上的小四。

  小四的身體在抽搐,眼看著要不行了。

  小四的眼珠子動了動,他聽到了走到身前腳步聲,嗓子裡努力地吐出兩個字:大哥。

  「他逃走了。」程千帆看著地上蜷縮、抽搐的小四,認真地說,

  小四的嘴裡冒著血泡泡,他的嘴角似乎有了一抹弧度,「大哥。」

  程千帆眼眸是冷的,他又看了幾眼,右手一伸。

  大頭呂將一把白朗寧手槍遞過來。

  小程總接過短槍,槍口對準了小四的腦袋,然後又放下手槍,「忠勇可嘉,留個全屍吧。」

  大頭呂接過白朗寧,默然點點頭。

  小程總從舉起的黑色的雨傘下走過,上了小汽車。

  一輛小汽車打頭,小程總的座駕居中,後車警戒,穿過雨霧風,消失在上海灘的暴雨中。

  砰砰砰。

  一陣亂槍,地上的小四身體似乎是動了動。

  大頭呂收起白朗寧配槍,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屍體,「收隊。」

  遠端,聽到穿過雨霧傳來的幾聲槍響,小程總搖搖頭,輕笑一聲。

  ……

  路大章警惕的看了一眼身後。

  雨大。

  風大。

  是風聲,雨聲。

  轉身扭進了一個巷子,路大章迅速貓在牆角,約莫等了一刻鐘,除了風雨,不見其他人。

  他這才放心,沿著巷子繼續前行了一段距離後,做了個翻牆進了隔壁巷子的假象,然後又折返回來,穿過一個巷子,消失在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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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下午三點多到醫院,然後核酸結果一直出不來,我就像是一個傻子,推著行李箱在醫院裡溜達,等到晚上九點多才得以辦理住院。

  今天一整天都是各種檢查,然後每項檢查結果出來,我都要上百度搜索一下,然後又被嚇到。

  只要有時間,我就趕緊打開筆記本碼字,實在是一秒鐘不敢耽擱。

  更新晚的原因,是因為手臂留了抽血的留置針,實在是碼字太困難了,稍稍姿勢不對就疼,還望大家見諒。

  另外醫院的糖尿病餐實在是一言難盡,全都吃完了,然後還是感覺好餓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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