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貴客相邀

  第595章 貴客相邀

  程千帆看著王鈞,他語氣平靜,對『蒲公英』同志說道,「宮崎這個身份,作用極大,但凡有一絲可能性,都要保住,哪怕是冒著犧牲生命旳代價,我也願意!」

  「我不同意!」『蒲公英』堅決搖頭,「『火苗』同志,莪是你的上線。」

  「『蒲公英』同志。」『火苗』緩緩地搖頭,目光堅定,「按照組織紀律,你只有臨時領導權,並沒有絕對命令權。」

  程千帆的組織關係在『翔舞』同志手裡,由『農夫』同志代為直接領導。

  兩個革命戰士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若是能夠安然度過危機,保住了宮崎這個身份,這意味著什麼,『蒲公英』同志,你應該知道!」程千帆沉聲說道。

  「我當然知道。」王鈞點點頭,「但是,『火苗』同志,我絕對不會同意你去冒險!」

  他的目光深邃,看著年輕的老革命戰士『火苗』同志,「『火苗』同志, 我堅持我的意見!」

  「還有一個辦法。」程千帆面色陰沉, 說道,「除掉醫生,以絕後患!」

  「這並非萬全之策。」王鈞搖搖頭,「醫生死了, 日本人必然調查, 無法確保後續會不會影響到你。」

  他看著程千帆,「只要動手, 必然留下線索, 況且我們並不知道醫生是不是已經懷疑你,也許這本身便是日本人的甄別陷阱呢?」

  程千帆沉默, 他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 最終,決定以兩人共同的名義向西北總部發電,請示『農夫』同志定奪。

  ……

  延州。

  『農夫』同志走出窯洞。

  起風了。

  陝北的風是粗獷的。

  『農夫』同志坐在一塊大石碾上, 他從身上摸出一個鄒巴巴的煙盒,取出一支煙,背著風向,好不容易點燃了香菸,沉默的抽了一口。

  看了一眼手裡夾著的香菸。

  香菸是『火苗』同志請彭與鷗同志帶給他的。

  他的腦海中便浮現出那張年輕的面孔。

  多好的同志啊!

  『農夫』同志的眼角有些潮濕,這便是我們紅黨人:

  面對生死考驗, 沒有絲毫退縮, 深入虎穴、面對犧牲,無所畏懼!

  爭吵, 只為慷慨赴死之決心!

  國府那邊,更多的是貪生怕死之徒,會為了苟全性命而爭吵。

  「文藻同志, 稚芙同志,你們有一個好兒子啊!」

  兩個小時後, 程千帆收到了西北總部『農夫』同志的回電:

  『火苗』同志隨時做好撤離準備, 若事急, 須立即撤離!萬不可冒險, 革命路漫漫,紅黨人無懼犧牲, 亦不可輕言犧牲!

  ……

  翌日,程千帆再度來到廣華書店。

  「『火苗』同志,昨日我已經將此事匯報給『包租公』同志,『包租公』同志的意見和我一致, 認為安全起見, 你必須撤離。」王鈞說道。

  程千帆將總部的電文口述告知『蒲公英』。

  王鈞點點頭, 他看著程千帆,表情嚴肅, 「『火苗』同志,總部的命令你看到了吧。」

  「我服從組織決定。」程千帆沉默半響, 點點頭。

  「既如此,我們現在商量一下撤離事宜。」王鈞沉聲說道。

  「我同意撤離,但是,我個人認為, 現在並非緊急時刻。」程千帆說道,他看到王鈞要說話, 連忙補充說道, 「依我之見, 目前醫生並沒有和我碰面的打算, 我暫時是安全的。」

  「絕對不行, 這完全是不可控的,我們完全無法預料對方會在什麼時刻突然和你見面,這太危險了,現在就必須確定撤離方案。」

  看著王鈞堅定的眼神,程千帆沉默了。

  好一會後,他點點頭,「好,我同意。」

  「不過,雖然日本人宮崎健太郎的身份保不住了,但是,我在特務處的身份依然是安全的,此事我當以上海特情組的身份『請示』戴春風,如此才能夠最大限度的保存我在國府內部的身份。」

  「同意。」王鈞點點頭。

  隨後,兩人就撤離之事進行了商討, 最終決定以上海特情組組長的隱藏身份完成撤離,意即以國府力行社特務處來主導撤離, 紅黨這邊儘量不參與其中,以免影響到『火苗』在國府內部的隱藏身份。

  ……

  離開廣華書店,程千帆開車來到金神父路。

  周茹在外間望風。

  程千帆來到姑娘的臥室,取出電台,親自向特務處武漢臨時總部發電,匯報此事。

  武漢。

  齊伍譯出電文,臉色大變。

  「處座,『青鳥』急電。」

  戴春風隨手接過電文,入目一覽,眉頭皺起來。

  「對於此事,你怎麼看?」戴春風放下電文,揉了揉眉心,問道。

  齊伍沒有立刻回答。

  他能夠看出來處座的猶豫。

  處座心若磐石,若是別的潛伏者,必然不會有絲毫的猶豫,宮崎健太郎的身份太過重要,但凡有一絲的可能,處座都不會放棄,他會要求『青鳥』堅守陣地,賭一把。

  但是,程千帆不一樣。

  此子履立功勳,更是江山小老鄉,且素來對處座忠心耿耿,說程千帆是處座的絕對心腹都不為過。

  處座既捨不得宮崎健太郎這個隱藏身份,又不想這麼一個出色的同鄉晚輩就此夭折,屬實有些猶豫。

  或者,也可能是處座內心深處是傾向於賭一把的,只是因為程千帆較為特殊,他又有些踟躕。

  又或者,處座心中有了決定,但是,不好說出口。

  恩?!

  齊伍心中快速思考:

  要不要再幫程千帆一次?

  是否有兩全之策呢!

  ……

  「處座,以屬下之見,此事我們可以做兩手準備。」齊伍斟酌再三,說道。

  「說來聽聽。」戴春風微微頷首。

  「此事最大的危險在於那個神秘的醫生,若是我們能夠除掉此人,那麼一切危機便迎刃而解。」齊伍說道。

  「繼續說。」

  「我們可以安排人對醫生動手,若是順利除掉此人,那麼程千帆自然安全了。😲♞ ❻➈şнù𝐗.Ćᗝ𝓶 ✋♖」

  「若是無法順利除掉醫生,再安排程千帆撤離也不遲。」齊伍停頓片刻,說道。

  「唔,此法甚是妥當,便這麼辦吧。」戴春風露出笑容,點點頭。

  「那依處座之見,是安排上海特情組自己動手,還是?」齊伍問道。

  「讓鄭利君的人動手。」戴春風思忖片刻,說道。

  「處座高見!」齊伍讚嘆說道。

  若是上海特情組動手,一旦行動失手,極可能會牽連到程千帆身上。

  安排上海站動手,上海站只負責行動,對於其中內情並不知曉,即便是有人失手陷於敵手,也不會牽連到程千帆的身上。

  「千帆是我特務處幹才,他的才能,便是校長也是知曉的。」戴春風微笑說道,「對待這樣的同志,我們要愛惜。」

  「處座體恤『青鳥』,那小子定然能體會到處座待他與旁人不同。」齊伍笑著,說道。

  事實上,他心中清楚,不管是何人對醫生動手,日本人那邊都會對此事進行調查,很難說此事會不會牽連到程千帆身上。

  但是,站在戴春風的角度,他能夠做出如此『讓步』,已經堪稱是對程千帆頗為照顧了。

  上海。

  程千帆等候了約半小時,收到了武漢方面的回電。

  「來電知悉,已下令上海站刺殺醫生,若成,則安全無虞,若行動失敗,則撤離,上海風大,望保重。」

  手中拿著電文,他沉默片刻,將電文焚燒。

  ……

  下午,程千帆秘密召集了豪仔、李浩以及喬春桃開會。

  「處座已經下令上海站對醫生動手。」程千帆向手下們通報了此事,表情嚴肅說道。

  「此舉並非萬全。」喬春桃思考片刻,說道,「組長,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這個醫生到底是什麼情況,萬一他已經對組長你起了疑心,這便是打草驚蛇了。」

  「組長,不是屬下看不起上海站的兄弟,他們做事並不牢靠。」豪仔說道。

  「總部已經盡力去通盤考慮了。」程千帆看了一眼眾人,嘆息說道,「處座厚愛,已經多方為我考慮,我心中知曉。」

  「處座垂愛,非萬死不得報!」程千帆向武漢的方向抱拳。

  「吾輩同志,早有殺身報國之志,身處上海敵後,豈有萬全之策?」他沉聲說道。

  「殺身報國!萬死不辭!」幾人立刻起身,慨然說道。

  「除掉醫生的行動,是上海站負責,我們暫且毋需考慮。」程千帆表情嚴肅,「但是,我們自己這邊,自然也要做好應變準備。」

  「我命令。」程千帆環視眾人。

  幾人立正。

  「上海特情組即刻進入全面戒備。」

  「是!」

  「豪仔,你通知姜騾子和小道士,各帶領一部分弟兄潛入法租界。」他停頓片刻,「一部在二號安全點隱蔽待命,一部在一號安全點待命,隨時等候我的命令。」

  「是!」

  「桃子。」他看向喬春桃,「一旦事態緊急,我會立刻撤離,在我撤離之後,你負責周茹和應懷珍、楊常年等人的隱蔽待命事宜。」

  「是!」

  「浩子。」程千帆最後看向李浩。

  「帆哥放心,嫂子和小寶的安全交給我了。」李浩點點頭說道。

  程千帆點點頭。

  豪仔和喬春桃對於這個安排並不意外,李浩是組長最親近之人,李浩是保護組長家人的最好人選。

  ……

  上海站。

  代站長鄭利君手中拿著電文,陷入思索。

  「站長,可有什麼不妥?」行動大隊一組組長陸飛問道。

  「這是總部下達的命令。」鄭利君將電文遞給陸飛。

  「咦?」陸飛看了電文,露出驚訝之色,「站長,這個叫茅岢莘的醫生是什麼來頭,竟然是處座從武漢親自下令剷除。」

  「不管此人是什麼來頭,處座讓他三更死,他便活不過五更。」鄭利君看了手下一眼,「陸飛,此乃處座親自下令剷除之人。」

  「除掉此人,大功一件。」鄭利君表情振奮說道。

  他現在只是上海站的代站長,位子並不穩固,武漢總部那邊有消息傳來,對於上海站站長的人選,處座另有考慮。

  鄭利君心中自然不服。

  這次戴春風親自下令剷除這個叫做茅岢莘的醫生,此事令鄭利君看到了機會。

  若是能幹脆利落的除掉此人,讓處座看一看他鄭利君治下的上海站的能耐,定然能為他徹底坐穩上海站站長的位子增加極重的一顆砝碼。

  「站長,這件事交給我們一組吧。」陸飛立刻說道,鄭利君所言不錯,這是處座親自下達的命令,若是辦成此事,自是大功一件。

  「你?」鄭利君看了陸飛一眼,此人是他的親信,對他忠心不二,只是,陸飛的行動能力比之盧興戈還是差了幾分。

  「站長,屬下定當把這件事辦得漂漂亮亮的。」陸飛急忙說道。

  看到鄭利君還在踟躕,他趕緊說道,「站長,屬下跟了你好些年了,屬下的能力您是知道的。」

  鄭利君看了陸飛一眼,他明白陸飛話中之意。

  盧興戈雖然是行動大隊能力最強的,但是,此人並非他的嫡系。

  這件事,如果是他鄭利君的老部下做成的,更能夠體現他鄭利君對上海站的領導能力。

  「好,這件事交給你去做。」鄭利君點點頭,表情嚴肅,「一定給我做得漂漂亮亮的。」

  「是!」陸飛大喜,「站長放心,屬下不會給您丟人的!」

  ……

  「我去上班了。」程千帆抹了抹嘴巴,說道。

  「落雨了,穿上雨衣吧。」白若蘭看了一眼門外,淅淅瀝瀝的小雨,浸透了巷子裡的青石板路。

  「撐傘吧,浩子開車來接我。」程千帆說道。

  他接過白若蘭遞過來的黑色雨傘。

  妻子幫他整理身上的衣著,「晚上回來吃飯嗎?」

  「看情況吧,不回來吃飯的話,我會打電話回來的。」程千帆說道,看著白若蘭,他語氣隨意說道,「對了,最近市面上可能不太平,如果浩子來接你,你和小寶便……」

  正在幫他抻西裝下擺的白若蘭的動作停滯,她抬頭看著他,眼眸中的驚恐之色一閃,便只剩下濃濃的擔憂。

  「放寬心,沒什麼大事。」程千帆微笑著,「浩子來接你們,你們跟著去就是了。」

  「那你呢。」白若蘭的雙手抓住了他的西裝,下意識的反覆抻啊抻,低聲問道。

  「我當然和你們在一起了。」程千帆伸手,幫妻子整理劉海,「好了,我上班去了,記住我說的話。」

  看著丈夫撐著雨傘,踏著青石板路,逐漸的沒入煙雨中,直至看不見了,白若蘭才不舍的收回視線。

  回到家中,關上門。

  白若蘭雙手撫平在口鼻上,鼻翼抽了抽,美麗的眼眸滿是擔憂之色。

  ……

  巷子口。

  李浩的車子停在路邊,他正在等候帆哥。

  他看到帆哥撐著雨傘漫步而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黑色的小汽車開過來,停在了近前。

  後排車門打開,一個人下來,撐起雨傘。

  是荒木播磨!

  李浩心中一驚。

  他立刻看向巷子方向,帆哥已經走到近前。

  他心中大急。

  若是平常,荒木播磨出現在這裡,他並不會驚慌。

  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李浩難免會有些忐忑不安。

  程千帆看到巷子口多了一輛車,然後便看到了撐著雨傘的荒木播磨。

  他面容平靜,步伐如常,朝著荒木播磨微微頷首。

  「黃老闆。」程千帆和荒木播磨打招呼。

  「程副總。」荒木播磨微笑著,撐著雨傘走上前,低聲說道,「課長請你過去。」

  「荒木君,什麼事?」程千帆微笑著,壓低聲音說道,「課長心情如何?」

  荒木播磨將雨傘移動,遮住自己的面孔,低聲說,「宮崎君放心,課長那裡有貴客,請宮崎君作陪。」

  「好。」程千帆點點頭,「我去和我的司機說一聲。」

  荒木播磨點點頭。

  程千帆撐著雨傘,來到自己的座駕駕駛座這一側,敲了敲車窗。

  李浩搖下車窗。

  程千帆說道,「我還有事,就先不去巡捕房了。」

  「是!」李浩點點頭。

  程千帆收起雨傘,「這把傘你給你嫂子送過去,家裡另外那把雨傘不太靈便。」

  聞聽此言,李浩眼眸一縮,看向帆哥。

  程千帆又繞到了副駕駛車門邊,拉開車門,將雨傘放進去,直接用力關上了車門。

  車門聲響的時候,李浩聽到了帆哥的咬牙低語,「保護好她們!」

  然後,他看到帆哥微笑著走向荒木播磨,兩個人說笑著,帆哥彎腰上了車。

  很快,車子啟動,消失在漫天煙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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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五點多接到學校通知,小朋友開學再次延期,寒假繼續,感覺要瘋掉了。

  (本章完)